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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分,湿冷的风夹杂着豆腐脑的热气,混合成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氛。

何雨柱眯着眼,沉声问:“偷什么?谁干的?!”

棒梗脸色惨白,低头不敢直视他,只小声道:“好像是……好像是院子后头那堆柴火堆里,有人偷偷摸摸地翻东西……还有个袋子……”

何雨柱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这事儿绝不简单。

柴火堆,袋子,偷东西……这背后,怕是藏着什么脏事。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目光沉得像一口无底深井。

他猛地扔下摊位上的零钱,拉着棒梗,一步步朝四合院的方向疾行而去。湿滑的青石路在脚下飞快掠过,寒风猎猎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拉开帷幕。

何雨柱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是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找死不成?!”

一路狂奔间,棒梗小短腿快跟不上了,气喘如牛,何雨柱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牛,手拽着棒梗的后衣领,步子又稳又快。他的心跳得很重,耳朵里灌着风声,隐约还能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阵骚乱似的喧哗。

绕过街角,四合院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前,然而下一秒,一股浓烈的焦糊味猛地扑鼻而来。

何雨柱心头“咯噔”一跳。

再快几步,冲进大门,一眼就看见了——

院子后头,柴火堆边,一簇火苗正在疯长,舔舐着干枯的木柴,火光照得半边天红通通的。几条破旧的床单早已被烧成焦炭,黑烟直冲天际,呛得人眼睛发涩。

“小爷的——真着了!”何雨柱一声怒吼,撒开棒梗,冲了过去。

“水!水!快拿水来!”他一边大吼,一边抄起旁边放着的破脸盆,直奔水缸。

院里瞬间炸了锅。

原本还在屋里磨叽的贾张氏听见动静,探出头来,眼见着那柴火堆着了火,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冲出来,嘴里高喊:“着火啦!救命啊!我的褥子还在那边晒着呢——!”

屋子们纷纷开了门,有的还在系裤腰带,有的抓着锅铲,一时间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何雨柱几步并作两步冲到水缸前,三两下舀起满满一盆水,哐当一声泼到火头上。水花四溅,火苗“嘶啦”一声低吼,竟只是短暂一收,随即又猛烈窜起,似乎泼进去的不是水,而是油!

何雨柱心里一沉。

这火,不寻常!

柴火堆本就干,易燃,可火势膨胀得这么快,绝不像自然引燃的。他瞥了眼火光深处,心里一股子不祥的预感更盛了。

“傻站着干啥!去拿更多的水啊!”他冲着围观的人群吼道,嗓子又粗又哑,吓得秦淮茹忙不迭地拎着小木桶去提水,其他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

火光映照下,棒梗缩在一旁,满脸都是惊恐与自责。他拉拉何雨柱的衣角,声音哆嗦着:“柱子叔……我……是不是闯祸了……”

何雨柱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骂道:“别废话!还能跑就给老子提水去!”

棒梗一激灵,转身撒腿跑向水缸。

院子里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声、咳嗽声和骂骂咧咧的喊叫声,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焦糊味,像是要把人的五脏六腑都熏出油来。何雨柱浑身是汗,背上的衬衣早就湿透,紧紧贴在肌肉结实的脊背上。他抡着脸盆一盆又一盆地泼水,眼睛死死盯着火势,心里绷得像弦一样。

可不管怎么泼,火苗依旧不依不饶,像条恶毒的蛇,盘踞在那里,吐着火红的信子。

就在这时,何雨柱余光瞥见柴火堆旁,有个黑乎乎的东西。

他心头一跳,顾不上多想,大步冲了过去,抬脚一踢,那东西滚了出来——

是个破布包,外层已经被火舔得焦黑,可还能看出原本是一块厚重的粗麻布。布包半裂开着,露出里面零星几样东西——一些油乎乎的布条,还有两瓶散发着刺鼻味道的小玻璃瓶。

“汽油?!”

何雨柱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脸色猛地沉下来。

这哪是单纯失火?

分明是——有人故意放火!

