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真厉害!”
“莫要艳羡,凭你如今的成长速度,转眼便能达到大宗师层次。”
笵彬直言相告。
笵贤的进步超出他的预期。
这说明,笵贤确有天赋,并非仅靠机遇。
二人整夜交谈。
次日晨光初现,笵彬特意寻一处观赏日出。
朝阳初升,先是金芒环绕,随后亮光闪现,渐渐清晰。
最后,太阳完全呈现在众人面前。
人类绝不会低头!
“看来咱家小笵与笵彬的关系相当融洽啊!”
在一家酒馆内,笵贤的手下设宴款待王启年,这位自京都而来的重臣。
宴毕,众人开始闲聊。
一些平日不敢吐露的话语,此刻尽可直言。
“那是当然!咱家小笵与那位笵宗师,可是自幼一同长大。”
王启年讲述得绘声绘色。
虽然他也饮酒,但思路依旧清晰。
为何这些江南官员对这个话题兴致盎然?
笵贤的身份众人皆知,这一切皆因他特殊的出身。
尽管皇室未曾公开承认,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笵家二公子实则是位皇子。
这种身份让笵贤的处境颇为复杂。
在庆国,真正实力雄厚的家族不过两家。
夜家虽为大宗师家族,却因缺乏强势人物而被轻视。
所以,在谈论时,夜家常被忽略。
另外两股力量中,一是朝廷,以当今圣上为首的皇族占主导地位。
庆帝身为大宗师,权势滔天,无疑是最强者。
另一股则是笵家,依托笵彬的影响力。
无论在朝堂还是军中,笵彬都有广布的人脉。
更关键的是,他不仅财力雄厚,且正值壮年,是难得的人才。
要在庆国站稳脚跟,只需依附这两家之一,便可一帆风顺、无虞无忧。
笵贤同时得到两家支持,表面上无人可敌。
然而,有些事看似稳固,实则暗含危机。
笵贤虽在笵家长大,皇室会信他吗?皇室本就冷漠无情,即便人人知晓他是皇子,他在皇族中真有稳固靠山吗?再看笵家,谁不清楚他们与皇室貌合神离,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暗存敌意。
在这种情况下,笵家还能相信这个拥有皇族血统的儿子吗?
笵贤实力非凡,掌控众多势力,江南官员不得不暂时归附于他,但他们各怀心思,不断探听他在京都的境况。
笵彬在江南时,常与笵贤同行,这让江南官员心生疑虑。
然而,与王启年的酒谈让他们释然。
看来之前的疑虑是多余的,笵家仍看重小笵,将来必定前程无限。
能在小笵羽翼未丰时主动投靠,这份情谊弥足珍贵。
“王大人,再饮一杯。”
在酒楼顶层,笵贤和笵彬兄弟俩并肩躺卧,遥望星河。
满目星河依旧,宛如记忆中模样,笵贤不禁感叹。
此次踏足江南,他才真正明白那名为“神妙”
的存在究竟成就何等伟业,虽冷酷无情,却让山川秀丽,天空湛蓝。
这里的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甚至连遗留的辐射都被转化成滋养生命的养分。
“大哥,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笵贤说道,他知道笵彬即将离开,而大哥事务繁忙,此地怕是再难久留。
在这最后时刻,他希望能解开心中的疑惑。
“讲吧。”
笵彬依然凝视着夜空,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如果世间真有一位神明,为了阻止人类自行毁灭,暗中制约着我们的进步,那么人类是否应当冲破这些桎梏呢?”
笵贤问道。
他母亲曾试图以己之学改写世界,但笵贤既没有那样的意志,也缺乏那种觉悟,所以一直迷茫。
从前未掌大权时,笵贤尚能专注于自我,实力薄弱时亦能置身事外。
那时他可以安慰自己不必操心那些超越能力笵围的事。
可现在,他是大宗师之下最强大的人,掌控着内库、江南作坊以及建茶苑的一部分权力,甚至还包括笵家的力量。
连他自己也承认,手中的权柄足以撼动整个世界。
面对这份力量,笵贤开始思索如何运用它们。
正如富有者最初享受金钱,但时间久了总想做一些更有价值的事;又如那位即便财务自由却仍坚持授课的大人物,笵贤也有同样的念头。
笵贤在未完全继承母亲遗产之时,并不了解具体详情。
直到笵彬接手之后才得知,母亲夜卿眉确实有可能达成她的心愿。
内心困惑的笵贤,将这个问题交给大哥笵彬解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笵彬点头回应。
笵贤当然知道此刻自己究竟在纠结什么。
他并不介意给出建议。
“你说的神明,莫非就是神妙?”
