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姜辰那神奇医术的悉心治疗,流桐总算是艰难地脱离了那可怕的险境。然而,由于毒性实在太过凶猛,他的身子此刻依然显得极为虚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一般,所以还需要静下心来好好修养个几日,以慢慢恢复元气。
原本对于一个侍女的修养来说,这并非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奈何安陵瑶向来不喜宫中的吵闹之声,而以往的长明宫之中,也仅仅只有青梧跟流桐这两位侍女相伴左右。
长明宫本身的规模并不大,平日里更是几乎没有其他人前来拜访。正因如此,平日里青梧两人倒也能够勉强应对那些日常的琐碎事务,将长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如今,流桐需要安心静养,这长明宫内的大大小小事务便全都一股脑地压在了青梧的肩上,那份沉重让她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流桐现在还需要有人精心照料,吃喝拉撒睡无一不需要专人看护。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青梧每天都忙得如同旋转的陀螺一般,晕头转向,几乎快要招架不住了。
安陵瑶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她深知长明宫目前的状况已经超出了青梧一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于是,她果断决定向靖武帝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多要两个侍女来长明宫侍奉流桐。靖武帝得知此事后,沉吟片刻,便欣然应允了安陵瑶的请求,并且还承诺道,只要不是被特意安排在其他各宫专门侍奉某位主子的侍女,她都可以随意抽调过来长明宫帮忙。并让轩辕逸跟内务府说一声。
轩辕逸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仅仅隔了一日,那两个侍女便已稳稳当当地被送至了长明宫。安陵瑶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侍女,却万万未曾料到,其中竟有一人乃是长公主之女——墨璃。
当安陵瑶第一眼看到墨璃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诧之色,那些如潮水般汹涌的疑惑,便迫不及待地从口中倾泻而出:“你……你究竟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你母亲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你又怎会落魄到要沦为宫女呢?”
墨璃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安陵瑶,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她轻轻苦笑一声,缓缓说道:“我今日之态,皆是我自己主动所求。我娘年岁已高,那冷宫之中的凄苦,她实在难以承受。故而我向舅舅恳请旨意,甘愿以宫女之身替父赎罪,只求能换回我娘往日所享之待遇,所幸舅舅应允了我的请求。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昨日表哥对我说要带我离开这浣衣局,谁曾想竟是要让我来给你当侍女。”
安陵瑶听罢墨璃所言,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我们每个人似乎都身不由己,有着各自无法言说的苦衷啊。”
说完后,她紧紧拉住墨璃那柔软而细腻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与安抚之色,轻声道:“放心吧,有太子殿下亲自盯着,长公主定然不会遭遇任何不测之事的。你往后呀,就只管在我这长明宫中,安安心心地居住下来。这里会给你提供最温暖的庇护和最贴心的照料。”
墨璃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紧接着,她脑海中闪过一丝犹豫,想到自己如今仅仅只是一名身份低微的侍女,连忙摆摆手,急切地说道:“不不不,万万不可这样的。我现今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侍女罢了,奴婢绝对不敢做出逾越规矩的事情来。”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安陵瑶跪了下去,那姿态显得极为恭敬与虔诚。
安陵瑶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墨璃,心中不禁微微一动,于是,她轻轻地扶起墨璃,眼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柔声安慰道:“如今,我们皆是被束缚在这宛如牢笼般的深宫中的可怜之人,又何必谈及那些所谓僭越的话语呢。你之前也曾在关键时刻帮过我一回,此次就当作是我对你的报答吧。你无需如此拘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必太过在意身份的差异。”
墨璃抬起头,眼中依然带着些许不安,但更多的却是感受到了安陵瑶话语中的真诚,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那二人正沉浸在彼此倾诉衷肠的温馨时刻,毫无征兆地,一道匆忙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猛地闯入了门外。安陵瑶与身旁之人不约而同地定睛望去,待看清来人的模样后,他们惊讶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江羽。
江羽望着眼前身着极为朴素衣裳的墨璃,那副模样直叫他心中涌起无尽的不忍之情。安陵瑶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江羽,她脚下仿佛生风一般,快步上前热情地迎接道:“羽哥哥,你怎会突然前来?可是因为墨璃的缘故?”说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墨璃。
此言一出,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氛围更是瞬间升温,江羽跟墨璃的脸庞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瞬间变得通红无比,那红潮久久未能褪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恢复如常。
安陵瑶静静地看着这两人脸上奇异的变化,刹那间,她心中犹如明镜般清晰,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她轻轻地摆了摆手,带着身边的青梧以及另外那位新来的侍女,悄然走进了内堂,留下那刚刚还陷入尴尬境地的江羽与墨璃,独自面对着此刻静谧的空间。
此时,院内只剩江羽跟墨璃两人。两人沉默了很久,江羽眼见场面尴尬,开口打破了尴尬,“不好意思啊!你在浣衣局这些天我都没去看你。我其实也很担心,但是我也没有身份去找你。直到听说你被分配到了长明宫,我才敢来找你了。”
墨璃听闻此言后,轻轻摇了摇头,那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淡然,仿佛对于外界的种种纷扰都已看淡一般。她缓缓开口道:“真的没事啦,别放在心上呀。毕竟现在的我背负着罪责,我们确实应该避嫌,免得给彼此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江羽听后,微微张了张嘴,心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将那些话语咽回了肚子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纠结,似乎在内心深处做着激烈的斗争。
墨璃静静地注视着江羽的脸庞,那眼中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与期待。她轻声说道:“曾经的我,乃是丞相府中备受宠爱的千金小姐,身份尊贵无比,更是皇亲国戚中的一员,享受着众人的追捧与敬仰。那个时候的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境地。而如今的我,却只是一个被定罪的罪人,身份一落千丈。可即便如此,你难道还不肯承认你对我的那份感情吗?难道在你心中,身份的差距就真的那么难以跨越吗?”她的声音虽轻,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江羽的心弦上,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可江羽还是无动于衷。眼见如此,屋内的青梧急了,快步走到江羽面前,怒斥江羽,“羽哥哥,墨璃一个女孩子都这么说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亏我曾经还以为你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但今天看来,是我看错你了。”说完还没等江羽反应过来,拉着墨璃就往屋内走去。
江羽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