他眯起眼睛,眼里燃起一股几乎要跟火苗一样炽烈的怒意。呼吸急促间,他几乎能听见自己咬紧牙关的咯咯声。

谁这么大胆子?在这四合院里,居然敢玩这一手?!

他猛地回头,扫视着院子里七手八脚忙乱的人群,每一个人的脸都在火光映照下变得模糊不清。秦淮茹抱着一桶水跌跌撞撞地过来,贾张氏一边哭一边骂,几个大爷则手忙脚乱地拎着水桶,连平时最冷静的阎解成也皱着眉头四下指挥。

——是外人?还是自己人?

何雨柱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闷得透不过气来。

眼看火势越烧越旺,他咬了咬牙,猛然吼道:“别泼水了!去把门板、湿棉被拿过来,压火!”

话音未落,他自己已经冲回屋里,抓起一条半湿的被褥,甩手盖向火头。湿棉被一搭,火焰果然窒息了一瞬,趁着这功夫,何雨柱一手死死按住被褥,一手招呼其他人帮忙压住四周的柴火。

一时间,院子里哄乱得像炸了锅,可总算有了点章法。

几个人合力压制之下,火势终于慢慢熄了下去,剩下一股呛鼻的青烟,盘旋着直冲天际。

院子里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焦黑的碎屑,空气里弥漫着水汽与焦糊混合的味道,浓得让人作呕。

何雨柱松开手,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溅开一圈圈泥水花。他胸膛起伏剧烈,手指隐隐颤抖,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有人,想害这院子。

而且,很可能,就藏在这人群里。

想到这里,他眯起眼,目光如刃,缓缓扫过四周每一张灰头土脸的脸庞。

就在这时,棒梗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捧着那个破布包,哆哆嗦嗦地说:“柱子叔……我……我刚才……看到好像有个人影……从柴火堆那边跑掉了……”

徐峰微微一笑,缓缓地走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贾张氏的眼神锋利,似乎能够刺穿徐峰的每一个表情。但徐峰知道,她的内心深处,已经开始动摇。

“你觉得这样吓唬我能有什么用?”她的声音依然冷静,但语气中隐约有一丝的紧张。

徐峰没有答话,只是伸出手,指向远处那一片黑暗。贾张氏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她的目光又回到徐峰的脸上,这一次,她的眼神深邃而沉静。

“你真的敢做什么?”贾张氏冷冷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等待着徐峰的回答。

“敢不敢做?”徐峰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你一定会知道的。”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贾张氏站在空旷的院子中,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仿佛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你到底在做什么?”她低声自语,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眼中的神情变得愈发复杂。

而徐峰,已经悄悄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沉默不语。

徐峰在屋内坐了片刻,心中那股微妙的不安渐渐被冷静所取代。他知道,和贾张氏的博弈还远未结束,今晚的这一场“戏”,不过是开场的序曲。虽然她表面上看似没有丝毫动摇,但徐峰清楚地知道,这种过于冷静的反应,反而更加危险。

“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他轻声自语。

在四合院的日常生活中,徐峰并不是一个常常寻求帮助的人。但今天的事情,让他决定采取另一种策略——向四合院里的一位老人求助。那位老大爷,是院子里最年长的住户,年纪虽大,但脑袋却异常清楚,什么事都能看得明明白白。对徐峰来说,这位老大爷不仅是一个长者,更是一个能提供帮助的知音。

那老大爷名叫王福,常年住在四合院的东侧小屋里,老伴早年去世,他一个人过得平静而独立。尽管年老,王福的身体却很硬朗,每天早晨都会到院子里转一圈,晒太阳,闲聊几句。徐峰知道,这个大爷老实厚道,心地善良,且有着丰富的生活经验。今天,他急需找个人评评理,寻个方向。

于是,徐峰悄悄走到王福的屋前,敲响了门。

“咚咚咚——”

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王福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旧棉袄,白发苍苍的面庞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温和而朴素。

“徐峰,是你啊,进来吧,怎么有空来找我了?”王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点岁月的沧桑,但听上去十分亲切。

“王大爷,打扰了。”徐峰微微一笑,随即进了屋。

屋子里简单整洁,窗台上放着几盆绿色植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徐峰坐到椅子上,看了看王福,忍不住开口:“王大爷,我有件事想请教您。”

王福微微皱眉:“什么事?有什么烦恼,尽管说。”

徐峰深吸了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就是……贾张氏那女人,她最近老是给我找茬,我感觉她似乎对我有些怀疑。我想问问,您觉得我该怎么办?”