“正是。”
笵贤并未反驳。
毕竟笵彬曾经接触过神妙的使者,而且他与五竹联手时,甚至 ** 了神妙的一个使者。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答案,但我可以提供一种假设。
假如有个人被关押在牢房里,每日都能吃饱馒头、喝够清水,还有一床毯子盖,唯一的要求就是一辈子不得离开牢房。
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不过这两者……”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觉得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对吧?”
“那么换一种说法,要是天天能吃上烤鸡,还能饮半两酒,这样的条件又如何?”
笵贤陷入沉思。
“定然有人愿意回应,哪怕没有烧鸡美酒,只要有馒头、清水与棉被便已足够。
那些流浪于街巷的乞丐,或许会视此为莫大的福分。
但这仅是乞丐的愿望,若从整个人类的角度考量,世间真能如此满足吗?”
笵彬抬手挡住了漫天繁星。
接着,他的指尖微微分开,留下一道细小的缝隙,透过它,他能看到夜空中熠熠生辉的星辰。
“绝无可能。
无知方能带来幸福,知足才能常乐!一旦有人知晓更多,就再难停下脚步。
即便是乞丐,给予他充足的食物、水源以及保暖的衣物,他或许会安于现状。
但当面对丰盛的宴席、华美的丝绸或美丽的佳人时,内心必然滋生渴望:为何这些不属于我?”
“人类的欲念永无止境,而世界却有其极限。
若欲望不断膨胀,最终只会招致 ** 。”
笵贤听完笵彬的话语,忽然觉得那些令他厌恶的见解,似乎也蕴含着某种道理。
归根结底,这种生物实在是难以驾驭。
“你恐怕曲解了我的本意。
贪婪固然是人性的一部分,但它并非全然消极。
正因如此,欲望才推动了文明的发展!因为人们渴望更好的滋味,于是学会了以火烹调食物,而非仅仅生吃。
试问,现今的人类还会甘愿回到茹毛饮血的日子吗?”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笵贤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还问该怎么办?我的第一个前提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人类的欲望充满危险,必须受到抑制。
而抑制欲望的责任,只能由人类自己来肩负。”
“我们有能力选择是否延续简陋的生活。”
“同样,我们也能够规避那段让人不安的岁月。”
“不过,你首先要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我们的自主抉择。”
笵彬慢慢挺直了身躯。
这不仅是对笵贤的回应,更是对自己内心的说服。
他即将采取的行动,究竟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福祉还是灾祸,他心中并无明确的答案。
然而,他依旧坚定不移地作出了决断。
“人类理应掌握决定未来走向的权利与自由。”
“即使这条路通向毁灭?”
笵贤紧追不舍。
“即便通往毁灭,也必须是我们自己作出的选择。
倘若连这一点都无法实现,那么毁灭便是宿命。”
此刻,笵彬的心境豁然开朗。
尽管他尚未跨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但他已然深切体会到,自己不再彷徨,而是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仿佛置身于漆黑的夜晚,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光。
接下来,他只需循着这道光芒继续前行。
但在这一过程中,他也逐渐觉察到潜在的危机。
或许,在接近那道光芒时,他会直面曾经竭力避开的挑战。
他可能无法控制内心的波动,也可能像某些大宗师一样,不再将自己视为凡人。
笵彬于是决定终止修行。
然而,就在这一刻,笵彬的心思完全改变了。
他不再只觉察到光明,而是明确知道这条路是可以走通的。
这条路他能够持续走下去,不仅关乎未来规划,也连带着他的境界提升。
“大哥!”
笵贤察觉到笵彬的状态,担忧地问起。
“我无妨,只是想明白了些事情。”
“我也想通了。”
笵贤一向聪慧,早已领悟笵彬话语中的深意。
不论笵贤如何抉择,只要出于真心,笵彬都会予以支持。
而笵彬自身也有自己的目标。
解开心中疑团后,笵彬离开了江南。
他并未急匆匆赶路,而是悠然前行,朝着一个方向。
笵贤送了一段路程,与笵彬告别。
“我会尽快料理完江南的事情,然后前往大东山。”
不知不觉间,距离大东山盛会的日子已经不多。
“你可以先去儋州,我会在那里出发。”
笵彬说道。
“大哥你要回儋州?”
笵贤有些惊讶。
“从小到大,我和你都在祖母身边成长,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大哥,你别这样吓我,这种话通常是电视剧里主角临终前才会说的话。”
“放肆!”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笵彬身上爆发。
自从心结解开之后,他很少再被外界干扰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