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宇接起电话，还未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欢快的声音。
“林先生！你是不是吓到了呀，都不敢给我打电话。”舒云云的声音裹着撒娇的尾音，背景里机场广播的提示声忽远忽近，“我这边飞机延误啦，要在山城待好几天呢！你一个人在青阳县会不会无聊呀？我打车过去找你好不好？”
她不等林宇回应，又压低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狡黠，“你可别想赖账，在飞机上你明明答应给我机会的。”
林宇倚着旅馆斑驳的木栏杆，指尖摩挲着苏一淼留下的发绳，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我是人口贩子？青阳县山路弯弯绕绕，把你卖去山里当压寨夫人。”
“嘁！”舒云云在电话那头夸张地哼了一声，“你要是坏人，怎么会在飞机上听我唠叨美食攻略时，还认真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再说了……”她突然顿住，声音变得软绵绵的，“就算真被卖了，只要是你……我、我也心甘情愿。”
两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旅馆门口。
舒云云抱着一袋小吃跳下车，白色裙摆沾着路边的草屑，发梢却还别着登机时那朵淡紫色雏菊。“给你带的山城小酥肉！”她举着油纸袋递过来，手指不经意擦过林宇掌心，“司机师傅说这家店得排队半小时，我跟老板说‘我要带给很重要的人’，他才让我插队的。”
林宇接过还温热的纸袋，挑眉看向她泛红的脸颊：“这么会撒娇？看来以后得把你看紧点，免得被别人拐跑。”他抽出一根小酥肉放进嘴里，酥脆的声响混着花椒的麻香在舌尖散开，“嗯，确实比飞机餐强多了。”
舒云云跟在他身旁，时不时踮脚去够路边垂下的树枝。青石板路被阳光晒得发烫，转角处忽然飘来一阵陶笛声。她眼睛一亮，拉着林宇拐进巷子，只见老槐树下支着个小摊，摆满绘着花鸟的陶笛。“林先生！”她踮着脚去够高处的莲花陶笛，发间茉莉香混着阳光气息扑面而来，“这个好看！”
林宇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体，指尖触到她纤细的腰肢：“小心摔着。”他拿过陶笛，放在唇边吹出一段简单的旋律，低沉的乐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想学？我教你。”舒云云立刻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手腕，两人的手指在陶笛上不经意交叠。
从陶笛摊出来，舒云云还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路过一家铜器杂货店时，她突然被橱窗里的小铜马吸引，蹲下身时马尾辫扫过林宇手背。“这个小马的眼睛好像在笑！”她仰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要是放在床头，每天睁眼就能看到好心情。”
林宇拿起另一只铜马，在掌心转了转：“买一对？”见她瞪大了眼睛，又补充道，“古人说‘马上封侯’，放在书房当摆件也不错。”不等她拒绝，他已经掏出钱包，“就当是你给我惊喜的回礼。”舒云云攥着包装好的铜马，悄悄把两人的小指勾在一起。
巷子越走越深，忽然飘来阵阵紫藤花香。
舒云云松开手，像只蝴蝶般扑进花廊。“好香啊！”她仰起头，任由花瓣落在发间，发丝被风掀起时，顺势抓住林宇的手腕，“你说，被花瓣雨砸中的人，是不是会有桃花运？”
林宇任由她拽着往前走，看着花瓣落在她肩头，鬼使神差地伸手摘下一片：“不是桃花运，是小蝴蝶落错了枝头。”他的话让舒云云脸颊瞬间绯红，却又握紧了他的手。两人踩着满地花影，谁也没松开紧扣的手指。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开阔起来，夕阳正把湖面染成蜜糖色。舒云云的帆布鞋不知何时沾满泥土，她却浑然不觉，蹲在湖边用手指搅动湖水：“林先生，你说住在湖边是什么感觉？”她歪着头，夕阳给睫毛镀上金边，“每天被水波声叫醒，晚上枕着星星入睡……”
林宇在她身旁坐下，湖水漫过脚踝：“想知道？”他捡起颗石子丢进湖面，涟漪荡开时轻轻搂住她的肩，“说不定以后，真能天天听你讲睡前故事。”舒云云的耳朵瞬间红透，却往他怀里缩了缩，指尖无意识在他手背画着圈。
等两人慢悠悠往回走，暮色已经爬上屋檐。街边新开的甜品店飘出桂花香气，舒云云立刻被橱窗里的糕点吸引，鼻尖几乎贴上玻璃：“看起来好好吃……”话没说完，林宇已经拉着她进店。
温热的茶和精致点心摆上桌，舒云云咬下一口桂花糕，眼睛弯成月牙：“林先生，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她从包里翻出枚银杏叶书签，塞进林宇掌心，“这是我在机场买的，以后你看书就会想起我啦。”
林宇接过书签，指尖划过叶脉：“已经记住了，那个在飞机上敢跟陌生人表白的小丫头。”他突然倾身靠近，在她耳畔低语，“而且，我记性向来很好。”舒云云被热气呵得缩了缩脖子，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慌乱间又撞上他含笑的目光。
走着走着，舒云云突然拽住林宇衣袖。远处售楼部的霓虹招牌在暮色中闪烁，广告图上的别墅被灯光勾勒得如梦似幻。“那房子好漂亮！”她拉着他小跑过去，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作响。
玻璃门内，售楼员正收拾文件准备下班，见林宇二人进来，语气透着敷衍：“二位，我们快打烊了。”
舒云云却像发现宝藏般扑到沙盘前，长发垂落在临湖别墅模型上。“林先生你看！”她的指尖划过模型的观景露台，“这里能直接看到湖，还有独立花园！”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林宇小腿，“要是能住在这里，种满玫瑰和雏菊，再搭个秋千……”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憧憬，吐了吐舌头，“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么贵的房子……”
林宇揽过她的肩，朝明显愣住的售楼员扬了扬下巴：“这栋临湖别墅，还有那套山景别墅，各订一套。”
售楼员手中的计算器“啪嗒”掉在地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浑圆：“先、先生您说真的？这两套可都是楼王级别的户型，光是临湖别墅的观景露台就有60平，山景别墅更是带私家温泉……快请坐贵宾室！我马上叫经理过来！”
舒云云被林宇推进真皮沙发时还在发懵，想着林宇究竟要做什么？
大理石茶几上很快摆上了热茶和户型图。经理擦着额头的汗匆匆赶来，身后跟着抱着电脑的助理：“二位眼光真是独到！这临湖别墅的湖景是整个青阳独一无二的，山景别墅的花园能直接通到后山步道……不过，按照流程，需要先进行验资，确认资金实力后才能参观样板间。”
