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炭盆噼啪作响,苏婉儿指尖抵着案上那封伪造的河北密报,烛火在她眼底投下跳动的光斑。
系统界面浮现在视网膜上,赵大人的命运线像条吐信的紫蛇,正从城南赵府方向蜿蜒而来,尾端缠着\"重大危机\"四个血字。
\"云娘。\"她突然开口,正在添碳的丫鬟手一抖,炭钳\"当啷\"掉在铜盆边。\"去前院找明谦,就说我要他立刻来偏厅。\"话音未落,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明谦掀帘而入时,外袍还沾着夜露,发梢凝着冰晶。
\"阿姐。\"他将腰间的羊皮囊往桌上一掷,羊皮囊里滚出几枚带泥的铜钱,\"城南醉仙楼的跑堂说,赵府的管事三日前在二楼雅间会了个操河北口音的商人,两人推杯换盏时,赵大人亲自送了个檀木匣子进去。\"少年眼尾泛红,显然熬了整夜,\"我让小六子跟着那商人到码头,他往船舱塞了包东西,我趁夜捞出来......\"他摊开掌心,是半枚被磨旧的\"开元通宝\",\"这钱边沿有刀刻的'赵'字暗记,和赵府账房去年丢失的那批官钱一模一样。\"
苏婉儿捏起铜钱对着烛火,暗记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她忽然想起系统今早推送的\"历史常识\"——天宝年间河北私铸钱泛滥,官钱多刻主家标记以防盗。\"好个赵大人,用官银买伪证。\"她将铜钱收入袖中,\"你即刻去顺天府调赵府近三月的银钱流水,再让小六子盯着那商人,务必拿到他伪造的'叛乱状'原稿。\"
\"阿姐放心。\"苏明谦抹了把脸,转身时靴底带起一阵风,\"我连赵大人给那商人的亲笔信都拓了副本,明早就能送到李公公手里。\"
\"且慢。\"苏婉儿叫住他,从妆匣里取出块羊脂玉佩,\"把这个给李公公,就说......\"她顿了顿,眼底浮起三分冷意,\"就说'女户授田关乎十万百姓生计,若有人敢搅浑这潭水,陛下的龙椅怕也坐不安稳'。\"
第二日卯时三刻,含元殿的朝钟响彻长安。
赵大人站在文官队列最末,青灰色官服比往日更显佝偻。
他望着御座下捧着奏匣的金吾卫,喉结动了动——那本该是他今早要呈递的\"河北女户叛乱\"密报。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他突然出列,朝靴在金砖上磕出脆响,\"苏郡君推行的'女户授田'实为祸国之举!
河北涿州、瀛州等地女户已结社抗税,更有甚者......\"
\"更有甚者伪造叛乱状,买通商人造谣生事?\"苏婉儿的声音从他身侧响起。
她着月白翟衣,腰间鱼符在晨光里泛着银光,\"赵大人,你让河北商人伪造的'叛乱状',可是用这半枚官钱买的?\"她扬了扬手中的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拓印的信笺、银钱流水账,还有半块带\"赵\"字暗记的官钱。
殿内霎时寂静。
赵大人的脸涨成猪肝色,手指死死抠住朝服下摆:\"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苏婉儿将信笺展开,举向御座方向,\"这是赵大人写给河北商人的亲笔信,'事成之后,黄金百两,良田五顷'——陛下请看,这捺脚的弧度,可是赵大人最爱的颜体。\"她话音未落,系统界面在眼底闪过\"颜体特征验证成功\"的绿标。
皇帝猛地拍响御案:\"传大理寺卿!\"他盯着赵大人的眼神像淬了冰,\"即刻查抄赵府,彻查此事!\"
退朝时,赵大人被金吾卫架着往外拖,官帽掉在地上,白发散了满脸。
苏婉儿望着他踉跄的背影,摸了摸腕间的翡翠串珠——方才系统提示,那道紫黑命运线已淡了三分。
接下来的半月,苏婉儿带着书院学子跑遍十州试点。
她踩着田埂教里正登记女户,看绣娘在互助坊里飞针走线,听老妇摸着地契掉眼泪:\"活了五十年,总算有块自己的地了。\"最让她欣慰的是,涿州女户官带着百姓修的三座粮仓,此刻正堆着新收的冬麦,谷香混着雪后清气,直往人肺里钻。
大理寺结案那日,长安飘起今冬第二场雪。
苏婉儿在女户司整理新报,云娘捧着茶进来时,发顶落了几片雪:\"郡君,赵大人被削职为民了!
朱雀大街上百姓举着'女户有田'的灯笼,都说要给您立生祠呢。\"
\"立生祠倒不必。\"苏婉儿笑着翻完最后一本田册,指尖停在\"瀛州女户新增三百二十户\"的记录上,\"只要她们能吃饱饭,比什么都强。\"
深夜,女户司的烛火还亮着。
苏婉儿正核对明日要呈给皇帝的政绩单,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云娘掀帘进来时,手里攥着封带火漆的密信,火漆上印着模糊的狼头纹——那是范阳军的暗记。
\"郡君,河北来的信差说,这信要您亲自拆。\"云娘的声音发颤。
苏婉儿撕开信笺,墨迹未干的字迹刺得她瞳孔微缩:\"安禄山旧部,已潜入京畿......\"
窗外的雪突然大了,系统界面闪过刺目的紫黑色光。
她望着腕间翡翠串珠上缠绕的新命运线,嘴角慢慢抿成一道线——这一次,她不会再让历史的车轮,碾碎任何一个人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