王福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略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他对徐峰话题的重视:“贾张氏?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做事讲究算计,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你说她在找你麻烦,是什么事?”

徐峰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心中有些犹豫,但很快便放开了所有防备。他决定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告诉王福,尽管这些事听上去有些过于直接,但他相信,王福不仅能理解,更能给出有益的建议。

他低声说道:“其实,我不是无缘无故就和她起冲突的。她最近老是盯着我,甚至连我做的事都要插一脚。我想,或许是她察觉到了我和许大茂之间的一些事情。今天,我去医院送了许大茂一趟,结果她居然在我回来的时候质问我,那个态度,真让我很不舒服。”

王福看着徐峰的脸,似乎已经猜到了他内心的矛盾:“你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没道理的。但贾张氏可是个精明的人,她可不容易被吓住。她早就察觉到你不简单。”

“那该怎么办?”徐峰问道,他有些焦虑,眉头紧皱,“难道我就这样被她压制吗?”

王福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深邃:“你不应该让她看见你软弱的一面,贾张氏最怕的就是别人挑战她的底线。如果你忍气吞声,她只会更加得寸进尺。你得让她明白,你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但是,我又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徐峰眉头紧锁,“我不想激化矛盾,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不能随便威胁我。”

王福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你做得没错,贾张氏这么个女人,确实得有个手段让她知道你的分量。否则,她会觉得你是个软柿子,随便捏捏。她现在正在挑战你的底线,给她点颜色看看,倒是也没什么不对。”

徐峰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心中的焦虑也稍微得到了些许缓解。他抬头看着王福,眼神中有了更多的期待:“王大爷,您觉得,我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让她彻底知道我的底线?”

王福缓缓地摇头:“你不能直接跟她对着干,也不能让她觉得你不耐烦。你得冷静一些,暗中做些事,让她慢慢意识到,若是她不收手,你可不是好惹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感到不安,或者让她觉得你能随时让她措手不及。这样,她才会知道你不是个可以随意挑衅的人。”

徐峰听着,点了点头:“明白了,就是要给她一种隐隐的威胁感,让她知道我并非好惹。”

“对,”王福微微笑了笑,“你也不是不懂得应对的人。你可以试着让她感受到你能掌控局面的那种气场。不过,别做得太过火,免得她感到有威胁而反击。做得巧妙一点,才能够收到效果。”

徐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您,王大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福笑了笑:“不客气,记住,做事得三思而后行,别让贾张氏有机会抓住把柄。但也别被她逼得太紧,适可而止,收放自如。”

徐峰站起身,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并不会轻松,但也更加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谢谢您的指点,王大爷。”他感激地说道。

王福微微一笑,目送徐峰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寂静的空气,和徐峰离去的脚步声。

徐峰离开王福的屋子,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加明确的计划。他的目标很清楚——让贾张氏明白,自己并非任人宰割的软柿子。通过一些巧妙的手段,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感受到压力,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正处于一个危险的局面。

然而,这一切不能单靠他一个人完成,尤其是贾张氏这样一个精明的人物。徐峰知道,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帮手,而在四合院里,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就是许大茂。

许大茂,是四合院里一个典型的小心机人物,虽然他身材高大,脾气火爆,但内心却有些胆小,十分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他与徐峰有过几次私下的接触,徐峰对这个人并不完全信任,但他知道,许大茂敢做一些事,尤其是涉及到自己利益时,往往表现得十分果断。

