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三小姐真够厉害的!
他不敢多留,连忙恭敬的将叶零榆送上车,心里好奇也不敢多探究半点,只管匆匆去布局。
一大波人马即将寻来……
既然主子留下了三小姐,此地便不能久留了!
……
夕阳西下。一群水鸟结伴飞过湖面,激起涟漪不断,一路荡起金黄色的粼粼波光。
马车内,气氛却诡异得很。
叶零榆跪坐在地,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再乱看一眼,省得再惹恼了男人,被原地赶下车。
至于心头疑惑,只能改日再探了!
裴陵游双手搭在浴桶边缘,慵懒又不失优雅高贵,原本苍白的面色因为药气熏蒸而多了一抹血色,更显妖冶深沉。
他一言不发,直把人熬得心绪不定,这才冷不丁开口质问,“听你的语气,似乎很确定今晚刺客要来?”
那眼神看似平静无波,实则锐利如刀,看得人如芒在背,冷汗涔涔。
叶零榆攥紧了指尖。
从她说出那番话时,被人怀疑是理所应当。
“小女只是猜测。”既然都豁出去了,她没工夫害怕,只能尽力自圆其说:“上皇身份尊贵,屡遭刺杀,今夜又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自然要处处防患于未然。”
“是吗?”裴陵游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陡然锐利,“你冒险刨坑,以解蠡之名诱我现身——这般急切,不像是猜的……”
那锋锐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剐进她心里,让人内心止不住的惊惧不安。
叶零榆眼神一颤,指尖悄然攥紧了。
这人实在太敏锐了!
丁点破绽足以让他精准的串联全局,看破她所有的谋划,更别说这次她本就行动急切,露出了不少破绽。
“上皇怀疑小女跟刺杀有关?”叶零榆不答反问,大胆地抬起双眼,眸色平静又清澈。
脖子上的窒息感尚在!
如果她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不仅难以取信于人,裴陵游更不会放过她。
事已至此,与其苍白辩驳,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小女设计引上皇现身在先,长鹰刚见了我,上皇便突遭刺杀在后——若换位而处,有这般怀疑是理所当然的。”
“你待如何自证?”裴陵游眸光微动:她的胆子出乎意料的大,更是出乎意料的坦诚。
“如此巧合,小女无从自证。”感受到周身气息一冷,叶零榆叩首求道:“但请上皇配合,小女自愿为饵,替您引出刺客!到时候,清白自然明了。”
前世,太上皇恐怕自己到死都不知道刺客是谁,外人自然更无从知晓。
但这次的刺杀如此突兀,和前世轨迹相悖,唯一的变数便是她——说是刺杀跟她有关,并非空穴来风。
而今生,她身边最大的变数就是沈京墨!
前世,陪同她前往法华寺礼佛之人只有将军府随行一众,奉命害她之人便是青玉。
而沈京墨是在她坠崖之后奉命搜救,顺利变成她的救命恩人,奠定了姐弟情深的基础。
重生之后,她一直怀疑裴陵游之死跟裴云峥息息相关,只可惜前世她深情错付,没能掌握更多的证据。
直到今日种种……
她几乎可以确认:新帝想要太上皇的命,而沈京墨就是他派来杀人灭口的那把尖刀!
裴陵游神色莫测:“你知道刺杀之人是谁?”
“不知。”叶零榆抬眸,“但是,巧合太多便是有意设计。小女恐是遭人利用,为人刀俎……”
“如果幕后之人当真利用我来刺杀上皇,必然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否则如何确认您的行迹?”
她步步推算:“先前刺杀已经打草惊蛇,对方再想一击而中,必须速战速决。所以只要我们将计就计……或许今晚就能瓮中捉鳖。”
只要裴陵游答应跟她联手,沈京墨今夜一旦出手就必然无处可逃。
更甚者,事后不管皇帝再如何撇清自己,他和太上皇之间必然心生嫌隙,兄弟离心是少不了的。
此计成与不成,单看太上皇点不点头。
“上皇,意下如何?”叶零榆悄然攥紧了指尖,紧张和希冀藏在眼底,心跳愈发快了。
他若不同意,此前筹谋便功亏一篑了!
“时辰差不多了,该取针了。”裴陵游半阖凤眸,眉眼间全是伤病之人自然流露的苍白倦怠,似乎不想理会红尘俗事。
叶零榆心头一沉。
他这是不愿意合作吗?
终归还是不信她!
纵然心头失望,她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取针,这次没敢乱看一眼,针灸一结束便自觉地离开马车,给他自行整理的空间。
她刚离开,车帘微动。
“主子。”长鹰依旧黑衣黑面,低头跪在男人面前,“昨夜埋伏刺杀的全部都是死士,除一人负伤逃走,再无活口。”
“属下连夜侦察,那些死士身上都有统一的江湖杀手标记,衣着、配饰、令牌还有其他细微处,都没有破绽。”
只是,除非是要想借机扬名的江湖组织,正经杀手怎么会在执行任务时留下这么多痕迹?
生怕仇家找不到复仇对象吗?
“对方有备而来,不留活口,自然也不会留下线索。”裴陵游冷冷道,“那人逃往何处?”
长鹰跪的更低:“主子故意放走漏网之鱼,想趁机引出幕后黑手,没想到那人突然消失在山林深处,像是原地蒸发了一般……属下无能,跟丢了!甘受责罚。”
裴陵游却并不意外,面无怒色。
敢布局刺客太上皇之人,又岂是寻常鼠辈?
不过……
“此事一了,自去领五十鞭!”
五十鞭虽严厉,却让长鹰狠狠松了一口气。
此番刺杀,他们几个护卫不力,害得主子命悬一线,本就愧疚难安,恨不能以死谢罪。
结果他还如此无能,将唯一的线索跟丢了,回来复命时连自己坟头刻字都想好了。
没想到,主子这次竟一改往日严苛,并未重罚。
是以,他感激涕零:“谢主子,属下领罚。”
裴陵游眸光一转,透过车帘看向外头那道若隐若现的纤细身影,忽然说:“我不相信有人能原地蒸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死要见尸?
长鹰一个激灵,“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