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握着扳手的手指微微收紧,油污的脸上布满了困惑和戒备。
“简历?我什么时候有过简历?”
他审视着徐子航,这个少年干净得不似凡尘,偏偏那双眸子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徐子航的笑容不变,口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每个人都有。”
“我看过了,你很有潜力。”
他再次将那份空白的合同往前递了递,声音清晰。
“要不要跟我干?”
林野的眉头锁得更紧,他扫了一眼徐子航,又瞥了一眼旁边冷若冰霜的江雨燕,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份透着古怪的“劳动合同”上。
他沉默了片刻,沙哑着嗓子。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徐子航收回合同,并未强求,只是平淡陈述,“除了我,没人会来这垃圾堆里找你。”
他转过身,对着黄彪。
“我们走。”
“是,大佬!”
黄彪连忙点头哈腰,在前头引路。
林野杵在原地,注视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手中的扳手无意识地转动。
阳光透过垃圾山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半光明,一半晦暗。
那句“很有潜力,要不要跟我干?”像是带着魔力,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低下头,凝视着那台被自己拆了又装,装了又改的引擎核心,神情复杂。
与此同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宛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江城上流圈。
“听说了吗?徐家那个被扫地出门的真少爷,徐子航,把所有名校的特招都给拒了!”
“什么玩意儿?京武、魔武、中州学府,连军部的橄榄枝都不要?他脑子瓦特了?”
“何止是瓦特了!你们绝对想不到他最后挑了个什么鸟地方!”说话的人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胃口。
“快说快说!别磨叽!”
“江城职业技术学院!一个快黄铺的垃圾专科!”
“噗——咳咳咳!”
有人直接把刚入口的名贵红酒喷了一地。
“你特么确定不是在逗我?那破地方,F级天赋的都得掂量掂量吧!”
消息最初是从那些被徐子航干净利落回绝的各大名校招生办主任嘴里泄露出来的。
他们带着满腔的错愕与不甘离开江城一中,这消息便插上了翅膀,以病毒般的传播速度在各个圈层迅速发酵,最终演变成了江城年度最大的笑话。
徐家大宅。
“砰!”
名贵的紫砂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徐龙阳气得七窍生烟,整个人都在哆嗦,指着管家的鼻子咆哮。
“他,他竟然去了那种地方!”
“那种三教九流汇聚的垃圾堆!”
“这比当初跟我断绝关系,更让我徐家的脸往哪儿搁!”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只觉得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个逆子,是存心要把他活活气死!
江城职业技术学院,校长办公室。
那台老旧的通讯器从一大早就响个没完,简直快被打爆了。
年逾花甲的老校长钱学海,头发花白,皱纹深刻,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地接听着一个又一个通讯。
起初,是来自教育界同僚的嘲讽和不解。
“老钱,你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说,你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把徐子航给忽悠瘸了?”
“你们学校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别到时候把人家S级的独苗给耽误废了!”
紧接着,是一些自称“徐子航长辈”或“故交”的人打来的电话,言语间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与利诱。
“钱校长,开个价吧,只要你主动劝退徐子航,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们已经为他安排了更好的出路,你那小庙,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钱学海一一回绝,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隐约感到,事情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果然,当他挂断一个威逼利诱的电话后,通讯器再次响起。
这一次,接通后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喂?请问是哪位?”钱学海试探着。
下一秒,通讯器的屏幕上,一张猩红的骷髅头图案猛地跳了出来,背景是一行用鲜血般颜色写成的大字。
“老东西,敢收徐子航,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滋啦一声,图片消失,通讯被强行切断。
钱学海脸无人色,握着通讯器的手控制不住地抖动。
这已经不是警告,这是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砰!”
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一个穿着学院运动服,扎着高马尾,容貌清丽却带着几分英气的少女疾步冲了进来。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神情又急又怒。
“爷爷!你是不是疯了!”
来人正是钱学海的孙女,孙伊然,江城职业技术学院大二学生,一个外人所不知的,拥有SS级稀有天赋【元素祈祷者】的隐藏天才。
“为了一个哗众取宠,脑子有病的所谓天才,你要把我们学校,把你自己都搭进去吗?!”
孙伊然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利。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我们学校用了卑鄙手段!”
“还有人,有人在暗网上下了对你不利的悬赏!”
她也是刚刚才从特殊渠道得知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跑了过来。
钱学海用力擦了擦通讯器屏幕,仿佛要抹去那不祥的血色骷髅。
他手还有些抖,但老眼之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彩。
“伊然!”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这是我们江城职业技术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我必须赌!赌上我这条老命!”
孙伊然简直无法理解她爷爷此刻的癫狂,跺脚尖叫:“机会?什么机会?为一个连自己前途都敢瞎搞的疯子,值得吗?他徐子航是S级没错,可他选我们这种破学校,不是蠢就是神经病!这种人能给我们学校带来什么好处?”
钱学海定定地凝视着她,许久,才一字一句,语气虔诚得如同信徒在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