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这一声喝止,吓得赶紧闭上了嘴,眼神中满是畏惧。
当年警察也是这样凶巴巴的把她儿子抓走的,无论她怎么花钱疏通关系、托人说情,都没能改变儿子被劳改的命运。
她至今仍记得那一天,儿子被押走时,她在一旁哭天喊地、苦苦哀求,可派出所人不为所动。
从那以后,她心里就对警察有一种本能的抵触与惧怕。
警察走到雷母跟前,蹲下身子,查看她脸上的伤势,又蹲在雷父面前查看他的肚子。
“这是谁干的?”
雷小玉公公哆哆嗦嗦地开口:“警察同志,是……是他们家把我儿媳妇藏起来了,我们过来要人,他们不给,来起的冲突,我们也被他们打了,你们看我手臂。”
他掀起手上几道红痕给两位警察看。
围观的村民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道:“那么一点痕迹也好意思给警察同志看,你们把雷家人打的这么重,这可是大家都瞧见的!”
“就是,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已经打上门好几次。”
“对,他们这一家子无法无天,就应该被关起来。”
……
真当他们村没人是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没门。
要不是雷家人做的太过,平时良善一点的话,大家早就上前帮忙了。
雷小玉婆婆吓得慌里慌张,急忙辩解:“你们可别乱说!我们哪敢打人啊,这都是误会!”
她眼神闪烁,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试图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们就是着急找儿媳妇,真没想着动手。刚刚那几下,也是被他们惹急了才不小心碰到的。”
这时,雷小玉的公公还在一旁帮腔:“是啊,警察同志,您别听他们胡说。
我们家为了这门亲事,花了不少彩礼,本想着一家人能和和睦睦,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家里孙女还小,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小玉这一走,孩子整天哭个不停,我们做长辈的看着心疼啊。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亲家要人的,真不是有意要动手。”
说着,脸上挤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似乎真的是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孙女才如此无奈。
雷小玉弟弟在警察身边辩白:“我二姐嫁到他们家后,就经常遭到殴打,这事儿在他们村里有很多人都亲眼目睹过,警察同志,你们随时都能去调查核实。
二姐实在是不堪忍受这种折磨,才选择逃跑的。
但她真的没有来过我家,关于这点,我们村里的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他越说头越低,根本不敢抬头直视警察的眼睛。
二姐以前挨打后回家,向家里人哭诉过这些遭遇,然而家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挺身而出,这才使得二姐夫家愈发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也正因如此,事情一步步发展,才演变成了今天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
村民纷纷点头,“对,我们确实没看到小玉来过。”
“不是听说有人看到小玉那天坐车去了县城吗?”
“是的,还有别的公社的看见疑似小玉的人,买了县城到省城的火车票,至于到了省城哪里落脚就不知道了。”
“这事我也听说过。”
“这家人就是找不到小玉,才来雷家撒野泄愤的。”
两位警察点了点头,之前这件事在公社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听说过。
这涉及到家务事,以前也没人来报案,他们也不会下来处理,既然今天有人报了案,他们只好秉公处理了。
“你们几个跟我回派出所吧。”
他们点了雷父雷母、雷小玉的弟弟及雷小玉夫家三人。
除了雷小玉的弟弟,其他几人都不肯去。
雷小玉的夫家三人本来就不占理,儿媳是他们打的逃跑的,雷父雷母也是他们打的,去了派出所估计又要赔钱又要拘留。
雷父雷母则害怕进派出所,普通人对这个地方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与恐惧。
在他们朴素的认知里,派出所是处理各种违法犯罪之事的严肃场所,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带进去。
而且他们高价卖女儿,置女儿的处境不闻不问,肯定要被警察教育,他们最烦被说教。
郑文苑见此情景,悄悄的挪到雷小玉婆婆后面,粗声粗心小声道:“依我看,还不如在这儿私了。
反正两家这姻亲关系,现在也没法维持了。
再说,两人连结婚证都没办,这婚姻在法律上根本不作数。
倒不如就此一拍两散,之后再挑个大屁股的女人结婚生个儿子,岂不更好。”
说完,郑文苑低下头,迅速挪到后面去。
雷小玉婆婆听得一愣,下意识的回头找说话的人,可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哪个人说的。
但刚这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事情已然发展到这般田地,他们就算再闹,也无法找到雷小玉。
况且,他们的脸面早已丢尽。
雷小玉身材本就瘦弱,骨盆较小,之前生孙女时便生的困难,后来还流过一次产。
即便将她找回来,谁又能保证她一定能生出儿子呢?
退一步讲,要是再生一胎,罚款数额相对较少。
可要是没生出男孩,继续生下去,计生办的人绝对会把她家都搬空。
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国内各处都热火朝天地开展打土豪分田地运动。
他们生产队里就有一个大地主,家中拥有几百亩良田,在城里还经营着好几家铺子。
雷小玉的公婆当年冲进那个大地主家里,抢到了不少好东西。
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其中一两件拿去当掉,用换来的钱去外地娶一个好生养的儿媳妇回来。
思及此,她赶忙拉着儿子和丈夫,凑到一旁小声嘀咕着,脑袋紧挨着,生怕旁人听见。
一番激烈的讨论后,三人权衡利弊,最终一致决定按此方案行事。
三人又和雷父雷母沟通,表示不用他们还彩礼钱,此前的事一笔勾销,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听到不用还彩礼钱,雷父雷母满心欢喜,觉得这事儿能这般解决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