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略显陈旧的晒谷场地上,又是那熟悉的生产动员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而又压抑的氛围,仿佛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这次的生产动员会,与上次截然不同。台下的人们神情各异,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与期待,而焦点则集中在即将上台的林国胜身上。这次,是要公开批评江奔宇知青同志。
林国胜这家伙,迈着略显得意的步伐上台了。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发言:“现在,根据镇上革委会新的指示,有人在镇上鬼市私自卖肉,没有自产自销证明的买卖那就是犯法,没有自产自销证明就带东西到镇上去卖,这完全是自私自利的行为,这种行为完全背离了人民集体经济的初心。所以镇上决定严查严打进山打猎的行为,而我们村的覃龙,何虎和江奔宇知青同志,曾经狩猎过一头野猪,所以生产队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回收江奔宇知青同志的住处,让其回知青集体住房,同时也算一个相互监督,等到镇上再来通知查出真相再做新的安排。怎么样,江奔宇知青同志,对组织的处罚,你有什么意见吗?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们村里只有你们几个打过猎,只能采取临时措施了。”
林国胜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没意见,就是有一点疑惑。”江奔宇,一听就是故意针对他来说,或者说为他儿子出头的,便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林国胜,“那住处本来就是村尾覃氏生产队的地方,本来就不是我的,是覃龙他们给我暂住的。覃氏分给覃龙做婚房的,你却借用我的名义回收到村里集体?是不是手伸得太长了?这样下去,以后各个生产队的地,是不是都得被人惦记上了。”
江奔宇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引起了阵阵涟漪。
底下村民也是议论纷纷…
“德昌,你是覃氏生产队长,你说有没有这回事?”林国胜皱了皱眉头,目光转向覃德昌,试图从他那里得到支持。
“是啊!本来就是划分给覃龙的,不信你可以去大队找存根。”覃德昌站起身来,根本不看他脸色,语气坚定地说道。
林国胜闻言,在这一问题上,也只能无奈地作罢,脸上的得意之色稍稍收敛了一些。
“林会计,我听说食堂一定要由在食堂入伙的人民主管理。管理员、炊事员应该由品质好、作风好、成分好、办事公平的人担任,必须民主选举,并且随时接受群众的监督。食堂账目必须按月公布。坚决实行以人定量、指标到人、粮食到堂、凭票吃饭、节约归己的制度。个人节余的粮食,愿意要粮的发粮,愿意要钱的发钱,坚决兑现。是不是这样?”江奔宇乘胜追击,目光紧紧盯着林国胜。
“是!”林国胜回答道。那声音虽然响亮,但却带着一丝勉强,仿佛是在无奈地承认既定的事实。
“那我不去饭堂吃,以后没有人那这事说了吧!我还听说,食堂必须自己种菜,自己养猪,大搞副食品的生产,逐步做到:粮食由生产队供应,油盐柴菜从食堂自己生产和经营的副业收入中解决。食堂还必须大搞瓜菜和各种代食品,实行粮菜混吃,既节约粮食,又保证吃饱。食堂种的菜、养的猪和打的柴草等等,不能在食堂与食堂之间无偿调拨。必须进行调剂的时候,一定要按照自愿两利、等价交换的原则办事。食堂自给有余的蔬菜和柴草,可以到市场出售。为啥我们村的副业生产都没见动静?我可听说了,我们村进入偏一点的六豆村,他们的副业搞得有声有色,还能拉点去换鸡鸭鹅鱼还有猪这些幼崽回来养,过年的时候杀了5头大肥猪,够他们饭堂开好久的荤。可我们村副业呢?我们村子还比他们的大,我们人也比他们多,可一年到头吃过多少回肉?不说别的,单每天从海里收回来的海货,我们吃得最多的是海带,那些鱼呢?我虽然不在饭堂吃,但是作为村里一份子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江奔宇的话语如连珠炮般,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村里副业生产的问题。
江奔宇这一问,就问到了一个个关键点上。林国胜顿时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尴尬,支支吾吾地说不上来。
底下的民众闻言也是义愤填膺。社员们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收入高、工分值钱的生产队,大伙愿意入食堂,可以节省时间多出工,多挣工分。那些单身汉或家里没人做饭的也愿意入伙。还有的社员自家缺火少柴,又担心在家做饭,用粮不能控制,孩子们多吃了干活的大人的定量,所以,他们入伙也有一些积极性。而那些家里有老人或半劳力可以做饭,家境不错想吃好一点的,担心食堂给的分量不足,又没有泔水和糠粃[bi]可供养猪的,就不大愿意加入食堂,更重要的是,食堂水深着呢。
别村的副业大队,每个月多多少少还能单独加点菜,让社员们能吃得稍微好一些。而他们村的副业大队,菜倒是种了,鸡鸭鹅也养了,但是就是不见踪迹,一问就是说镇上换粮食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听到村民议论纷纷,江奔宇说道:“我建议成立副业大队长。不能让饭堂兼职管理了,这样分工不明确,责任也难以落实。”
“对!”
“对,成立副业队!”
“不能兼职了,做饭就是做饭,副业就是副业。”
台下的村民们纷纷响应,声音此起彼伏。
林国胜被江奔宇怼得哑口无言,脸上火辣辣的。最后,在村长李志和一众干部的现场讨论后,决定遵循村民的意愿,独立出副业大队来。
林国胜心中大为恼火:这哪是什么批评会啊,简直就是批了个寂寞!自己本想好好整治一下江奔宇,没想到却被这小子反将军回来,自己还被吃了一个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