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在哪里寻到银儿的?”云清初同顾靖庭一起往前厅走着,云清初突然想起银儿的异常,便想着问问顾靖庭。
“刘太师府上。”顾靖庭偏头看向云清初,“夫人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我也说不清楚。”云清初摇了摇头,重活一世,其实云清初和银儿已经许久未见了,只是印象中的银儿活泼俏皮,聪慧伶俐,可此番重逢,云清初却总觉得银儿好似有什么心事。
“你若不放心,我派人去查探一二,现在就别费神想这些了。你昨晚定累坏了,我们先去用早膳吧!”
顾靖庭一路牵着云清初的手来到了前厅。
两人还未跨进门,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妇人声音传来:“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哪有刚过门的儿媳妇这个时候才起的。”
云清初抬眸望去,见顾芙蓉正一脸刻薄地看着她。
而一旁顾母则坐在高位之上,似是正等着她。
“别放心上。”顾靖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直接拉了她进屋。
“靖庭弟弟,今日是新媳妇过门第一天,理当给婆母敬茶才是。”
顾芙蓉说着,端了茶水到云清初面前,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云清初看着托盘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显然明白顾母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呢!
“怎么,弟妹这是想让我同母亲再去趟顺天府不成?”
想到昨日顺天府一来,靖庭弟弟都不得不妥协,顾芙蓉就觉得自己找到了拿捏云清初的把柄。
如今官府都已认同了他们母女的身份,她就不信云清初敢不敬她们。
云清初默了默,心里不得不咽下这委屈。
昨日新婚,她同顾靖庭两人为了不影响心情,都默契地没有提顾母一行到来的事情,可如今却不得不面对。
顾氏母女如今已经事情闹到顺天府衙门,为了顾靖庭的名声计,她和顾靖庭确实只能妥协。
若当真被冠上了不孝的罪名,他们夫妇二人在京中便很难在权贵圈子走动了。
“姐姐说笑了,给婆母敬茶是应该的。”云清初伸手去接茶水,却被顾靖庭一把拦住。
他神色愠怒地看了顾家母女一眼,遂温和对云清初道:“清初,你只是我顾靖庭的妻子,无需做这顾家媳妇儿。”
“放肆,顾靖庭,你如今有了新人就不认我这老娘了,是吧?”
顾母用力地拍着桌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可别忘了是我十月怀胎生下了你,你如今想要弃我不顾了,是吧?不如我们去请顺天府衙门的老爷来给我们评评理。”
“别拿顺天府压我。”顾靖庭不屑地看了顾母一眼。
“顺天府尹不过是六品小官,你儿子我再不济也是四品大员,他还管不到我头上来。”
昨日是有那么多宾客在场,又是他和清初的大喜之日,他不愿闹得太过难堪,可今日这府中没有旁人,他可不会轻易妥协。
顾靖庭拉了云清初在一旁坐了下来,亲手端了她喜欢的早膳摆在她面前:“这些事我来处理,你先吃,莫要饿着。”
“靖庭弟弟,你别欺负我们不懂,你若是不孝敬母亲,我们就去敲登闻鼓,告御状,到时候你这个四品大员也别想做了。”顾芙蓉一脸笃定地说着。
顾靖庭墨眉紧拧:“是谁教你们这些事的?”
他可不信自己大字不识的姐姐会有这样的见地,这背后定是有人指使。
只是不知是谁要同他为难,他大胜回朝之后已经尽量低调行事了,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那你就别管了。”顾芙蓉一脸傲然地看着云清初,“你若是不想叫我弟弟为难,就乖乖下跪敬茶,侍奉婆母,否则你就别想靠我弟弟生活,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顾靖庭按住了云清初的肩膀,没让她站起来:“长姐,在你威胁清初之前,是不是要考虑考虑别的。”
顾靖庭说着,击了击掌,顾石榴带着一个身穿蓝白色布衣的少年进屋来。
少年不是旁人,正是顾靖庭的外甥铁娃。
铁娃看到自己的母亲,立时想要跑过去,但他看了顾靖庭一眼,忙敬畏地退了一步。
“铁娃,娘的铁娃。”顾芙蓉想要上前去抱铁娃,却被一旁仆人拦住了。
顾靖庭冷冷一笑:“张行简,你莫不是忘了程先生是如何教导你的?”
