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少卿三人冲到清风破庙前时,他们彻底呆住了。
这里,哪里还有半分寺庙的影子?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巨大无比、扎根于大地之上、仿佛活物般缓缓搏动的……血肉祭坛!
残破的佛像与扭曲的金属管道纠缠在一起,青石板的地面被一种暗红色的、如同筋脉般的物质覆盖。
祭坛的中央,高耸着一座由无数尸骸与青铜浇筑而成的……巨钟!
那钟身之上,篆刻的不是佛经,而是密密麻麻、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纳米虫纹路。
每一次钟声响起,都不是敲击产生的,而是巨钟本身的一次“法则共振”,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扭曲现实的波纹,扩散向四面八方。
而在那巨钟之下,本该是钟舌的位置,悬挂着的,正是陈圆圆!
无数血色的、如同触手般的能量导线,从巨钟的四面八方刺入她的体内。
她颈间的【沧澜璧】,正被强行催动,其磅礴的水系本源之力,被转化为驱动这座“法则丧钟”的燃料!
她的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已然陷入了最深沉的噩梦。
“欢迎来到……我的‘创世工坊’。”
一个平静到令人发指的声音,从祭坛顶端传来。
月隐松的身影,以全息投影的方式,缓缓浮现。
他身穿一袭白色的研究服,神情悲悯,宛如俯瞰人间的神只。
“你们看,多美妙的造物。”他张开双臂,陶醉地介绍道,“它以地脉为基,以九幽为火,以【沧澜璧】为锤,以一个承载着楼兰血脉的灵魂为钟舌。每一次钟鸣,都在为这个破碎的世界,谱写新的‘规则’。”
“月隐松!!!”
于少卿的怒吼,仿佛要撕裂苍穹。
“别急,于少卿。”月隐松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救我的女儿。那是凡人的执念。”
“我要做的,是修正‘错误’。生命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因为它有始有终,充满了痛苦与别离。”
“所以,我要创造一个没有死亡,没有悲伤,一切都按照我设定的、最完美的剧本永恒运行的‘神国’。”
“而你们的绝望,你们的痛苦,将是奠定我神国的第一块……基石。”
他的话音刚落。
祭坛之下,一道身影缓缓站起。
正是高起潜。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彻底化作了一个由金属、血肉、电缆和诅咒之力构成的缝合怪物。
“觐见……我主。”他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般的声音。
“去吧,我第一位‘天使’。”月隐松的投影,怜悯地看着于少卿,“让他见证,凡人的挣扎,在神力面前,是何等的……苍白无力。”
“吼!”
高起潜所化的怪物,猛地冲向于少卿,速度快到带起一连串的残影。
于少卿挥剑抵挡,剑刃与对方的金属利爪碰撞,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虎口瞬间崩裂!
好强的力量!
这已经不是武功能够抗衡的范畴了!
“没用的。”月隐松的声音,如同天边的神谕,“他已经被我赐予了‘神国’的法则碎片,在这片被我‘污染’的领域里,他就是……不死的。”
战斗,瞬间陷入了一边倒的绝境。
于少卿和李猛被怪物死死压制,沙凝玉的火焰,甚至无法点燃对方那被法则之力包裹的躯体。
“当!——”
又一声钟鸣。
这一次,于少卿清楚地看到,京城的方向,天空……真的像一块玻璃,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
月隐松的“神国”,即将降临!
“不……我绝不认输!”
于少卿在怪物的重击下,狠狠撞在祭坛的石阶上,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那口巨钟,盯着被囚禁的陈圆圆。
他知道,常规的攻击,已经毫无意义。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在那口钟上!
“凝玉!李猛!”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掩护我!”
他没有再去看那不死的怪物,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双腿之上。
他要……冲上祭坛!
他要……用【律音珏】的本源之音,去对抗那“法则丧钟”的魔音!
用他母亲留给他的最后守护,去粉碎这个疯子……成神的妄想!
月隐松的投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眼神中充满了玩味。
“飞蛾扑火,总是如此的……壮丽。”
于少-卿的身影,化作一道染血的流星,逆着那足以扭曲现实的钟声,向着祭坛的最高处,发起了决死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