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斯几乎是摔进去的,膝盖重重磕在断裂的台阶上。他颤抖的手指摸到裤管渗出的温热,借着硝烟间隙的光线,看见掌心染着黏稠的血浆和青灰色的石粉。钢筋混凝土碎屑正顺着倾斜的通道滚落,在身后堆成小小的滑坡。
地窖的霉味裹挟着某种动物脂肪腐败的酸臭扑面而来,赫尔曼下士划亮的火柴在潮湿空气中挣扎了三次才点燃蜡烛。摇曳的光晕里,马铃薯麻袋正在渗出可疑的黑色汁液,某只老鼠的骨架在墙角保持着啃噬腌肉桶的姿势风化成标本。头顶不时传来炮弹穿透云层的尖啸。
赫尔曼目光扫过墙壁蛛网状的裂纹,指尖抚过缝隙中簌簌落下的细沙。不断有士兵进入这个避难所,他们身上都带着伤,脸上写满了惊恐。
一个穿着第16装甲师制服的尉官也冲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神色慌张凝重。
“安静!”尉官大声说道,他的声音在狭小的地窖里回荡,“现在进入最高状态,因为俄国人投入了强大的坦克部队!前线左翼罗马尼亚人的防线已经崩溃了!”带着皮质手套的手重重的在空中挥舞着。
地窖里顿时一片寂静,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尉官的话。通风口灌进来的寒风裹挟着硫磺味,将蜡烛吹得忽明忽暗。某个士兵的钢盔突然从膝头滑落,金属撞击声在密闭空间里炸开,惊得众人同时摸向腰间武器。
尉官走到墙角,将地图铺在地上,然后召集了在场的士官。他指着地图上的几个位置,语气急促地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俄国人的坦克正在向这些位置推进,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他的手指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修长。
一阵语言比划之后,尉官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士兵,然后指着其中的几个士兵,说道:“你,你,还有你!”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发青的面颊,最终停留在某个站在腌菜桶后的身影,“那个二等兵。”
当尉官的手指指向自己时,威尔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了看身边的战友,发现他们也同样一脸茫然。
尉官的手指在威尔斯面前停顿了一下,又指向了另一名士兵,“跟我走!”这个修正动作带着奇特的迟疑,仿佛指挥官在某个瞬间看穿了时空,预见到不同选择将通向怎样的命运岔路。
炮击声渐渐停息,尉官转身走出了地窖。被点名的士兵们纷纷起身,默默地跟了上去。威尔斯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寒风卷着硝烟细雨扑进来,将地窖里凝结的恐惧吹散成细碎的冰晶。
赫尔曼叫住了他,“小心点。”汉斯还掏出了两个弹夹递给了威尔斯。生锈的弹匣在交接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某种潮湿的温暖从战友的掌心传递过来。克劳斯突然从阴影里探出包扎着绷带的手,将半块黑面包塞进威尔斯的口袋。
威尔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上了队伍。当他弯腰钻出地窖时,看见黎明前的天空被炮火染成诡异的橘红色,如同熔化的铁水倒悬在头顶。
雪末在靴底发出碾碎玻璃般的声响,被硝烟熏得视线模糊的威尔斯跟着队伍在燃烧的道路上穿梭。当尉官突然转向钻入白桦林时,林间积雪突然震颤起来,威尔斯差点撞上前方士兵背着的毛瑟步枪。透过稀疏的枝桠,他看见四辆四号G型坦克正以防御阵型停驻,引擎盖缝隙里溢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白色烟柱,炮塔侧面用黄漆涂着\"黑豹之怒\"的哥特体字样。
\"你!\"戴着坦克兵黑色便帽的车长突然跳出指挥塔,他皮手套拍在威尔斯肩头时震落了领口的雪粒,\"装填手位。\"威尔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个裹着羊皮袄的乘员拽上坦克。驾驶员从舱口探出半截身子,将冒着热气的搪瓷杯塞进他冻僵的手里。
装填手舱弥漫着润滑油和人体汗酸混合的气味。正在调试tZF5b瞄准镜的炮手卡尔吹起走调的小夜曲。无线电员费舍尔把发硬的香肠掰成四段分给众人,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一等兵习惯性推了推鼻梁,虽然镜片已经被震碎了。威尔斯摸着75毫米炮弹的铜制弹底时,车长穆勒突然踹了下他的椅背:\"新来的,别用戴手套的手碰击发装置!\"
车长穆勒接着喊道,“我给你介绍一下你的新家,这里是炮塔,你的主要工作区域。”穆勒指了指周围的设备,“这是主炮,75毫米KwK 40 L\/48型,威力十足。每次射击后,你需要迅速装填下一发弹药。”
“明白了,长官!”威尔斯茫然的回答道。
“好,现在来看细节。”穆勒耐心讲解,“装填时,先从弹药架取出炮弹,注意区分穿甲弹和高爆弹,根据目标选择合适的弹种。然后拉开炮闩,将炮弹送入炮膛,最后关闭炮闩。整个过程要流畅、快速。”
“还有,”穆勒补充道,“在战斗中保持冷静至关重要。听从指挥,与团队配合默契,才能确保生存并完成任务。”
威尔斯认真点头,重复了一遍操作流程,逐渐熟悉起来。
穆勒满意地笑了:“很好,小伙子,看得出你有潜力。记住,我们是一个整体,相互信任是胜利的关键。”
这个新岗位对于拥有系统药水辅助的威尔斯来说毫无难度。他反复练习装填动作,机械臂关节随着咔嗒、咔嗒的节奏精准摆动,直到每个步骤都熟练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目光扫过hUd面板上黯淡的「快手药水」图标——可惜没有点数再装备这个药水了,不然以后东大国产神剧中的谢尔曼m1射速350发\/分钟不是梦。此刻炮弹边缘磨损的哑光涂层,倒映着他嘴角自嘲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