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梆子响过第三遍时,苏婉儿书房的烛芯\"噼啪\"爆了个灯花。
她垂眸望着《史鉴通灵卷》空白页上浮动的银光,指尖在\"盛唐执笔\"的系统界面上悬了三息。
这是她昨夜刚解锁的权限,系统提示说\"所写即所成\",可究竟能撬动多大的命运齿轮?
她需要一场测试——柳夫人,那个总在宴会上拿庶女身份刺她的官眷,最合适不过。
\"柳文远,明日科考夹带《春秋》注疏。\"她蘸了松烟墨,笔尖在纸上顿住,又添了句,\"被主考官当场搜出。\"墨迹未干,纸面突然泛起暖金色涟漪,系统提示音在耳畔轻响:\"局部历史修改确认,唐韵值+200。\"
窗外的月光漫过她的手背,她望着那行字逐渐渗入纸纹,像一颗种子扎进土壤。
晨光漫过长安贡院的朱红门楣时,柳文远正攥着藏在靴底的绢帛,额角沁出细汗。
他昨夜听母亲说\"苏家那丫头最近蹦跶得欢,你这次考中解元,正好压她一头\",便鬼使神差将抄好的注疏塞了进去。
\"考生柳文远,出列!\"主考官张大人的惊喝震得廊下铜铃乱响。
柳文远的腿肚子当场软了。
那方染着松墨的绢帛被衙役举得老高,在晨光里像面招魂幡。
他听见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看见同考的举子们退开三步,看见张大人拍案而起:\"夹带经义,按律革去功名,杖责二十!\"
柳府正厅的汝窑茶盏碎在青砖上时,苏府门房正哈着腰掀门帘。
\"让开!\"柳夫人的鎏金护甲刮过门柱,留下五道白痕。
她今日穿了墨绿翟衣,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急促的脚步乱颤,\"我要见苏婉儿那个小贱人!\"
苏婉儿正在廊下逗鹦鹉。
听见门环撞得哐哐响,她把瓜子往竹篓里一放,转身对丫鬟青禾道:\"请柳夫人去花厅,茶要泡去年的碧螺春——她最爱喝这个。\"
花厅里,柳夫人的绣鞋尖刚踏过门槛,便踉跄了半步。
苏婉儿正倚着湘妃竹榻,膝头摊着本《女则》,抬眼时眉梢微挑:\"柳夫人这是?\"
\"好个苏婉儿!\"柳夫人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护甲几乎要掐进皮肉,\"我儿好好的科考,怎会突然被搜出夹带?
你使了什么妖术?\"
苏婉儿不躲不闪,任由那力道勒得腕骨生疼。
她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柳夫人手背,触感冷得像块冰:\"夫人可知,按唐律私带经义入场,最重是杖毙?\"
柳夫人的动作顿住了。
\"昨夜子时三刻,我让青禾给柳府送了信。\"苏婉儿指了指案头的信匣,里面躺着半封未拆的信笺,\"原想提醒令郎莫要行险,谁知...\"她垂下眼睫,\"夫人许是没收到?\"
柳夫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突然想起昨夜门房说\"苏府送了个匣子\",自己正和管家算庄子的账,随手搁在了偏厅。
\"你...\"她松开手后退半步,鬓角的珍珠步摇还在晃,\"你究竟要什么?\"
\"要夫人明白。\"苏婉儿起身整理被抓皱的衣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有些命数,不是您想护就能护的。\"
消息传到兴庆宫时,杨贵妃正对着铜镜描螺子黛。
\"什么?
柳家那孩子被革了功名?\"她的眉峰倒竖,金簪\"当啷\"掉在妆奁里,\"高力士,你不是说苏家那丫头能看命数?
怎连这种小事都拦不住?\"
高力士垂着手站在廊下,翡翠螭纹佩在晨风中晃出幽光。
他等贵妃摔了第三盏茶,才低声道:\"娘子可曾想过?
能算出柳家公子的劫数,未必不能算出娘娘的运数。\"
铜镜里,杨贵妃的手指在案上敲出节奏。
高力士觑着她的脸色,又补了句:\"若真让杨国忠那伙人先得了,怕是要生事端。\"
苏府后园的梧桐叶沙沙响时,苏婉儿正给父亲揉肩。
\"阿爹,洛阳的陈伯伯来信了。\"她指尖在肩井穴上轻轻一按,\"说那边有位故友藏了本《贞观政要》的孤本,我想去看看。\"
苏守谦的茶盏顿在半空。
他望着女儿眼底的清明,想起昨日柳夫人离去时发白的脸,又想起今早宫中来的小太监传的口信——贵妃要召见苏姑娘。
\"洛阳...\"他长叹一声,指节捏得茶盏泛白,\"你...可带够了护卫?\"
\"阿爹放心。\"苏婉儿将温热的手覆在他手背,\"青禾会女红,阿福的刀耍得比长安街头的杂耍班子还利落。\"
离行前夜,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
\"历史书写·局部修改功能解锁。\"
苏婉儿借着月光翻开《史鉴通灵卷》,笔尖悬在纸面三息,最终落下:\"三日内,御史台将弹劾杨国忠结党营私,私通叛将。\"墨迹未干,窗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将书页翻得哗哗响,最后停在\"盛唐执笔\"四个字上,泛着鎏金的光。
次日清晨,苏婉儿站在车辕前系帷幔。
\"小姐,宫中来人了。\"青禾捧着包袱从门里跑出来,\"说是贵妃要宣您进宫。\"
苏婉儿的手在帷幔上顿了顿。
她望着远处宫墙的琉璃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又低头看了眼袖中系统界面跳动的唐韵值,突然笑了。
\"告诉公公,我要去洛阳访书。\"她提起裙角跨上车,\"等回来,再给娘娘赔罪。\"
车铃叮咚响起时,她听见街角茶棚传来议论:\"听说今早御史参了杨国忠,说他私通安禄山的人!\"
晨光漫过车帘,苏婉儿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指尖轻轻抚过系统里新解锁的\"人脉图谱\"。
洛阳城东的别院,此刻应该正落着晨露吧?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她对着风低语,声音被车铃揉碎,散在初升的朝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