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也不让他安生。
但眼下陈志尚只能扯出笑容,带着安阳去陈家的祖坟。
七年前,陈意浓就是葬在了这里。
史怀义用尽手段,让陈意浓留在了陈家祖坟,陈志尚看着那块坟墓。
陈意浓死时还没有过十六岁的生辰,那时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谢枕弦看着坟墓,才有了生死两隔的感觉。
从前只见到陈意浓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陈意浓看着自己的坟墓,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安阳脸上没了表情,她蹲下来,锦秋将纸钱香烛放在这边。
陈志尚识趣地退下,看了谢枕弦一眼。
“你应该没来过吧?”
安阳突然开口。
谢枕弦点头,“当时只是一纸婚书,还未成亲,我也只参加了丧事,即使要祭拜,也只能去寺庙。”
碑上刻着的是陈意浓的名字,安阳伸手摸了一下。
“昭昭,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谢枕弦下意识侧眸,陈意浓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像。
他没有贸然出声打断陈意浓,陈意浓现在能想起多少,就对陈家案子的进程更有帮助。
纸钱开始燃烧,安阳低低地说着什么,谢枕弦没听清。
陈意浓往前走了两步。
“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捂着额头。
谢枕弦捉住她的手腕放下。
“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吧,左右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宣京。”
安阳看见谢枕弦的动作没说什么。
纸钱渐渐燃尽,安阳长舒一口气。
“走吧。”
他们离开了陈家祖坟,陈志尚和丁若琳在外面等着。
“殿下。”
安阳嗯了一声。
“昭昭的坟墓你修缮得倒是勤快。”
陈志尚有些无奈,要不是安阳经常会过来查看,他也不会做得那么仔细。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意浓跟安阳长公主的关系会这么好。
一直到陈意浓死了,他才知道这件事。
如果能早些看出端倪,也不会闹出后面的事情来了。
陈志尚想了许多,面上却不显。
“丁夫人,带本宫去昭昭住过的地方。”
丁若琳有些为难,陈意浓的房间,已经有段时间没收拾了。
“怎么?丁夫人不愿意?”
丁若琳连忙摇头:“臣妇不敢,殿下这边请。”
一行人又回到了陈家。
自从陈志尚当上了尚书右仆射,就换了一座大宅院,但还保留了不少原来的陈设。
“府中的路我都不记得了。”陈意浓走在长廊中。
“阿昭的房间还是按照以前的陈设来,但下人懒散,有些时日没打扫了。”
门推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谢枕弦皱了皱眉,这应该有半年没打扫了。
丁若琳心里抱怨,好好的一座宅院,偏要留两个死人的房间在这里摆着。
好在她的女儿已经嫁了出去,不然住在这后宅还真是膈应。
安阳用袖子掩住口鼻。
“确实是我住着的时候摆放的东西。”
陈意浓双手背在身后,生出一股熟悉感。
谢枕弦一直在观察陈意浓,感觉她对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记忆。
安阳看了一圈,房中都不是什么名贵陈设,跟其他房间都不一样。
这位继母,只是对外做了表面功夫,后宅这边是她的地盘,她完全不害怕被人发现。
安阳不好插手过多,这是他们的家事。
这次带他们俩来转一圈,就是想看看陈意浓能不能想起更多的事情。
但很显然,谢枕弦是看出来了,在陈家还不如在贾家的收获多。
直到离开,仍旧是一无所获。
“昭昭有想起什么吗?”
谢枕弦摇头。
“在陈家的时候没什么反应,还没见到陈大小姐时的反应大。”
这可就奇怪了。
安阳有些疑惑,本以为陈意浓回到从前的地方,应该能记起一些往事,没想到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陈意浓双手支着下巴。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记忆还是那些,睡了一觉之后发生什么还是一概不知。”
再有就是刚刚的零碎片段了。
看来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谢枕弦安慰了几句,他们才来一天,想要知道那些事情也不容易。
“你回去准备着呢,皇兄应该很快会再召见你,到时候你要面对的人,可没有我一开始那么好说话。”
安阳提醒他一句,她相信谢枕弦能做好。
至于谢家的事情,安阳知道这里面疑点重重,不然汤樾是说不动建贞帝的。
谢枕弦坐着长公主府的马车回东角巷,他闭上眼睛。
“章冯陈三家,也不知道他们哪一家会先跳出来。”
陈意浓跟他仔细分析:“陈家不好说,他是个老狐狸,肯定会先看看别人做什么,然后自己再去做的。”
她对陈志尚有些了解,再加上陈紫韵告诉给她的话。
谢枕弦也是这么想的,章家和冯家他都不太熟悉,暂且还猜不到。
至于别的世家,谢枕弦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况。
“你有怀疑的吗?”陈意浓询问他。
谢枕弦低下头:“其实那时候我人不在宣京,等我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父亲让他出去办差,谢枕弦也没想到这一去就闹出了谋反的事情。
陈意浓有些意外,居然还有这一茬。
“我一入京就被关了起来,在回来之前,母亲差人用香囊送信给我,让我不要回来。”
谢枕弦拿出那只青竹香囊,这是陈意浓绣的,她认了出来。
看着上面的纹样,陈意浓眼神微动。
谢枕弦把纸条拿了出来,短短两个字,母亲也不敢多说,但谢枕弦不得不回去。
后来王府被搜查出有和边陲十九部勾结的文书,甚至还抓到了几个边陲十九部放在宣京的暗线,严刑拷打审问之后,都指认了他父亲。
一连串的证据,活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谢枕弦对于王府每个地方都很熟悉,他从来没见过那些文书,而且以父亲的性格,通敌叛国更是不可能。
忠心耿耿半辈子,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从前谁同你父亲关系好些?”陈意浓声音放缓,耐心问下去。
“林家伯伯,还有齐家,这事太严重,他们两家也不好出手,后来就没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