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看她像是在发呆。萧祈越轻声问道。
“没什么。”楚婳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
她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始乱终弃的女人?
瞥见她略显慌乱的神情,萧祈越的眼眸微沉。他的视线落在身侧的人的脸上,久久没有挪开。
不知道为何,他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东宫。
萧祈年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岂有此理!好一个沈青禾!”
他怎么都没想到,沈青禾竟然也会掺和进来。
在北齐跟天启之间,沈氏以前一直都是中立。结果这次,竟然主动帮天启?可偏偏,他帮的人是萧祈越。
这是摆明了要支持他七皇弟?
若是有了沈青禾的助力,他那七皇弟在父皇心底的地位,只怕是水涨船高。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父皇有多在意沈氏家族的财富,他比谁都清楚。江城的水患能否顺利平定,关乎着他跟萧祈越俩人究竟谁能坐上太子之位。
而这个位置,他绝对不可能让出去。
其实,沈青禾也不是没想过他的举动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影响天启国的朝堂局势,但是没有办法,他只知道,那些东西,楚婳恰好需要。
连着几日,楚婳都忙得够呛,但是好在所有的事情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江城又下起了暴雨。
倾盆大雨如天河倾泻,将整个天地笼罩在夜幕之中。狂风呼啸,像是要将整片天空都撕扯开来。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萧祈越脸色阴沉,不过迅速做出了决策。他朝着吴县令吩咐道:“兵分两路,你们带着百姓们转移阵地,本宫跟李将军他们去堤坝那看看。”
吴县令连连应道,楚婳几人也点了点头。她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萧祈越,万事小心。”
听到她的话,萧祈越只觉得心底一暖,弯了弯唇道:“好。”
楚婳跟温予淮一行人又开始忙活,直到半夜,他们才将所有的百姓们挪到了新的一处地方。
另一边,萧祈越等人已经到了堤坝。而雨势也愈发猛烈,天地之间,多了一张巨大的水幕。
汹涌澎湃的洪水,一遍又一遍冲击着堤坝,像是要将堤坝上的人全部吞没,声势骇人。
萧祈越推开了一旁的人替他撑着的伞,双眸如寒星般冷然,紧紧地盯着那岌岌可危的堤坝。
“七皇子,您总算来了!”不远处跑来了一个官员,面色焦急。
自打他出生以来,从未见过江城下如此大的雨,一时之间慌了神。
“还愣着做什么,快!再搬些沙袋过来!”萧祈越的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洪亮,也让在场不少人安心了下来。
众人赶紧动手,跑向了不远处堆着沙袋的河滩。
下一秒,他们皆怔愣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尊贵的七皇子,竟然也跟着他们一起扛沙袋。
“七皇子,这可万万使不得!您身份尊贵,哪儿能干得了这话!”那官员赶紧劝阻,试图将他肩上的沙袋给搬下来,却听到萧祈越冷声斥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这些虚礼!”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玄色的衣袍已然全部湿透,可萧祈越却无暇顾及了。
“不行,这堤坝,要塌了!快!退后!这里太危险了!”那个官员焦急地喊道,试图将萧祈越拉开。
这可是皇子啊!若是出了什么事,别说他这官没得当了,这命也甭想要了!
萧祈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怒声道:“这里是堤坝,是整个江城的命脉!本宫身为皇子,岂能退后!”
身后的官兵们,站在堤坝残垣之上,望着那肆虐的洪水,个个面露惧色。
萧祈越扫视着众人,声音在风雨中响起:“你们若是有人怕了,只管走,本宫不治你们的罪。”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一怔,有几人面露犹豫,随后真的往回走了。
萧祈越的视线落在那几个人身上,却并未说什么。
生命可贵,惧怕也是人之常情。
他又对着剩下那些没有动作的官兵们开口道:“今日,我与诸位同在。拼尽全力,也要护住这堤坝,护住江城的百姓!”
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坚定又有力量。身边的众人被他的话语所感染,有一人率先应道:“七皇子说得对!不能退!
各位兄弟,这是咱们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们的家人都还在这呢!今天哪怕是把我这条命豁出去了,也不能退!”
他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开。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纷纷附和道:“说得对!”
“是啊,咱们不能退!”
他们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手中的沙袋也越堆越高。
过了许久,他们已经筋疲力尽了。
萧祈越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般,重得抬不起来。泥水缓缓地流入他的靴子,脸上和身上都沾满了泥,狼狈不堪。
这雨,一点儿没有要停的意思。
突然,一名官兵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向汹涌的洪水中坠去。
一阵惊呼声在夜里响起。
萧祈越听到动静,猛地回头,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便向那官兵抓去。
堤坝边缘太滑了,没有受力点,俩人齐齐跌入了洪水中。
“七皇子!”
“二狗!”
四周响起了众人担忧的声音。
那名叫二狗的官兵,不会水,眼看着就要被洪水给冲走,萧祈越奋力朝着他游去,将人给托了起来。
洪水的巨浪一次次拍打着他们的身体,下一秒就要将他们淹没。
“七皇子!”李将军正准备下水去救人,却被萧祈越给拦住了。
“水势湍急,切勿乱动!去拿绳子来!”
很快,他们便找来了绳子,丢了下去。
“七皇子,您拉紧了!”李将军朝着下面的人喊道。
萧祈越水性不错,但是如今天色昏暗,暴雨如注,加上他还带着个不会水的二狗,显得十分艰难。
一遍又一遍,他还是没能抓住那绳子。
若是这样下去,只怕两个人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