凌晨三点,江州刑警支队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电脑屏幕上,公安部反馈的协查信息陆续发来。
“找到了!”技术员高峰站起身,将一份电子档案打印出来,送到林默手上,“黄盛安,原江州第七研究所高级工程师,2002年调往粤海防务技术研究所,2009年退休,目前户籍地址在广东珠海市香洲区碧桂园翠湖湾。”
程望迅速扫过档案内容,眼中寒光一闪:“他现在还活着?”
“是的,73岁,有慢性病史,但没有住院记录,属于行动自理型老年人。”
郑然低声问:“需要立刻南下?”
“我们先联系当地警方协查。”程望冷静地说,“让他们暂时对黄盛安进行外围监控,一旦有逃逸、转移证据、联系其他嫌疑人的迹象,我们就启程。”
张远敲了敲桌子,点开了一份“江州七所”旧址的历史资料。“你们注意到没?江州七所的厂房在2003年全部转交给了‘盛泽物流公司’,是一家民营企业,原本注册资金只有50万,却在三年内拿下了两个军工地块改造项目。”
程望眯起眼:“盛泽物流……老板是谁?”
“林忠浩。”张远指着电脑,“我们查过他和黄盛安没有直系亲属关系,但2001年以前他们同时出现在‘江州七所改制顾问委员会’名单上——而这份名单,不对外公开。”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合谋通过改制将旧厂房私有化,从而掩盖某些历史遗留问题。”郑然插话。
程望闭了闭眼:“我们调取盛泽物流公司所有近二十年的交易记录,尤其是涉及文物、资料、建材、地下工程的。让经侦配合。”
与此同时,珠海警方传来回电。
黄盛安并未察觉被监控,生活节奏一如既往。每天早晨六点出门在小区周边散步,七点半固定在一家老字号早茶店吃饭,下午去图书馆看报,晚上七点准时收看电视新闻。
“看起来像个普通退休干部。”张远皱眉。
“太规律了。”程望冷声说,“这说明他知道身上藏着东西,才格外谨慎。他不联系任何人,但一定在等什么——或者守着什么。”
程望沉思片刻,起身:“启程,明天早上飞珠海。”
……
抵达珠海当日下午,程望一行三人直接前往黄盛安的住所。此行以“公安系统回访退休科技人员”为名,珠海当地警方已提前打招呼。
敲门片刻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打开门,身穿家居服,神色如常。
“您是黄老先生吧?我们来自江州公安,这次是关于一批当年七所设备归档的问题,想请您帮忙回忆。”
“哦?”黄盛安微笑,“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记性也不好。”
“我们尽量不耽误您时间。”程望递上一张文件清单,“这上面提到‘FZx-0197’技术文件编号,是不是当年江州七所化工部门流转过的资料?”
黄盛安眉头轻轻一皱,随即笑着摇头:“这种技术编号我记不得了,七所那时候文件太多,哪记得清。”
“那赵起林呢?您当年和他交接过档案?”
“啊——赵起林啊,他人不错,不过……他后来不是出了事吗?”
程望神色不变:“我们这次主要是查一件意外事故背后的责任认定。如果您能配合,可能能还一群老校友一个清白。”
黄盛安沉默了几秒,转身拿出一本文件夹:“这个我留着很久了,是当年技术改制时的备忘记录。我以为早没人记得这些了。”
程望接过,快速翻看,夹层中赫然夹着一页灰白纸张,上面用蓝色钢笔写着:“六所转入图纸A-9组,经二次处理由我持交赵起林,供展室使用。”
签名:黄盛安。日期:1996年6月14日。
程望盯住这份文件:“黄先生,这份交接行为为什么没有在档案系统留下记录?”
黄盛安抬眼看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冷意:“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事。那年,有人下了命令,说这批东西必须‘静默处理’,作为未来某项研究背景铺垫——你懂的。”
程望平静开口:“我们不懂,我们只知道,这批档案之后成了一起大学生死亡事件的关键。”
沉默。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黄盛安终于低声说:“你们追查到了这一步,说明……赵起林没能守住。”
程望:“赵起林守住了,只是他付出了代价。”
……
当晚,江州刑警支队以“涉嫌伪造档案证据、妨碍司法公正”名义,对黄盛安发出传唤令。
而远在江州的实验室中,那份神秘编号“FZx-0197”的纸张正通过同位素碳测定进行精密检测。
结果显示:纸张原料时间为1995年第一季度,墨迹成分为铬酸盐老化型喷墨——这一工艺,仅在军工技术图纸中使用。
所有证据,终于串联起来。
而另一边,盛泽物流的账目中,惊现2002年一笔“地下仓库改造”工程费用,备注为:“沉降层—封闭桩基,保护残损区。”
“残损区?”郑然念着,“难道……尸体不在当年火灾现场,而是……”
程望起身,眼神如冰:“走,回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