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江玉乘广袖翻卷,银票如雪花纷扬,“你当本官是什么人?”
“来人,将孙百一并拿下!”
众差役齐声应道:“是!”
孙百被这气势逼得连退三步。
暗自咒骂:油盐不进,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心里虽这么想着,但脸上却露出一丝狡黠,“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了?”
“这些银票是让您带去给犬子加餐用的。”
“我这当爹的,心疼儿子,怕他在牢里受委屈,这总不违背律法吧?”
这一下。
倒是轮到江玉乘愣住了。
这狗东西真是巧舌如簧,说得滴水不漏!
他盯着孙百,厉声道:“你以为牢房是你家开的吗!?”
“将孙千等人押至清平司!”
“待明日转押刑部牢房!”
江玉乘袍袖翻卷如黑云压城,两道目光似浸了霜的刀刃,生生剐过孙百堆着谄笑的肥脸。
转身的刹那。
黑色官服下摆带起劲风,将散落在地的银票卷得凌空狂舞。
宛若万千冥纸追着孙家父子索命。
“哼!咱们走着瞧!”孙百望着江玉乘等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阴狠。
回到卧房后。
孙百亲笔提了一封信,差人连夜将密信送去了少尹府......
当夜少尹府内。
啪啪啪——
孙少尹得到消息后,气的一连串摔了好几个茶杯。
“蠢材!”孙少尹攥着密信,破口大骂道,“孙千这个混小子,天天给老夫惹事!”
“还有孙百这个废物!”
“早就和他讲过,早些把那女人给做了!”
“这两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良久。
他将那封密信拿给自己的亲信钱师爷,问道:“钱师爷,眼下这情况,可有什么应对的妙计?”
钱师爷接过密信。
快速扫了一眼。
随后咧嘴笑了笑:“大人,不必多虑。”
“清平司平日里处理的那可都是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事务繁多,哪有精力管这等街坊邻里之间的琐碎小事。”
“再者说,像这类事情,原本就是咱们京兆府的分内之事啊。”
孙少尹听了钱师爷的这番话,若有所思:“钱师爷的意思......”
“是让我把这差事揽回来!?”
钱师爷连忙点头,“大人英明,正是此意。”
“只要此事由咱们京兆府接手,便能掌控局势,灵活应对。”
孙少尹一经提点,愁容尽褪,连连称赞道:“釜底抽薪!妙啊,妙啊!”
“还是钱师爷有办法!”
钱师爷一脸谄媚:“全靠大人英明神武!”
孙少尹坐到公案前。
铺开纸张,连夜奋笔疾书,准备上折子。
......
......
——世子府——
“王兄,茯苓姑娘。现已至深夜。”
“今晚你二人暂且在我府内住下,以防孙氏报复,明日我在派人送你们回去。”江玉乘说道。
“谢世子......”王康和茯苓二人一同言谢。
江玉乘给他俩安排好了住处。
便回房休息了。
他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床沿,暗自理着案子的脉络。
林羽在一旁分析道:“世子,上次那帮泼皮闹事,百姓就是因为惧怕那孙氏盐行才不敢上前帮忙。”
“此次他们竟然直接上门强抢了,行事如此猖狂,这背后不知会扯出多少事......”
江玉乘点点头,冲林羽调侃起来:“哟,不容易啊!”
“我们家这武痴,脑袋瓜子也开窍了啊!”
林羽挠挠头:“跟着世子这样英明睿智之人。我要是再不开窍,那岂不是太愚钝了。”
林羽此刻也是马屁精附体了......
“少学刘大莽那张嘴!行了,早点回房歇息吧!”
林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江玉乘并未就寝。
他盘坐榻上,开始调息,混元内力在经脉中奔涌如江。
虽说有林羽护着。
但自身强才是硬道理!
翌日清晨。
江玉乘和林羽二人早饭都没吃。
就直奔清平司而去。
“人呢!?我问你人呢?!”江玉乘朝差役吼道,“我昨日亲手押的人,怎的转眼间就没了?”
他俯身逼近那差役,鼻尖几乎要撞上对方抖如筛糠的额头。
差役扑通跪下,“回......回肃查使大人,人被京兆府的人转走了......”
“什么!?”江玉乘那声音能将屋顶掀翻,“什么时候转走的?”
“就刚刚......”差役吓得身子一颤,“京兆府的人刚把人提走,您就来了......”
“京兆府有这么大权力?敢从清平司抢人?”江玉乘说着就要去京兆府要人。
“玉乘!你过来一下......”林铮在一旁的阁楼上招了招手。
他还是一如往常。
不紧不慢的沏了一壶茶,缓缓开口:“人,是我让他们提走的。”
江玉乘不明所以,“为什么?”
林铮从氤氲茶雾中抬眼:“因为此次京兆府来人,带着陛下的手谕。”
江玉乘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懂了,“陛下?陛下什么意思?”
他抓起案上的茶盏,却被烫得缩手。
林铮打断他说道:“听说是京兆府少尹孙大人连夜给陛下上的折子。”
“这潭水浑得很。”
“与其现在去京兆府抢人......”他忽然抬眼,目光如刀:“倒不如让鱼自己跳出来......”
林铮说到这儿。
江玉乘开始深思起来......
能让少尹如此上心......这里面掺和的事情恐怕不简单吧?
看来想要搞清楚事情的原委。
还是得去问问茯苓姑娘才行......
......
......
江玉乘回到府上。
站在房外敲了敲门,“茯苓姑娘?你醒了吗?”
门板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吱呀声里。
木门打开半扇。
茯苓发间别着的木簪歪在一旁,露出耳后的青色瘀痕。
“茯苓姑娘。”江玉乘放软了声音,特意退后半步,让自己的影子不落在她身上,“昨夜受惊了吧?”
“今日前来,是有些细节想请教。”
他注意到姑娘袖口露出的手腕上有道红痕,像是被人掐出来的,“若姑娘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