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腐臭钻进衣领,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
那笑声像根细针,顺着耳道往脑子里扎——方才煞灵说\"真正的\",难道这笑声就是他未说完的后手?
祁煜琛的掌心还带着我渡过去的灵泉余温,此刻却凉得惊人。
他转头看我时,剑眉皱成刀刻的痕:\"清儿,这笑声......像极了当年我在边关见过的怨婴哭。\"他喉结动了动,指腹轻轻蹭过我手背,\"别怕,我在。\"
我吸了吸鼻子,腐臭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被水泡发的旧棉絮。
攥着他的手往怀里带了带,灵泉在空间里翻涌成细流,顺着手臂往他脉门钻——方才他为了那道光刃,连内息都快榨干了,此刻走路脚底下都发虚。
\"往林子深处走。\"我咬着牙,指尖掐进他掌心,\"煞灵说啃穿了地脉,这笑声若和地脉有关,总得查个清楚。\"
我们刚踏进松树林,脚下的枯枝突然\"咔\"地断裂。
祁煜琛反应比我还快,旋身将我护在身后,腰间的剑\"嗡\"地出鞘半寸。
可不等剑气荡开,头顶的树冠里\"簌簌\"落下无数黑影——是淬了黑毒的弩箭!
\"空间屏障!\"我念头急转,灵泉瞬间凝成半透明的光罩。
第一支箭\"叮\"地撞在屏障上,火星子溅到我眼皮上,烫得生疼。
紧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密集得像暴雨打芭蕉,震得屏障嗡嗡作响。
祁煜琛反手搂住我腰,剑穗扫过我耳垂:\"是机括阵。\"他声音压得低,\"当年祁家修祖坟时,我爹提过用了墨家机关。\"他的呼吸喷在我耳后,\"清儿,屏障能撑多久?\"
\"半炷香。\"我盯着屏障上渐渐泛起的裂纹,灵泉正疯狂往裂缝里涌,\"但这些箭有毒。\"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箭杆突然\"嗤\"地冒起青烟——箭簇上的黑毒在腐蚀屏障!
我心口一紧,空间里的千年人参突然抖得厉害,叶子尖渗出一滴金露。
我福至心灵,念头引着金露融进屏障。
\"滋——\"毒雾遇上金露,瞬间凝成黑色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
屏障重新变得通透,箭雨却突然停了。
松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起来。
我和祁煜琛对视一眼,他的剑往前虚点三寸。
\"轰!\"
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赤红的火蛇\"呼\"地窜出来。
那些蛇头长着人的眼睛,眼白翻得只剩一点黑瞳,吐信子时还发出婴儿的啼哭。
我被祁煜琛拽着往旁跳,火舌擦着我裙角烧出个焦洞,焦糊味混着腐臭,熏得人发晕。
\"阿琛!\"我拽住他袖口,\"这些火蛇是阴火!\"
他反手将剑递给我,指尖在掌心快速结印:\"用剑引灵泉,我来破阵!\"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青色剑气,风从他袖中卷出来,越刮越急。
火蛇被风卷得东倒西歪,蛇身上的阴火\"噼啪\"爆成火星子。
我握紧剑,灵泉顺着剑刃涌出来,在半空凝成水幕。
阴火遇水滋滋作响,火星子沾到水幕就灭,连带着火蛇的身形都淡了几分。
\"清儿,合!\"祁煜琛突然大喝。
我心领神会,水幕和剑气缠成螺旋,\"轰\"地撞向火蛇群。
最后一条火蛇被绞碎时,我踉跄着撞进祁煜琛怀里。
他的外袍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气息粗得像破风箱:\"清儿,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这才发现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
灵泉忙着修复屏障和破阴火,连这点小伤都顾不上。
刚要说话,头顶突然传来破空声。
抬头的瞬间,我几乎窒息——半空中悬着只黑色手掌,五根手指比水桶还粗,掌心布满倒刺,正缓缓往下压。
阴影罩住我们时,我连灵泉流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是煞灵的怨力!\"祁煜琛将我往怀里按得更紧,\"他方才没说完的话,就是这个!\"
我咬着牙,空间里的灵泉突然沸腾成旋涡。
千年人参的根须缠上灵泉,将最精纯的灵气渡过来。
祁煜琛的剑气也顺着相握的手涌进我体内,两种力量在丹田翻涌,热得我眼眶发酸。
\"起!\"我和他同时暴喝。
灵泉与剑气凝成一柄白金色的巨剑,剑身上流转着细碎的光,像银河落进了剑身。
巨剑破空的瞬间,我听见自己骨节\"咔\"地响了一声。
黑色手掌被劈成两半,腐臭的黑血\"哗哗\"往下淌,滴在地上冒起青烟。
\"走!\"祁煜琛拽着我往前跑,\"这手掌是引,后面还有杀招!\"
可刚跑过一片碎石滩,我们就被拦住了。
前方的空气突然扭曲,一道幽蓝的光墙横在路中央。
那光墙像块会呼吸的水晶,表面浮着无数金色符文,每道符文都在缓缓转动,发出细碎的\"嗡嗡\"声。
我和祁煜琛站定,离光墙不过三步远。
\"清儿......\"祁煜琛的声音发颤,他松开我的手,伸手去碰光墙。
指尖刚要触到墙面,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一道热浪扑面而来,烫得我睫毛都蜷了。
我拽住他手腕往后拉,灵泉顺着指尖探进光墙——里面的力量像头沉睡的野兽,被灵泉一激,突然翻了个身。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响起无数人的低语,有老人的叹息,有妇人的啼哭,还有婴儿的笑声......
\"这是......\"我喉咙发紧,\"地脉的封印?\"
祁煜琛的脸色比月光还白,他盯着光墙里流转的符文,突然抓住我肩膀:\"清儿,你闻见没?\"
我屏息。
腐臭味不知何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土腥气,像被翻松的新土,混着点甜丝丝的血气。
光墙突然剧烈震动,符文转动的速度快了十倍。
我和祁煜琛同时后退半步,却见光墙中央裂开条细缝,一道红光\"刷\"地射出来,正照在我心口。
那红光像根烧红的铁钎,烫得我差点叫出声。
灵泉疯狂涌过去护着心脉,可红光却穿透灵泉,在我识海里烙下幅画面——
漆黑的地底下,有座青铜巨鼎,鼎里煮着团黑红色的东西,正\"咕嘟咕嘟\"冒着泡。
\"清儿?\"祁煜琛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怎么了?\"
我猛地回神,心口的烫意还在,额角全是冷汗。
光墙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传来闷雷似的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祁煜琛握紧我的手,剑重新回到他掌心:\"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望着那道越来越亮的光墙,喉咙发紧。
方才识海里的画面还在晃,青铜鼎上的纹路,像极了祁家祖祠的雕花。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裹着浓重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光墙里的轰鸣越来越响,我甚至听见了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祁煜琛将我护在身后,剑指光墙:\"清儿,准备好。\"
我攥紧他的衣角,灵泉在空间里翻涌成海。
光墙\"轰\"地裂开的瞬间,我和他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从裂缝里缓缓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