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卷着雪粒,抽得人睁不开眼。88 师师长陆沉站在颠簸的指挥车上,望远镜里的通化城像块正在融化的血琥珀 —— 西门城墙被炮火轰出三道缺口,残垣断壁间,飘扬的军旗早已千疮百孔。
“报告师长!前锋侦查连触雷!” 通讯兵的钢盔上结着冰碴,“倭军在城郊五公里处埋设了混合雷场,还有重机枪阵地!”
陆沉的指节在望远镜筒上叩出闷响。三天急行军,部队只休息了七个小时,战士们嚼着掺雪的炒面就往嘴里塞,现在却被拦住去路。“告诉坦克营,用推土机碾出通道!步兵分成三组,交替掩护排雷!” 他扯开领口的风纪扣,露出里面被冷汗浸透的衬衫,“通知炮兵,给我往雷场后方轰,炸烂小鬼子的机枪巢!”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尖锐的防空警报。六架三菱轰炸机贴着树梢俯冲而来,机翼下的炸弹泛着狰狞的银光。陆沉猛地扑倒通讯兵,炸弹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旁边的弹药车,火光中,他看见炊事班老李被炸飞的铁锅在空中划出半道弧线。
“散开!各单位自由还击!” 陆沉抹了把脸上的硝烟,从废墟里摸出一支步枪。新兵蛋子小张跪在他身边,牙齿打着战:“师长,我们的高射炮还没架起来......”
“用步枪打!” 陆沉拽过他的枪托,瞄准敌机俯冲的轨迹扣动扳机,“看着,打机翼根部!当年老子在洮南战场,就是这么揍下第一架鬼子飞机的!” 子弹擦着敌机螺旋桨飞过,小张眼睛突然亮起来,学着样子连开三枪。
当机群终于远去,地上已经多了二十几具尸体。陆沉踩着发烫的弹壳走到队伍前,喉咙像吞了把碎玻璃:“兄弟们,通化的枪炮声越来越密了!我们晚到一分钟,城里的兄弟就要多流一桶血!” 他转身指向燃烧的城池,“现在,跟着我冲!活着进去的,老子请你们喝烧刀子!死了的......” 他声音突然哽住,“死了的,老子把名字刻在城墙上!”
200 辆坦克同时启动的轰鸣声震得地面发颤。最前方的 “猛虎号” 坦克车长探出身子,对着陆沉喊道:“师长!雷场清出通道了!” 陆沉跳上坦克,摘下帽子挥舞:“全体注意!坦克在前开道,步兵跟紧!冲垮小鬼子的防线!”
城郊倭军阵地,指挥官山本大佐看着如钢铁洪流般冲来的 88 师,嘴角抽搐:“八嘎!给我用九二式重机枪扫射!让他们尝尝钢铁的滋味!” 重机枪喷出的火舌瞬间笼罩了冲锋的队伍,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溅起火星,一名战士被子弹掀翻,手中的集束手榴弹滚落在雪地里。
“不要停!” 陆沉的喊声混着枪炮声,“坦克开炮!炸掉他们的掩体!”“猛虎号” 的炮管喷出橘色火焰,倭军的碉堡在爆炸声中化作废墟。山本大佐的指挥刀还没完全抽出,一发穿甲弹就洞穿了他的胸口,鲜血溅在 “武运长久” 的军旗上。
当 88 师冲破最后一道防线时,通化西门的城墙上,副参谋长王雷正带着残部与倭军肉搏。他的军刀已经卷刃,手臂上三道伤口还在渗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喊杀声。转身望去,陆沉挥舞着滴血的刺刀,带着战士们如潮水般涌来。
“陆师长!你们可算来了!” 王雷抓住陆沉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沈参谋长他们...... 都牺牲了......”
陆沉的瞳孔猛地收缩,沉默两秒后,将沾满血的钢盔往头上一扣:“王雷,带我去指挥部!从现在起,通化城防由 88 师接手!” 他转头对通讯员下令:“立刻清点伤亡!重伤员优先送进地窖,能拿枪的,全部上城墙!”
在指挥部里,陆沉看着满地的绷带和血迹,踢开半截断枪:“把沈参谋长的遗体找出来,用最好的棺木装殓。告诉战士们,我们不仅要守住通化,还要让小鬼子知道,抗联的人,死了也要站着!” 他抓起桌上的作战地图,用红笔在倭军集结点画了个圈,“传令炮兵,给我往这里打!让冈村宁次那老东西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城外,倭军的新一轮进攻开始了。陆沉站在摇摇欲坠的城墙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倭军如蚂蚁般涌来。新兵小张抱着一箱手榴弹冲过来,脸上还沾着战友的血:“师长,他们太多了!”
“怕什么?” 陆沉扯开染血的军装,露出胸口的伤疤,“老子这条命,在洮南就该交代了。现在多活一天,就是赚的!” 他抓起一颗手榴弹,“告诉所有人,等鬼子靠近了再打!把他们放进来,关门打狗!”
当第一波倭军冲到城墙下时,陆沉的声音响彻云霄:“开火!” 无数手榴弹如雨点般落下,爆炸声、惨叫声混着寒风,在通化城上空回荡。陆沉抹了把脸上的硝烟,对着通讯兵吼道:“给齐齐哈尔发报,就说 88 师已接手通化城防,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城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