于是,徐峰没有犹豫,转身走向了许大茂住的地方。他深知,要策划一场行动,必须让许大茂明白,这个计划的意义所在,同时也要掌控住他,以防万一。

许大茂住在四合院的西边,距离徐峰的房间有些距离。走到许大茂的门前,徐峰轻轻敲了两下。

“砰砰——”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随即屋内传出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门开了,许大茂站在门口,神色有些迷茫,看到是徐峰,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徐峰,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徐峰微微一笑,走进屋里:“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屋内昏暗的光线下,许大茂看起来有些憔悴,穿着一件破旧的夹克,显得有些邋遢。四合院的生活,虽然不算奢华,但也不至于让一个人活得如此颓废。不过许大茂却仿佛并不在乎这些,他随意地拍拍椅子:“坐下吧,别站着说话。”

徐峰坐了下来,心中开始仔细琢磨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知道,许大茂并不像自己那样能够稳重思考一件事,他更容易被情绪左右,这也正是他能用来利用的一点。

“其实是关于贾张氏的事。”徐峰开始说道,“最近她总是对我不依不饶,打探我的事情。她的目光越来越锋利,我担心她会真的对我不利。”

许大茂听得认真,但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屑:“贾张氏啊,那女人心思可深了。你没觉得她整天对人冷嘲热讽吗?不过你也别怕她,咱们可以反击。”

徐峰眼神一动,心中对许大茂的态度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想了一个办法,能让她稍微安静下来,甚至让她自己开始怀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什么办法?”许大茂坐直了身体,显然被激起了兴趣。

徐峰轻轻靠在椅背上,语气平稳但充满了诱惑:“我打算在贾张氏的屋外布置一个陷阱,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察觉到自己正在被监视。让她知道,任何过分的举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许大茂的眼睛亮了起来:“陷阱?你要做什么?”

徐峰露出一丝微笑,神情淡定:“你知道贾张氏有个习惯,每天晚上都会独自走到院子里,有时会站在自家的窗前呆一会儿,观察院里的动静。我想利用这个规律,布置一些简单的设备,制造一些奇怪的声音,甚至是让她感觉到身边有人跟踪她。这样,她自然会开始害怕,进而把所有的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安全。”

许大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她平时挺神经质的,一旦她开始怀疑四周有危险,她肯定会感到不安,甚至会变得更加小心。”

徐峰继续说道:“但我不想让她一下子发现是我在做这些事。我计划使用一些隐蔽的方式,比如在夜里使用隐形的绳索或细线,制造一些轻微的噪音,让她在安静的环境中无法察觉。然后,你可以趁机放出一点消息,告诉她院子里最近出现了可疑的动静,让她自己更加紧张。”

许大茂的眼神中逐渐闪现出兴奋的光芒:“这主意挺刺激的!我倒是有个地方,院子角落里有些旧物和绳子,我们可以在那里做个小小的布置。”

“你去准备一下。”徐峰站起身来,语气低沉却充满决心,“明天晚上,我们就开始行动。”

许大茂站起来,显然已经完全被这个计划吸引,他迫不及待地答应道:“好,徐峰,放心吧,今晚我就去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徐峰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旧保持着高度的警觉。他知道,虽然这个计划看似完美,但贾张氏的聪明才智绝对不是可以轻松对付的。她之所以能够在四合院中混得这么久,必定有她的独特手段。徐峰心里清楚,贾张氏必然不会轻易陷入自己的陷阱,而他也必须做好应对她反击的准备。

“如果她真敢反击,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徐峰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一切准备就绪后,徐峰心中升起一股不容忽视的紧张感,但他知道,这一局已经开始,自己不能退缩。

夜幕悄然降临,四合院一片寂静,月光洒在地上,斑驳的影子在院子里摇曳生姿。徐峰在自己的屋子里躺了很久,脑中一直回响着今晚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夜深人静,院里的动静开始变得愈加沉寂。外面的世界仿佛进入了一种不真实的静谧中。

他从床上坐起,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悄悄地推开房门,走出院子。今晚,一切都必须顺利执行。许大茂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物品,所有布置都已经就绪,现在只等着贾张氏一个不经意的脚步。