“什么张行简,这是我的铁娃,同我姓,叫顾铁娃。”顾芙蓉大声叫嚷道。
“长姐莫忘了,这是张家的血脉,怎么能跟你姓顾,这与礼法不合,长姐若是有疑义,要不咱们把张家人叫来京城问问?”
“不,不可以!”顾芙蓉一把搂住了铁娃,脸上满是慌乱神色。
想当初她嫁到张家之后,婚后两年都没有孩子,婆婆每日都要嘲讽她是不能下蛋的鸡。
为此,她吃了很多的偏方,却始终没能怀上孩子。
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夫家的冷漠和殴打,便偷偷和村里的货郎有了一夜情。
没想到就是这一夜情,让她怀上了铁娃。
她本想李代桃僵,把这孩子认作张家的孩子,正当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张家人的时候,竟意外偷听到张家人在说自家儿子刚诊出无法生育的事。
她顿时冷汗直流,她知道,如果自己怀上铁娃的事被张家人知道,一定会把她浸猪笼的。
可她又舍不得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铁娃,所以她宁可被张家人休弃,也要回娘家生下铁娃。
铁娃被生下来后一直当顾家的孩子在养,张家人并不知道铁娃的存在。
如果靖庭弟弟真的把张家人请来了,那她肯定就要被张家人打死了。
“还请长姐思虑清楚!”顾靖庭昨晚已经从顾石榴那里知道了真相,所以这会轻松的就把顾芙蓉拿捏了!
“行简的名字是书院的先生取的,恭敬守礼,大道至简,实为好名字,行简你说是不是?”顾靖庭严肃眸光落在张行简身上道。
“舅父说得在理。”张行简恭敬应下。
顾靖庭假意咳了咳,张行简忙转身下跪:“行简给舅父、舅母请安。”
“这……铁娃,你这是做什么。”顾芙蓉忙上前拉扯张行简,“你凭什么给这女人下跪?”
“娘亲,舅父乃是朝中重臣,舅母亦是重臣之妻,他们又是行简的长辈,理应受此礼。”张行简一脸恭敬地说着。
顾芙蓉不可置信地看着行简:“铁娃,你这娃脑子坏了吧?”
“母亲,我如今叫行简,你以后莫要再唤我铁娃。”张行简一脸敬仰地说道。
“顾靖庭,你对我儿做了什么?”顾芙蓉觉得自己的儿子着了魔,大声质问顾靖庭。
“长姐不是知道嘛,弟弟我只是把行简送进了书院,你不觉得行简如今恭敬有礼,比初来京城时那蛮横无知的模样好上许多吗?”
“可……可他如今这模样……”顾芙蓉指着自己的儿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行简,昨日舅父大婚你没来,今日你来重新见过你舅母。”顾靖庭吟然道。
张行简连忙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张行简想到今早舅父来书院接走他时,程先生对他的叮嘱,仍觉得背后生寒。
程先生说了,他能进书院读书,全靠了舅父舅母举荐,叫他定要好生孝敬舅父舅母,他无敢不从,否则今日回书院定要挨手板了!
“外甥张行简见过舅母,祝舅父舅母百年好合。”张行简说着,复又恭恭敬敬地给云清初磕了个头。
“起……起来吧。”云清初偷摸着瞧了顾靖庭几乎压不住的唇角,不由得对他心生佩服。
这个人,可真是会釜底抽薪。
拿捏了铁娃,哦不,拿捏了张行简,还怕拿捏不住顾氏母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