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时得到消息的那座正在举行宴会的大宅中。
此前的赞叹与敬佩之言,已经全然变成杯盏酒壶碎裂声!
“岂有此理!简直是……是禽兽之行!枉费老子……老夫刚才还……”宴会的主人薛万彻那张原本因赞赏而泛红的脸膛,已经彻底涨成了紫酱色,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红漆廊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其他各处更是掀桌子踢酒壶,宴会此刻都被这则惊天秘闻给搅和的混乱一片,眼看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
那个刚还说太子殿下有陛下当年之风的老将,更是气的胡子都在发抖,也就是老了,不然怕是要去找太子殿下理论一番!
与此同时。
在那此时对太子殿下惊叹与展望交织的氛围正达到顶点的皇宫内门宽阔廊庑处,一个身穿浅青色官袍、品阶不高的小吏像一股不合时宜的逆风,踉踉跄跄地从廊柱后冲了过来。
“诸位大人.......不好了!”
“出……出大事了!”小吏的声音又尖又细,他跑得太急,帽翅歪斜,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惊骇、难以置信和一种窥探到惊天秘闻般亢奋的神情。
那文武百官齐刷刷将几十道目光瞪了过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何事惊扰?”
那小吏被这些目光刺的只能猛地刹住脚步,可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更是瞪得溜圆说道:“太子……太子殿下……下朝未回东宫,就穿着……穿着那身储君的全套冠冕朝服…..直奔.....”
小吏三言两句,将足以将他憋炸的秘密禀告与众大臣。
“你……你胡说什么?”一个官员脸色煞白,失声喝问,声音都在发颤。
“千真万确!”那小官喘着粗气,声音因激动而更加急促,又将消息来源与细节一一不足,由不得人不信。
“什么?”
“冠冕朝服……平康坊?”
“青天白日?”
“这……这怎么可能!”
“太子莫非疯了不成?!”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方才还在赞叹太子脱胎换骨英明神武的部堂大员们,此刻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震惊、错愕、茫然,继而迅速转化为浓重的失望、鄙夷。
甚至是愤怒!
“这……这……”礼部一位老侍郎指着小吏的方向,手指哆嗦着,嘴唇翕动了几下,一句话没说完整,脸色已气得发青,“荒唐!简直是荒唐透顶,目无礼法,此乃塌天大祸啊!”
那份刚刚升起的对太子的期许和赞叹,仿佛瞬间被浇得滋滋作响,几近熄灭。
“昨夜刚显峥嵘,今日便沉溺烟花?”
“这……这转变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莫非近日改变,不过是……一时昙花?”
“今日得意至极方显其放荡本色?”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也有人满脸失神喃喃自语,不过相似的是,众人方才眼中那点动摇的倾向彻底凝固,逐渐都变成了深深的疑虑和疏离。
而那些原本因太子近日表现而心思浮动的中立派官员,此刻更是脸色难看至极,熟悉些的甚至还在彼此交换的眼神里充满了庆幸和后怕。
幸好!幸好刚才没有轻易表露倾向!
这太子,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烂泥终究是烂泥!
之前的所谓英明,只怕不过就是昙花一现的假象!
甚至是某种更深的算计下的伪装?
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肆虐发酵似的。
惊疑、失望、鄙夷、幸灾乐祸得众多情绪在无声地蔓延......
而在更靠近宫门的位置,一位身着紫色官袍、气质沉凝如山的中年重臣,恰好将廊下那场由惊叹骤然转向哗然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
此人正是太子的娘舅,赵国公长孙无忌。
他那张素来深沉内敛、喜怒极少形于色的国字脸,在听到太子冠冕着身直奔平康坊这几个字眼的瞬间,骤然剧变!
他原本步履沉稳地往政事堂方向走呢。
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作为太子的亲舅父,更是大唐权势最盛的文臣,他对这个外甥的感情复杂而深沉。
过往种种懦弱荒唐,让他痛心疾首,甚至一度心灰意冷。
可太子近几日连番的惊艳表现,尤其那切中时弊的三策,那敢于深夜闯宫直面天威的胆魄,以及今早朝堂上挫败魏王弹劾、隐隐显露的锋芒……
这一切,都像穿透厚厚阴云的一道曙光,让长孙无忌那颗几乎冰封的心,重新感受到了一丝温热和希望。
而且从今日下朝后,与太子经过一番交谈的他,今日走路时,嘴角都微微松弛了些。
可这份隐秘的欣慰,在听到那炸雷般的消息时,瞬间被撕得粉碎!
那惊雷更是狠狠扎进了长孙无忌的耳膜,直贯脑海!
让他猛地停下脚步,身体都不由得地晃了一晃。
脸上的血色更是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骇人的青白。那阅尽朝堂风云、深如古井的眼睛,瞳孔骤然收缩.....
可就在长孙无忌都感觉胸闷气短之时,突然想到......赵牧!
“呼.....!”长孙无忌顿时长舒一口气!
对啊!
这赵牧可不就正在平康坊嘛......
看来,太子这是又去找他这个口无遮拦的经天纬地之才了?
这份隐秘的欣慰,在听到那炸雷般的消息时,瞬间被撕得粉碎!
“冠冕朝服……青天白日……平康坊……狎妓……”
这几个词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了长孙无忌的耳膜,直贯脑海!他猛地停下脚步,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晃。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骇人的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