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贴在后背的萧凛用双臂圈住了她。
柳映梨下意识回头,对上黑暗中那双直勾勾的眼神。
他垂眸凝下的目光,烫的脸颊生疼。
“萧凛,你做什么?”
柳映梨的理智尚在,不会由着他胡来。
更何况,蒹葭不是说他遇袭了?
没有刺客,也没有血腥味,是假的。
柳映梨并不清楚萧凛从皇城来到江陵关,究竟是为了见她?还是有其他的意图?
倘若他所说都是真的——
臣思慕殿下,日思夜念,惟不能眠。
孤身来此,仅仅为了见殿下一眼而已。
柳映梨倒吸一口凉气,不敢深入去想。
然而下一秒,下颚被大手轻轻捏住,微凉的指尖摩挲着白嫩的肌肤。
萧凛的指尖有旧茧子,刺的柳映梨蹙起了眉。
独属于他的清冽冷绝的味道,在空气里久久挥散不去。
“萧凛……”
柳映梨试图将他推开,也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可是萧凛不听,俯身凑近几分,薄凉的唇慢慢迎上来。
柳映梨蓦地身子一僵,停止了挣扎。
他的指尖从下颚缓步上移,划过她的脸颊,揉过她的耳朵,穿进她的秀发。
绵长的吻一点点入侵,强势占有着她的唇舌。
一阵酥麻感从脚下涌上心头,柳映梨脸颊绯红,仿若置身云端。
走廊上有小厮巡视而过,不小心撞倒了拐角处的花瓶,惊得她瑟缩了下身子。
寒风拂窗,将帷幔吹的微微扬起。
萧凛眼尾薄红,将柳映梨拦腰抱起,放在挂有玉铃铛的床榻边。
“不可以……”
她一把抓住强劲有力的手腕,仰着头,眸中现出氤氲的薄雾,摇了摇头。
萧凛仍佯装没有听见,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起她的玉足,褪去鞋袜,哑着声线低低道:“臣伺候殿下就寝。”
以前,就算原主对他打骂折辱,都始终保持着疏远孤绝的态度。
这副前所未有的低顺模样,是柳映梨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当下便猜到了几分。
能让萧凛不顾颜面,不遵体统的原因,只有他的母妃,他的国家。
想到这些,柳映梨知道萧凛此行的目的。
取悦她,讨好她,试图用自己做交易来换取回国的机会。
她的心里莫名堵得慌。
无论是萧凛,陈循,谢珏亦或是她,没有人是错的,没有人天生就是反派。
他们都有自己守护的一切,有自己的子民,有自己的重任。
拯斯民于水火,扶大厦之将倾。
庶我子孙后辈,免奴役于他族。
望着黑夜轮廓里的萧凛,柳映梨的心头滑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她侧过身子,声音如清玉:“你想回燕国,对么?”
萧凛身子一怔,艰涩苦笑:“殿下的揣测,一向很准。”
柳映梨安静几秒,斟酌了下用词,安抚道:“燕王缠绵病榻,萧端和萧景为了王位虎视眈眈,宁妃又身陷其中,本宫知你顾虑。”
他敛眸,没有回答。
“你有雄心,不应是笼中困兽。”
柳映梨穿好鞋袜起身,从他的跟前走过去,淡海棠的味道转瞬就没了。
随后停下脚步,微微侧眸:“今夜之事,本宫当作没有发生过。日后待你回了燕国,无论荣辱,都跟本宫无关。”
萧凛蓦地抬头,沉寂的眼眸浸出点点星光。
这是要……帮他?
“为何要帮臣?”落寞的声音隐着些许颤抖。
柳映梨淡笑,长睫掩住盈眸:“以后若本宫不幸成为亡国公主,还望三皇子记住今夜,赐本宫个痛快的死法。”
身后静寂无声,唯有风声倏动。
萧凛指腹微动,仿佛方才抚过肌肤的触感还存留着温热。
深深凝视着掩门离去的身影,情绪晦暗。
若真回去燕国,他与她,便是真正的敌人了。
-
夜里,柳映梨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脑海里满是萧凛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想要回燕国,这不是一件易事。
她也绝对不可能站在国家层面,跟文帝对着干。
可若是不将萧凛放回去,一旦燕王暴毙,宁妃性命不保,他的恨意便会如同野草般疯长。
柳映梨胡乱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晨光熹微之际,房门被人叩响。
蒹葭推门进入,轻声道:“殿下,孟知府差人过来禀告,说城内所有的商贾名单都已经记好了。”
柳映梨惺忪睁开眼,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替本宫梳洗吧,这就过去。”
“殿下昨夜回来的晚,想必没有休息好,不如让陈世子先去府衙?”
蒹葭注意到她眼下一片乌青,像是一整宿没睡觉。
柳映梨闭着眼睛坐起来,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孟祈年为人狡猾,心机颇深,还是本宫前去最为稳妥。”
在孟府时,陈循就差点遭了道。
她怕会重蹈覆辙。
房门外,陈循静静等候着。
昨夜他也歇的晚,直到看见柳映梨回来。
昏暗的房间里,尤其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此刻站在走廊外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呵欠。
“世子昨夜没睡好?”
江肆端着早膳从他身边路过。
陈循淡淡苦笑:“想起一些事情,难免会失眠。”
“昨夜听闻三皇子遇袭,殿下前去查看很晚才归,也没有休息好。”
江肆微微一笑,又道:“奴才后来才得知,三皇子所在的驿馆并没有遇见刺客。”
没有遇袭?
陈循早就猜到了。
倘若萧凛真的遇见了刺客,柳映梨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么,你倒还挺清楚的。”
江肆敛眸:“奴才也是担心殿下,多留个心眼罢了。世子,殿下还等着用膳呢,奴才先进去了。”
“好。”
昨夜下过雨,道路湿润,空气里都浸着股雨水的味道。
柳映梨抵达府衙。
孟祈年双手递上连夜统计好的商贾铺子:“所有名单都在这里,请殿下过目。”
她大致翻阅了下,斜睨一眼问:“知府昨夜歇在哪儿的?孟府?还是绮梦园?”
“这……”怎么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孟祈年堆笑道:“自然是下官自己的府邸。”
“既如此,想来昨夜没有劳累。今儿就替本宫跑一趟路吧。”柳映梨展眉看向他。
跑路?
孟祈年狐疑的看向陈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