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你带着衙门的弟兄，去准备好滚木雷石。”
“婉月，你不是认识许多江湖人士么？把他们都喊来城头上帮忙，多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苏正将两人派遣出去。
他揉了揉脑袋，叹气一声。
这仗难打啊。
他这一辈子都在做司法参军。
若是讨论国法，他能说上三天三夜。
若是讨论断案，他亦能侃侃而谈。
可论起什么兵法战法，带兵打仗，他当真是一窍不通。
单是给王二和苏挽月两人下发任务，就已令他绞尽脑汁。
不过永青城内，懂打仗的都被派遣了出去，也只有让他这个半吊子当主心骨了。
起码他官职高，在城内众人心中有些威信，士兵捕快百姓们都愿意听他的。
苏正将目光落在林小凡身上。思索良久后，才道：
“小凡，你去动员百姓，让他们来城墙上帮忙吧，多些人总是好的。你身边这位……若是不会武，就先送去苏家躲一段时间吧。”
林小凡闻言，没有行动。
若是按苏正的安排来做，那此战多半是要惨败。
“苏叔，那群红头军有多少人？距此多远？”
他开口询问。
“一共来了两支队伍，每支百人，共计两百人。”
苏正思索一二，又道：
“我早有预料到叛军会袭来，所以派遣一些斥候在城外十几里处戒备。刚发现时，这些红头军距离十里远，现在估计只剩五里。”
他所谓的斥候是几个马术较好的老兵。
他们从发现敌军，到骑马赶回来，再到散播消息，议事，已经花了不少时间。
林小凡沉思一瞬，便意识到苏正猜得不对。
“不是五里，红头军距此，最多还有两三里的距离。”
见苏正满脸不解，他缓缓解释道：
“夜间作战，主打偷袭，给敌人的准备时间越少。”
“红头军身经百战，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斥候既然能发现他们，他们也能发现斥候。”
“行踪暴露，他们定会加快行军速杀来的。”
为将者行事要果断，要么不打，要么果断出击。
尤其是夜间偷袭，以迅雷之势夺下胜利，才是上策。
红头军既已被发现，定然会加快速度的。
林小凡一番解释之下，苏正眉头更紧了几分。
两三里路的距离，快些的话一刻钟就能赶来。
可他还什么都没做。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他很茫然。
对于打仗，他是真的不懂。
无奈之下，苏正的目光再次落在林小凡身上，上下打量着这个故友之子。
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关键时刻，却是比他还要冷静，能分析出敌人的行动速度。
“小凡，你莫非看过兵书，懂得如何打仗？”
“兵书？没看过。”
林小凡摇了摇头。
他的确没看过什么兵书。
苏正闻言，眼中刚升起的希望再次消散。
若是林小凡看过兵书，能指挥一下，他身上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现在看来，林小凡能帮到他的地方有限。
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小凡平日里就傻里傻气的，除了习武之外，其余一窍不通。
指望他学习兵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正想着，林小凡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响起。
“但打仗，我略懂一二。”
但论起打仗，他前世从军二十年，大大小小战役打过数百场，还当过十几年军官，最多的时候手底下统着千人，算是懂一些吧？
不等苏正反应，他接着讲道：
“夜间作战，最重要的是光。”
“夜里，黑暗是进攻方最好的隐身服。利用好黑暗，可以打出许多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倘若破除掉进攻方周身的黑暗，那他们所有人的身形都会暴露在……弓箭下，优势将转为劣势。”
他前世曾有无数次夜间偷袭的经历，甚至有不少都是他指挥的。
夜间偷袭能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只需要几颗照明弹，就可以轻松破解。
放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的。
只是照明弹要换成火。
苏正瞳孔一缩，林小凡一语似乎道破了解题的答案。
“那你的意思是？”
“动员百姓，让他们把油、还有能燃的东西都带到城墙上，把城底下照的通亮，让红头军没有隐藏的机会。”
“另外派遣一支队伍，去往城外两里处，找个地方埋伏起来。人数不用多，但一定要精锐！到时候放信号便让他们杀出来，能打个出其不意。”
“敌方人少，咱只需要抗住一轮进攻，他们多半就会退了。”
林小凡缜密部署着。
对于作战，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好，就听你的！”
苏正深深地望了林小凡一眼。
这故友之子，越发深不可测了。
明明一场仗都没打过，可却能在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多。
那种对事情的敏锐观察力，连他都有所不及。
此子身上……似乎有着不可道人的秘密。
他心头猛然响起夫人前些日子对他说过的话。
‘此子身怀龙相！’
“小凡，不如你去当那支伏兵统领，如何？”
苏正想了想，问道。
像林小凡这种智勇双全之人，做那伏兵统领的位置，他最放心。
“我么……算了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小凡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苏叔，可否要个人？”
“可以！”
苏正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只是，你要做什么？”
林小凡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刀，眼神之中杀意尽显。
“杀细作。”
红头军此行可能是有备而来。
若是城内藏有细作，里应外合之下，永青城定会失守。
外出做伏兵，除去他外，还有不少人可以做。
但找细作，唯有他来做最为稳妥。
其余人，未必能分辨出谁是细作，皆是可能细作没杀死，自己先死了。
“好。一个人够么？”
苏正又问道。
“我只要一个人，那个叫康小安的。”
林小凡微微颔首，垂眸下看不出他眼中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