徐峰的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响,他走到四合院的角落里,紧紧盯着那个放置了陷阱的位置。那里的草丛中,一条细细的绳子隐蔽地横在了地面上,只有极其小心的人才能察觉到这根看似毫不起眼的细线。而贾张氏,作为一个常年生活在这个院子里的老人,她绝对不会对这些细节产生怀疑。

“她的脾气,太倔了,今天不教训她一顿,她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界限。”徐峰暗自想着,目光紧盯着远方的院门。

不久,院子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徐峰心中一动,他知道,贾张氏出门了。她今晚如往常一样,还是会走到院子里散步,观察院内的动静。

“就从今晚开始吧。”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步伐更加轻盈地朝着预设的陷阱走去。

院内的空气似乎更为沉寂,只有偶尔的风声在树梢间拂过。徐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一刻,他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甚至能感受到胸口的每一次跳动,他知道,这一场博弈的关键时刻到了。

而此时,贾张氏已经缓缓走到了四合院的中央,正慢慢地朝着她那熟悉的角落走去。她身形微驼,步伐慢得像是经过了岁月的磨砺,然而在这宁静的夜晚,她的眼神依然充满了警觉。她每走一步,都好像在探寻着这个院子里的每一处异常。

徐峰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他能感觉到,贾张氏的警觉性越来越高,似乎她的每一步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变化。

终于,贾张氏走到了陷阱的范围内。她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脚下,似乎是因为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徐峰心中一紧,瞬间明白,贾张氏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脚尖轻轻一踩,突然,地面上的细绳被踩住了。贾张氏猛地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她迅速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什么东西?”她低声喃喃自语,试图挪开脚步。然而就在这一刻,徐峰的计划迅速生效——那根绳子悄无声息地把她的脚困住了。

贾张氏迅速失去平衡,身体微微一倾,眼中露出惊慌的神色,脚下的细绳使她失去了控制。她猛地向前扑去,试图用双手撑住地面,但由于重心不稳,她不由自主地摔倒了。

“砰!”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贾张氏呆滞的眼神还停留在自己摔倒的地方,整个人似乎也愣住了。

徐峰站在远处,隐蔽在暗处,他紧紧地盯着这一幕,心中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快意。相反,他心中升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虽然贾张氏摔倒了,可这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一刻的冲击,而是让贾张氏从心底感受到一种压迫感,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无力感。

贾张氏缓缓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尘土,露出一丝冷笑:“徐峰……你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徐峰屏住了呼吸,略微放松了一些,但依然没有露面。他的目光依旧集中在她身上,心中暗自琢磨着她的反应。

贾张氏站起来,四下看了看,突然,她的目光锁定了远处的一个角落。她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似乎意识到有人在暗中观察她。

“徐峰,你给我出来!”她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怒气,仿佛那声音直接冲向了夜空。

徐峰的心脏骤然一跳。他没有预料到贾张氏会如此敏锐,竟然在短短几秒钟内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得多,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这一切并非偶然。

“看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锐。”徐峰在心中默默叹息,但他没有打算轻易露面。

贾张氏站在原地,冷冷地扫视四周,她的眼神像是锐利的刀锋,瞬间就能够洞察周围的一切。她紧咬着嘴唇,显然在思考着什么。摔倒的那一刻让她心头一阵火起,但她却没有马上发作,而是耐心地站稳,仔细打量起这个被自己称之为“平静”四合院的环境。

“徐峰。”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确认什么,语气中并没有恐慌,反而充满了一种阴冷的冷静,“你果然不甘心,竟然做出这种低级的把戏。”

她站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自信的冷笑,仿佛她早就猜到,今天会有这样的一天。

徐峰在暗处看着这一切,心中不免有些吃惊。贾张氏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她竟然这么快就意识到有问题,看来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

“她果然不简单。”徐峰低声自语,嘴角微微翘起。他原本以为,通过设下这样一个简单的陷阱,她会被吓到,或者至少会困惑一阵,但她的反应显然早就超出了他想象。

他有些恍若未闻地站在远处,没急着出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出面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贾张氏的眼神缓缓扫过四合院的每个角落,显然是在寻找徐峰的踪迹。她并不着急,反而像是故意拖延时间,等待对方的下一步行动。

“来吧,徐峰。”她自言自语地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你以为你能得逞吗?就凭这个?”

