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当即奔赴战场——说是战场还为时过早,真正的战争远未打响,此刻还只是一片散乱的小打小闹罢了。
中村指挥官将手下的各个忍者小队铺散在与风之国接壤的国境线上,彼此穿插轮流进行巡逻,偶尔遇到附近的无辜百姓时也要负责安排疏散工作。
因为是战时,过去曾有过的友好条约通通都被推翻,一旦遇到敌国忍者那便无需多言,全部可以格杀勿论!
木叶一下子应付着来自周遭四个国家的围攻,人手极度短缺的情况下,灿星甚至没来得及见到老师一面,就拿着忍鹰丢下的行动安排跟着队长去往了负责的属地。
藤木小队三人由于来得晚总体实力又较强,分配给他们的区域便大的离谱,从草之国与河之国的交界处一路几乎延伸到河之国的腹地。
由于河之国地形特殊,水流支系极为复杂,到处都是茂盛的芦苇丛和水生树木,对于忍者的视野和感知都很是不便,因此这个巡逻的任务算得上是分外艰巨。
三个人聚在一起绝对没办法完成这份任务,藤木晃制订了一张巡逻表,三人轮流分守三个方位,定期联络信号,定期交换值守区域。
作为上忍,他当仁不让地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那是砂忍如果突袭的必经之地,独自承担着最大的压力。
灿星负责的区域在藤木晃的左侧,是一条狭长的边境线,上面横亘了一条贯穿河之国直入火之国的河流。
分别前,藤木晃和山中小星冲着少年千叮咛万嘱咐,若是遇到不可力敌的对手一定要及时呼叫支援,绝对不要轻易冒进,少年均都乖巧地一一答应。
拿着队长给到的写有必须巡守到的几个地点的纸张,灿星纵身跃过地上一截榕树的气根,将绑着起爆符的钢丝缠在了树梢。
这是最后一处。
他的身后,幽深的树丛中,偶尔穿透枝叶落下的阳光照出了一只黑羽小鸟,小鸟翅膀的尖端闪着绚丽的蓝色磷光,扑闪间仿佛一道流萤,飞快地掠过低矮的枝叶精准叼住了一只毛虫,然而还未等它挥翅落稳品尝猎物,便无声无息地骤然碎成均匀的数块。
流淌的血珠勾勒出了暗处那些纵横交错的可怕轮廓,随着血液滚落,钢丝颤动了一下,便又悄然在死寂的林中匿形,可怜的小鸟甚至连其上绑着的起爆符都没有触发,就这样突兀地死于非命。
在这整片属于灿星巡守的区域内,处处都挂满了此类的布置。
忍者的行动向来是无声无息的,少年深知这些钢丝只能应付掉稚嫩莽撞的炮灰,真正老辣的家伙绝不会在这上面吃亏,所以该有的巡逻也是早晚进行,一刻没有松懈。
他一次一次于休憩中摩挲腰间短刀的刀柄,那双黑瞳藏在面具之后,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渴盼看着风之国的方向。
接近两年的禁闭时光带给他的是无与伦比的耐心,如今的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而命运绝不会让沉稳的猎手失望而归。
敌人出现在灿星巡守的第四天。
轰然的炸响伴随着一声被掐断脖子般的惨叫,奔跑中的少年脚步一顿,立即转身看向出声的方向。
嗙嗙嗙!
短暂的安静后,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如同烟火一样接连响起,这连锁反应使得来敌再也无暇顾及隐匿了,纷纷从树丛中跳起躲避爆炸的余威。
这一下,灿星便看清楚了对面的情况。
足足有五人,都穿着砂忍的忍者服,其中一人行动有些僵硬,大概是受了伤。
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里赶去,行动间径自抽出腰后的短刀。
“呸呸呸,真是晦气,哪个家伙在这里布置了这么多起爆符,疯了吗!”
年轻的砂忍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给自己受伤的大腿绑上绷带,刚才要不是他的长官及时拉了他一把,这会恐怕已经在漫天的爆炸中沦为一滩碎肉了。
余下四名砂忍对视了一眼,彼此都讷讷地保持了沉默。年轻砂忍说的不错,林中还有许多动物,按照刚才那种方法布置陷阱,一旦被稍微大一些的生物触发,不仅损失了精心的布置和许多起爆符,还容易打草惊蛇,让也许就在附近的敌人意识到这里的危机。
明显是非常得不偿失的做法,简直就像是…
简直就像是根本不在意敌人是否能够发现,只想不管不顾地炸死触碰到陷阱的一切生物!
疯子!
即使已经被其余四国公认称呼为疯狗的砂忍们,此刻脑海中也只能冒出这样一个形容词。
他们的心中俱都升起寒意,不敢细想守在这一片的木叶忍者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不是说木叶忍者都是出了名的温和派吗?
“咦,那是什么?”
还是那名受伤的年轻砂忍在出声,他身旁的长官有些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呵斥:“铁木,既然受伤了就不要一直东看西看自言自语,乖乖治疗好,休息完我们还要接着赶路!”
年轻砂忍包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疑惑诧异地抬头望着树顶的某个方向,随后转过来看向队长的目光中甚至带着点惊恐:“不是啊,我看到…”
一道血光从天而降,之所以是血光,是因为白色的刀刃毫无阻碍地切开了年轻砂忍的身体,是人类的鲜血将它染成了血色。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刺激得周围的砂忍一跃而起,而现在,他们也终于知道死去的队友看到了什么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慑人的金瞳,仿佛是某种未知的凶兽在透过这双眼睛与他们对视,恐惧感不受控制地自他们的心口爆发,而狼狈转移视线的刹那,白色的鸟形面具便占据了他们的全部目光,左眼处落下的三道红纹就像是从金瞳中流下的血泪。
黑衣面具人就这样站在一地晕开的红色中,那张枭首面具无故让人觉得有一种与此时环境无比融洽的昳丽。
那是令人脊背汗毛倒竖的、感到无比惊悚的艳色。
还没来得及反应,拔地而起的青色狂风裹挟着锋锐的琉璃碎刃,立时将此地变成了一座血色的绞肉场。
呼啸的烈风中,也有技艺高超者能勉强反应过来施展忍术从中逃出,他眼含恐惧还没来得及说话,四周忽然传出咔嚓咔嚓空气凝结的脆响,下一刻,六七道琉璃长锥贯穿了他的身体。
“噗!”鲜血从他的口中和各处被穿透的伤口中汩汩流出,愤恨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站在远处的敌人,那个金瞳枭首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刻入了他的脑海深处,可惜的是他再无言语和做梦的机会了。
幸好是在河之国,永远奔流不息的水系会冲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血腥,循着血肉味道而来的食肉鱼类也会将剩下的一切尽数吞吃入腹。
灿星蹲在凸起的石头上就着红色的河水洗了洗短刀,透过重新变得光亮的武器侧面,他瞧见了倒映出来的自己——看不到面容,只有冰冷的面具和那双冷酷又炽热的黄金瞳。
果然是比怪物还像怪物。
少年还刀入鞘,心情愉悦地掏出新的钢丝和起爆符,轻巧地跳上树顶,重新开始布置被刚刚那群家伙们搞的一团糟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