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帘,江州府内城东水榭,灯火未熄。
苏临风与柳清霜、谷青衣三人连夜返回,带回魏判官尸首与那枚“天枢印”。他已将信物秘密交予千门外支的“东流堂”保管,等待机会再启庙堂调查。
可未等布下第二步棋,变故先一步而至。
午夜时分,柳清霜正在院中布阵疗伤,苏临风坐于堂中,反复研究魏判官留下的残卷——其中除苏震天案残稿外,竟夹着一封写有“戊申密记”的古信,提及一人:谢不言。
“谢不言?”苏临风目光一凝。
那是千门八将中最神秘的一位,也是当年与父亲最亲近之人,负责“机阵机关”与千门密堂护法之责。案发后他失踪多年,江湖传闻他已避世。
“他还活着,而且……”苏临风手指一顿,指尖落在一行字上:
“若苏氏子归来,吾已留命书于伏龙井底,以证其父清白。”
“伏龙井?”柳清霜与谷青衣闻讯赶来,神色皆变。
那是江州旧城下的废井,曾是千门祭坛之地。若谢不言藏物于此,必是极重要之物。
苏临风当即下令动身,带柳清霜与谷青衣夜探伏龙井。谁知半途中,忽闻火信急传——“谢不言,伏尸西林,胸破心碎。”
“什么?”苏临风一掌拍碎桌案,怒火直冲眉心,“谁动的手?”
来报之人跪地不敢起身,只回一句:“是……是千门内部之人。”
苏临风眼神陡然变冷。
他带人赶往西林郊外,只见谢不言倒毙树下,手中紧握着一封信,死状诡异,身无一伤,心脉尽碎,如受极深内力一击。
“是谁能在不惊动外哨下,杀他于静林?”谷青衣低声问。
苏临风俯身取信,展开后竟只五个字:“苏案,无解。”
“谢不言……你明知他们会来杀你,仍以命留言?”他眼中血光浮现。
柳清霜蹲下查验尸首:“此人下手极熟,极稳,不是江湖常客。”
苏临风却盯着信纸,忽然道:“不,他不是为我留信,是在警告我——苏案,背后有人……你查不了。”
他缓缓抬头,望向远方灯火:“但我偏要查。”
这一夜,西林尸首埋于寒土。苏临风只留一柱香,亲自拣起谢不言手中机关盒,取出其中密印。
盒中除了一枚千门内堂信物,还有一封朱印公文残页。上书:
“奉密诏,查江南七府商贾走私案,责令……苏震天、谢不言联合调查。”
柳清霜脸色大变:“这是皇室密诏?!”
苏临风手掌缓缓合上文卷,沉声道:“谢不言死前最后交出此物,已表明:苏案之根,在庙堂。”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刃。
“从今夜起,千门不再只是江湖门派。”
“我要他们知道,苏震天的儿子,不止会算术设局,也会杀人诛心。”
?
天亮前,苏临风返回江州府,召集千门八堂旧人。
内堂长老白眉叟、影楼刺子闻风而来。更有北境来信,称“天都城新设监察司,千门或将入仕”。
苏临风看着满堂人,忽然道:“从今日起,千门分为两支。”
“江湖千门,由谷青衣主掌,维持对江州三府的掌控;而我,率三堂北上,入天都,查苏案,复千门清名。”
堂中一片哗然。
白眉叟率先起身:“少主……此举已入朝局,非比寻常。”
“我意已决。”苏临风一字一顿,“我既继承父志,便不能只躲在江湖泥沼中苟延。”
“谢不言为我而死,魏判官身死伏山,庙堂背后之人将我父逼死,我若不查,何以为人?”
柳清霜拈袖起身:“临风去,我便随他而去。”
谷青衣咬唇片刻,也道:“我会守江州千门,等你凯旋。”
众人终默然点头。
这一日,苏临风佩剑上身,率二十骑隐入北路。
春风初至,寒气未散。
他望着北方天际轻声道:“爹,孩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