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坚毅的轮廓,那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燃烧着的火焰...这火焰似乎也点燃了她内心即将熄灭的火种。
\"可是...\"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代价太大了。邓玉芬失踪了,我家人受到威胁,现在连你也被卷入危险...\"
覃枫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桀骜不驯:\"你以为我会怕这些?\"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林悦,我父亲用他的人生经历教会我一件事——有些战斗,值得付出一切。\"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林悦心上。
她望着覃枫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薪火相传\"。
二十年前,覃海孤身对抗黑暗势力;二十年后,他们的孩子再次站到了同样的战场上。
一种奇异的力量从心底涌起,林悦感觉自己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
她站起身,走到覃枫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也带走了最后一丝迷茫。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我们不能退缩,也不会退缩。\"她转头看向覃枫,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接下来,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覃枫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首先,得确保老刘的安全。\"
\"我有个战友在省特种部队,他可以帮忙。\"覃枫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把老刘送到军区医院,那里绝对安全。\"
林悦快速在脑海中梳理着线索:\"然后是证据链。账本照片、会议录音、资金流向图...我们需要多备份几份,分别存放在不同地方。\"
\"我已经让陈默准备了几个防水防火的保险箱。\"覃枫指了指茶室角落的一个柜子,\"随时可以取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制定出一个详尽的行动计划。林悦发现,当她和覃枫一起思考时,思路会变得异常清晰,仿佛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默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林悦的声音沉了下来,\"如何应对徐振国的调令?一旦我离开宁州,很多工作就难以开展了。\"
覃枫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或许...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表面上接受调令,实际上...\"覃枫压低声音,\"你可以称病,申请延迟赴任。按照组织规定,这种情况一般会给予一个月左右的缓冲期。\"
林悦眼前一亮:\"一个月...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不仅如此,\"覃枫继续道,\"如果你'生病'了,那些人的警惕性可能会降低,更容易露出马脚。\"
林悦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覃枫,你比我想象的还要...\"
\"狡猾?\"覃枫挑眉。
\"聪明。\"林悦笑着纠正。
茶室里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林悦活动了一下肩膀,惊讶地发现自己先前的头痛和胸闷已经消失无踪。她看向覃枫,发现他正望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欣慰。
\"感觉好些了?\"他轻声问道。
林悦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只是为了刚才的安慰,还有...一直以来的支持。\"
覃枫的眼神柔和下来:\"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林悦摇摇头,\"我自己开车回去。你赶紧去安排老刘的事,越快越好。\"
覃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我。\"
林悦收拾好桌上的资料,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我会'突发高烧',向市委请假。你趁机去一趟省城,想办法接触一下那个王立新。\"
\"明白。\"覃枫帮她拿起外套,\"小心台阶,外面露水重。\"
走出茶室,夜风拂面而来,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林悦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抬头望去,夜空中繁星点点,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什么。
\"覃枫,\"她突然开口,\"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我们努力过。\"
覃枫站在她身侧,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不止是努力,\"他轻声说,\"我们会赢的。\"
这句话像一句承诺,又像一句预言,在静谧的夜色中久久回荡。
林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手中的文件袋,大步走向停车场。
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坚定——那是一个战士奔赴战场的姿态。
市人民医院里。
林悦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头上贴着退烧贴,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窗帘半拉着,让昏暗的光线笼罩着整个房间。
她闭着眼睛,但耳朵敏锐地捕捉着门外的动静——护士站的低声交谈、走廊上匆匆的脚步声、偶尔推过的药车轮子碾过地板的声响。她在等,等那个消息传出去,等鱼儿上钩。
“林市长的情况不太好……”门外,护士小刘压低声音对同事说道,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担忧,“医生刚才说,她的症状不像是普通高烧,怀疑……可能是中毒。”
“中毒?!”另一个护士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
“嘘!小声点!”小刘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这事不能乱传,上面交代过……”
她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林悦知道,这句话很快就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
——“林悦可能是被下毒了。”
这个消息,会像一颗火星,点燃某些人心里最深的恐惧。
病房外,覃枫靠在走廊拐角的墙边,低头看着手机,实则余光一直锁定着来往的人。
他穿着便装,戴着鸭舌帽,看起来像个普通家属,但耳麦里的通讯设备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在等,等那个可能会来灭口的人。
耳机里传来陈志明的声音:“监控显示,张明远的司机十分钟前离开了公司,往医院方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