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瑾死后,苏畅遭楚玉恒全国通缉。走投无路时,他辗转联系上了元霜。元霜念及旧情,又看重他出神入化的轻功,便将他留在身边做了暗卫。
这事一直瞒着君护,不想今日苏畅竟自己现身,与君护打了照面——他从前一直跟在楚玉瑾身边,君护见过他多次。私自收留这种亡命之徒,且对方还曾跟她有过勾连,元霜自己便有些心虚,
她暗扯苏畅的衣角,示意他跪下,他这才沉着脸,极不情愿地跪下请罪。
元霜在心中暗骂他:蠢货!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就倾城那个贱人能奈她何?用得着他出手?如今倒让倾城得了君护怜惜,自己反倒被动。
正恨的咬牙切齿间,她余光瞥见君护替倾城拭血的指尖竟在发抖,不禁心中酸涩——他向来握剑冷硬的手,何时竟这般轻软?
“疼吗?”君护轻声问。
倾城的眼泪簌簌而下:“君护,她给我下了绝嗣药!”她本不想示弱,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柔情击溃了防线。
君护方才已经知道整件事的起因,他知道她并没有喝药,可看着她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心疼。他柔声道:“你受伤了,我先带你回宫,找府医好好看看。”说着便想抱她离开。
倾城闻言,心却瞬间凉了半截,原来他此刻对她的这半点柔情,只是他又想息事宁人的幌子。
她不顾胸前的疼痛,挣扎着起身,一把推开他。
她指着元霜,满脸不忿道:“不,我要替姑姑报仇,我要让她把这半碗药喝下去!”
君护望着她愈发苍白的脸色,握住她的手温声劝道:“这件事本王会处理,你先回宫去!”
倾城怒极,用力甩开他的手,将他推的一个踉跄,而后歇斯底里大喊道:“我不回去!”
她知道只要她一离开,这件事最终又会不了了之,元霜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君护的脸色霎时变的铁青,眼底寒芒毕显。他沉声怒道:“放肆!”
在场的众人闻声都不禁不寒而栗,纷纷下跪请罪。
倾城自知方才反应过激了,于是尽量放低语调道:“我只是想要个公道!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却屡次三番想要我的命,想要小苏的命。”
说着她就泪流满面,朝君护哭求道:“我不要求你维护我,只求你不要每次都这么偏心,姑姑因为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继续躲在朝霞殿当个缩头乌龟!”
君护的心一阵揪疼,但他仍面无表情冷声朝叶昭吩咐道:“送王孙妃回朝霞宫!”
倾城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不禁就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她真是愚蠢!竟然以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至少会对她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感情,却原来在他挚爱的元霜面前,她从来都是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望着她失魂落魄渐行渐远的身影,君护终于回头看向了元霜,元霜在他眼里第一次看到了厌恶,对自己的厌恶,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他可以不爱她,却不能厌恶她!她为他做了多少事,他能有今天的这一切,她付出了多少?如今他竟然为了这个女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阿护,我没有!”她强令自己表现出柔弱,委屈至极的表情,可君护如今却不想再看她表演。
他转身蹙眉,打断了她接下来想继续狡辩的话。
他面无表情道:“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答应你,在你未怀上子嗣前都不会再碰任何女人,如此,你可能安心些?”
明明是宽慰她的话,元霜却听出了一身冷寒。
“阿护!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君护再次打断她的话。
元霜闻言心里刚涌上了一丝欣喜,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再次不安起来。
“但是其他人不能不罚,飞霜殿涉及此事的宫人全部发卖,苏畅,也要处罚。”
“阿护,苏畅他曾对我有救命之恩。”
元霜担心君护介意她将苏畅留在身边,连忙趁机解释道。
“你顾念旧情并没有错,但是苏畅打伤王孙妃是事实,我会将他重责三十大板之后交给王孙妃处置。你可同意?”
“阿护!”元霜本能的想要反对却对上君护异常冷冽的眼神,她突然明白过来,他问她是否同意,却不是真的想听她的答案。
“一切都听王孙的。”
君护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答案,他轻声道:“你收拾一下,今夜我会在此留宿。”
元霜心中大喜,方才的不安和不快立即都化作了一腔柔情。
翌日,君护前脚离开飞霜殿,刚受完刑仗的苏畅就强撑着一身的伤出现在了元霜面前。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冷声道:“为了不连累你,这杖刑我也生受了,你真的还要将我送到那个女人面前,任她羞辱?”
刚承了一夜雨露,今日的元霜格外容光焕发,此刻她正对着铜镜描眉,一抬头就对上了苏畅责问的眼神。
元霜微微皱眉,叹了口气。
“你太心急了,如今你在君护面前露了面,他不让你再跟着我,我也没有办法。不过王孙妃那里,如果你不愿意去请罪,我可以让人暗中送你出府。”
苏畅冷笑一声:“送我出府!如今这形势,我又能去哪里?罢了,去请罪就请罪,我倒要看看她能奈我何?”
倾城确实拿他没有办法,这个苏畅说是来请罪,可他刚受完刑杖,一身血污。倾城自然不好再怎么重罚他,于是就想着让他认个错算了。却不想他竟然不肯认错,倾城被他气到,就随口说让他去宫门口跪着,不想这个人倒是个硬骨头,竟真的拖着一身的伤跪了整整一天,直到晕死过去,倾城才知道他竟然一直没有离开。
人命关天,倾城到底不忍心。她找来府医给他医治,本想等他伤好一点,就将他赶走,不想他却赖在这里不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