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江思梁已经醒了,正在喝枝儿给他煮的药。
江思月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口。
觉得手术很成功。
赵氏也已经醒了,江母见家里有红糖,亲自冲了一碗红糖水端给她。
赵氏受宠若惊,一时还有点不敢喝。
“娘给你你就喝吧,矫情什么?”
江思栋板着脸道。
赵氏委屈巴啦的端着碗喝了。
团儿挨个儿通知她改名的事。
“大舅,我改名喽。
叫江团儿,团圆的团,粉团面团的团。”
“枝儿姐姐,花儿姐姐,我改名喽。
江团儿,团圆的团,粉团面团的团。”
“二舅……”
跑到赵氏的房间时,见赵氏正盯着房檐发愣。
于是又出来了。
“勇儿哥哥,我改名喽……”
十岁的侄子江含勇正拿了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闻言抬头问:
“你知道江团儿三个字怎么写吗?”
团儿摇摇头。
她不知道。
只知道娘说是团圆的团,粉团面团的团。
“过来,我教教你。”
勇儿往旁边挪了挪,递给她一根树枝。
团儿好奇的接过,跟着勇儿哥哥学写名字。
江思月一脸慈母笑的看着两个孩子。
然后到厨房拿了米,准备做饭。
江母看见了赶紧过来:
“怎么让你动手,来来给我吧。”
江思月坚持。
“娘,我以后就要在家里长住,总不能一直不干活。
以后我和大嫂二嫂轮着做饭吧。”
江母见她这样也很是欣慰,道:
“那就一个人轮十天,今天这顿算你二嫂欠你的。”
见女儿费半天劲点不着火,又赶忙伸手。
“来,我帮你烧火。”
母女两个齐心协力做好了一顿饭。
糙米干饭。
打了几个鸡蛋炒的野菜炒蛋。
又给赵氏单独蒸了一个鸡蛋羹。
江母看的一脸心疼:
“哎呦,日子不过了。
总共就问你大伯借了一斤粮!”
江思月一边往锅里放油一边解释:
“我手上还有点钱,明天一早去镇上买点粮食回来,把大伯家的粮食还回去吧。”
荒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大伯家这一斤粮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吃饭时,赵氏得知自己还有单独的鸡蛋羹,又开始不知所措。
江思月把碗直接塞给了她:
“二嫂怀着孕,一定要增强营养,要不然孩子发育不好,出来容易生病。”
赵氏吓了一跳,赶紧端着碗吃了。
“小妹虽然要回了嫁妆银子。
但也不该如此浪费。”
江思梁靠在床头吃一碗野菜鸡蛋盖糙米饭,眉头皱的紧紧的。
长兄如父。
他在家操心操惯了。
“你刚给我治了腿,买药买刀都不便宜。
就算是还剩了点,回头再嫁也需要嫁妆。”
他腿现在这样,也不能出去干活帮她攒着。
剩下的钱就该给她自己留着做嫁妆。
“大哥,我暂时不想再嫁。
杨家走了一遭把我吓怕了。”
江思月回答。
说着看了看狼吞虎咽的江思杰。
“倒是小弟,因为之前被我拖累,耽误了这么久。
娘要是得空先找媒婆给他相看着。
倒也不必太着急,没有合适的就慢慢找。”
她想赚钱改善家里生活。
条件好了选择的范围也就大了。
“我不着急,娶不娶媳妇都无所谓。”
江思杰没心没肺的说。
江母瞅他一眼:
“哪能不娶媳妇!
就算你自己不愿娶,人家也会戳我们老江家脊梁骨!”
只有那种穷到揭不开锅的和整天不着调的才一辈子打光棍。
江思月笑笑。
“弟弟长得周正,又踏实肯干,一定能找个不错的弟媳。”
说着又看向王氏:
“大嫂之前说要送勇儿念书?
可是有打算过给他找个什么样的夫子?”
王氏讪讪一笑:
“先前我是故意气你的,庄户人家能读书出来的有几个?
与其浪费那银钱和时间,不如学点手艺来的实惠。”
勇儿听小姑说他读书的事儿,原本满眼期待的抬起头来。
可听王氏这么一说,又垂头丧气的低了下去。
他早过了启蒙时间。
认得的几个字都是从村里私塾那偷学来的。
而且家里条件这样艰难,的确不适合供他读书。
江思月没做声。
此时说这些都尚早,她还是想办法赚到钱再说。
第二天一早。
众人还是要去田里浇地。
“昨天因着杨家的事,耽误了半天。
今天务必要加快进度了。
否则庄稼都渴死了,今年连田税都交不上!”
江母忧愁的看了看天。
万里无云的。
一点儿要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种地的农人都要累死了。
“小妹,你去帮忙不?”
王氏期待的问。
江思月歉疚:
“我跟回春堂的伙计约好了今天再去一趟的……”
王氏脸耷拉下来。
还以为小姑这次回来真改了呢,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好吃懒做!
亏得她昨天还帮她去十里村讨公道呢!
要不是看在她给大梁治伤的份上,这会儿肯定开骂了。
“大嫂别生气,我下午回来一定去田里看看。”
王氏只当没听见。
哼了一声挑着担子走了。
“你大嫂就这个脾气,思月别往心里去。”
江母过来圆场。
江思月摇摇头。
“今天还是麻烦娘帮我带一天团儿,等我找到合适的活再看她怎么安排。”
江母摆手: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
再说咱们小团儿这么能干,还能帮我除草捉虫,一点儿也不麻烦。”
说着摸了摸团儿的头。
团儿很认真的跟母亲道别:
“娘放心去忙你的事,团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思月又是一脸慈母笑。
她前辈子连婚都没结过。
没想到穿过来无痛当妈,竟得了个这么乖巧的小棉袄。
“团儿最乖了。
娘回来给你买糖吃!”
一家人除了卧病在床的大哥,都陆陆续续走了。
赵氏吃了红糖和鸡蛋,有了些力气,挎着篮子继续去找野菜。
江思月给大哥换了换药。
出门往镇上去。
“小哥,还记的我吗?
昨天我问的事怎么样了?”
天气太干。
她走到镇上又忍不住买了一碗水。
回春堂的伙计还是药秋,见是她来了,冲楼上吆喝:
“掌柜的。
要买银针的娘子来了!”
一个四十来岁穿绸缎长袍的男人捻着胡须下来。
看了看江思月,道:
“是你要买银针?”
江思月点头。
“不知道掌柜的这儿可有现成的,价格几何?”
那掌柜的却不答话。
“一个女娃娃,还这么年轻,懂得多少医术?
又是谁教你的?”
江思月想着昨天还问了坐堂大夫的事,这也算个面试吧。
于是道:
“小时候遇见个老大夫,跟着学了几年。
不算太精通,但小病小灾的还是挺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