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寒气入骨。
青竹峡深处,乱石穿林,溪流湍急。雾气如纱,遮断视线。苏临风与谷青衣循着马蹄痕与血迹,一路潜行至峡谷尽头。
“前方有人。”谷青衣低声。
苏临风点头,掀开竹笠,目光如电。藏身在峡壁阴影处,他一眼便认出那道人影,正是申桐。
申桐此刻形容狼狈,衣衫破损,脸上血污斑斑。身旁只剩一名贴身随从,正试图为他包扎伤口。
“该死的千门追令……他们居然动用双堂追杀我!”申桐喘着粗气,“苏临风……我低估了你……”
“你不该只低估我。”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阴影中响起。
申桐猛然回头,目光落在那身黑衣夜行服之上——苏临风已至!
他脸色骤变,拔剑在手:“小贼!你敢来此送死?”
“你杀我父亲,如今该偿还了。”苏临风话音一落,身形陡掠,剑光如雪,直逼咽喉。
申桐虽年老,但毕竟出身律堂,自幼修武。他翻掌挡招,两剑交击,火星四溅,杀气顿起。
两人缠斗间,谷青衣也现身,挡下试图偷袭的随从。
剑影乱舞,申桐渐显颓势,脚步浮动,气息凌乱。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清算你父亲的冤屈?你不懂——千门之大,岂容情义当道!”他厉声嘶喊。
苏临风冷笑:“我懂。但今日不是讲理,是讲血。”
他一剑破防,申桐手中长剑脱手飞出,刺入旁侧枯木。苏临风手起剑落,指尖已逼至其咽喉。
“求你……别杀我……”申桐颤声哀求,面容扭曲。
苏临风眼中毫无怜悯。
“你当年让人屠我苏家六十三口时,可曾求情?”
剑锋落下。
但在那一刹那,一道白影如电掠至,挡在了他与申桐之间。
“够了!”
是柳清霜。
苏临风一震,剑停寸许。剑风已裂清霜肩衣,鲜血自雪白长袍缓缓渗出。
“清霜,你……”他瞳孔剧缩,声音沙哑。
柳清霜强忍痛意:“他该死——但……若你杀了他,你就不是你了。”
“你不是刽子手。你是苏临风,是我敬仰、相信的……那个人。”
苏临风退后一步,脸色苍白。
申桐见状,仿佛看到生机,再度试图逃遁。但这一次,他未能逃出两步。
一道弦响破空——
“噗!”
利箭贯心,从远处的山壁斜穿而至,正中申桐背心。
他身体僵直,缓缓跪倒在地。
箭上,刻有战堂战徽。
谷青衣冷声开口:“你不杀,我替你杀。”
“你不堕千门之道。但我……可以。”
苏临风愣住,半晌未动。
柳清霜捂住肩伤,嘴角微微上扬:“他死了,你父亲的冤,也算雪了一半。”
“你可以……回来了。”
苏临风忽然跪地,额头抵在清霜膝前,颤声低语:“对不起,是我迟了。”
清霜抚着他发顶,柔声道:“没迟。你赢了。”
“只是……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她的手指渐渐滑落,声音越来越轻:“我的毒……是当年夜宴所中,那杯酒,是我敬你的……”
苏临风猛地抬头,眼中血丝炸裂。
“你喝了那杯酒?为什么?”
清霜低声笑:“因为……我不信你会死,我只信你会赢。”
“但我终究是柳家人,那一夜若不喝,我……便不是清霜。”
她的身躯在他怀中逐渐冰冷。
苏临风抱紧她,雨打湿他们的衣襟,他的心,从未如此痛过。
谷青衣默然转身,走到不远处的谷口,望着天边已泛白的晨光,轻叹道:
“苏震天冤已雪,柳清霜情已尽,千门旧案终破。”
“只是……风还未停。”
……
当天夜,苏临风回到江州,在三堂堂主面前重述整个追凶过程。
他没有落泪,只是在讲到清霜之死时,停顿了几息,然后平静道:
“她是我此生最敬之人,也是最爱之人。”
谷青衣在旁轻声补道:“她虽死,却死得其所。”
“如今你该真正接过这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