“这个可以吗？”林宇翻着烫金楼书，指尖停在山景别墅的平面图上，随后掏出黑卡“啪”地拍在茶几上，金属卡面折射出冷冽的光，“看完房再验。”黑卡边缘折射的冷光让经理呼吸一滞，助理握着平板电脑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舒云云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像只好奇的小猫般凑到黑卡前，马尾辫扫过林宇手臂：“哇！原来真的有黑卡这种东西！”她伸手想摸又不敢，眼睛瞪得溜圆，“这上面能买多少小酥肉啊？”她夸张的反应让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动，经理勉强笑道：“既然林先生这么有诚意，那我们立刻安排看样板间！不过样板间在山上，需要开车过去……”
十分钟后，商务车停在山景别墅样板间前。推开雕花木门，舒云云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室内挑高六米的客厅直通玻璃穹顶，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旋转楼梯上，尽头的落地窗正对着层峦叠嶂的青山。“这、这也太奢侈了……”她小心翼翼地踩在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上，指尖抚过实木雕花栏杆。
林宇跟在她身后，看着舒云云踮脚去够窗边的风铃。
就在这时，阳光斜斜照进房间，在地面投下长条阴影。这场景突然与几天前的画面重叠——同样的午后，陈雨薇也曾穿着裙子，在另一栋别墅的落地窗前旋转，发间别着的山茶花被风吹落。
而如今，那栋别墅早已成了他记忆里的修罗场。
林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目光下意识扫向走在前方的经理。40岁左右的女经理正耐心给舒云云讲解智能系统，手腕上的银镯子随着动作轻响，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林先生！”舒云云突然从露台探出头，手里举着朵野蔷薇，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快来看！这里能看到松鼠！”她的笑声清脆如铃，蹦跳着跑回来时，裙摆扫过林宇小腿，“我们在墙角搭个小木屋，再养只柯基守着，肯定超有趣！”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林宇的手，往露台方向拽，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林宇被她拽着往前走，舒云云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户外的草木气息，渐渐驱散了记忆中的血腥味道。经理在身后介绍温泉池的恒温系统，而舒云云已经蹲在露台边缘，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这里养鸡，这里搭狗窝，中间再种棵樱桃树……”她转头看向林宇时，眼睛里盛着璀璨的光，“你说，小柯基和小鸡会成为好朋友吗？”
林宇蹲下来，捡起她掉落的发圈重新给她扎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会的，就像我们一样。”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舒云云红了脸颊。远处传来山风掠过树林的沙沙声，混着她小声的嘟囔：“谁要和你做朋友……明明是要做更亲密的关系。”
经理在一旁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二位感情真好，这套别墅最适合小情侣打造爱巢了。您看这主卧的全景天窗，晚上躺着就能数星星。”
舒云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拉着林宇就往楼上跑。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二楼主卧的落地窗外，晚霞将远处的山峦染成橘红色。她扑到床边的飘窗上，伸手比划着：“这里放个懒人沙发，再摆个小茶几，冬天窝在这里晒太阳、喝奶茶，肯定超舒服！”
“当然。”他走上前，伸手将她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还要有你亲手种的花，摆满整个花园。另外……”他顿了顿，想起临湖别墅购房合同上“苏一淼”的名字，声音不自觉柔和几分，“希望这里会成为最温暖的地方。”
这时，经理拿着户型资料和合同跟了上来：“二位要是满意，现在就可以办理手续。这套别墅目前还有优惠活动，今天签约的话可以赠送智能家居系统。”
舒云云转头看向林宇，眼神里带着询问。林宇朝她微微点头，接过经理递来的合同，快速浏览了一遍条款，然后在山景别墅购房人处写下“舒云云”三个字，又在临湖别墅购房人栏工整写下“苏一淼” 。
“给，你的名字。”他将笔递给舒云云，“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舒云云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看着合同上自己的名字，鼻尖突然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时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以后这里我说了算，你要是不听话，就罚你去鸡舍打扫卫生！临湖那套……是不是也归我管？我要让它和山景别墅来场‘装修大比拼’！”
林宇被她的话逗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遵命，舒老板。不过另一套的主人，说不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脑海中浮现出苏一淼低头系纽扣时温柔的模样，以及她推荐美食时眼睛里的光。
“咦？是给叔叔阿姨的吗？”舒云云带着疑惑随口问了一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宇揉了揉舒云云的脑袋。
手续办理完毕，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走出售楼部，舒云云挽着林宇的胳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县城，突然说：“林宇，我们去吃宵夜吧！忽然想吃烧烤，那种有外焦里嫩的烤鸡翅，撒满了蒜蓉和香菜的烤茄子的……”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