徐峰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拳头。虽然贾张氏很冷静,但徐峰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平静。她现在的每一举动,都是在试探他,逼迫他早些露面,或者说,逼迫他做出某种反应。

“她果然聪明,甚至有些过于聪明了。”徐峰心中默念,“不过,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他从暗处悄悄挪动了一步,观察着贾张氏的一举一动。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毫不慌张,但徐峰能感觉到,她的神经比以往更加紧绷了。

突然,贾张氏猛然转身,径直走向了那条绳子的位置。她脚步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仿佛随时能做出什么决定。

“你在担心什么?”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嘲讽,似乎是在跟空气对话,又仿佛是在对着徐峰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躲了。”

徐峰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他没有露面,而是迅速在心中思索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他知道,自己再这样隐忍下去,可能会被她看穿,但他也不能贸然露面,贾张氏的每一分警觉都可能让他陷入不利的境地。

“她知道我在这里。”徐峰心中警觉,他不得不承认,贾张氏的聪明才智,真的让他有些头疼。“这场游戏,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突然,贾张氏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异常锋利。她直视着绳子的位置,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似乎发现了什么。

“果然。”她轻声喃喃,“你还真是用心了。”

徐峰的心跳一顿,突然明白了贾张氏的意思。她不仅仅是察觉到绳子的存在,而是意识到了自己被设计陷害的真相。

“你打算一直躲下去吗?”贾张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你知道,你越躲,我越会玩得开心。”

她没有再继续等待,而是直接走向了院子的角落,似乎准备彻底检查这个陷阱。徐峰微微皱眉,他知道,贾张氏接下来的动作必定是要揭露这场游戏的真相。而在她发现一切之后,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再保持之前的优势。

“现在怎么办?”徐峰在心中快速分析着局面,“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她已经开始动摇了,必须用更强的手段让她彻底陷入困境。”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做出了决定。今晚,他必须露面,主动出击,不再依赖这种拙劣的设计,而是通过直接的对抗,压制住贾张氏的反抗。

“既然你都发现了。”徐峰低声说,走出阴影,步伐缓慢而有力地走向贾张氏。

贾张氏转身,冷冷地看着走近的徐峰,眼中闪烁着一丝不屑:“你终于忍不住了吗?”

徐峰并未急于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仿佛在酝酿什么。接着,他轻轻地一笑:“你果然聪明,不过,这一局,依旧是我赢了。”

贾张氏的眼睛骤然眯了起来,仿佛在审视这个平日里冷静从容的男人。这时,她的心中终于意识到——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她,依旧未曾完全看到对方的底牌。

徐峰推开四合院的木门,身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汗。他的肩上拎着两个鼓囊囊的黑色帆布口袋,沉甸甸地晃动着,像两只小猪崽似的,引得门口的老猫“喵”了一声,鼻子抽动两下,蹭了蹭徐峰的裤脚。

“喂,小花儿,你倒是鼻子灵得很。”徐峰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摸了摸猫头,那猫舒服地眯起眼,尾巴在空中一摆一摆的。

帆布袋里冒出隐隐的血水,沿着袋角滴落在青石板地上,渗进泥缝里。一股鲜肉的腥香气悄悄地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不远处,一扇半掩的木窗“咔吱”一声被人推开了。贾张氏那张皱巴巴、像没摊开的包子皮似的脸从窗后探出来,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牢牢地钉在徐峰那两只口袋上。

“哟,这不是徐峰嘛,你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肉啊?”

徐峰刚要抬脚走进自家小屋,那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就像一根带刺的钉子,瞬间扎进他耳朵里。

“买的。”他头也不回,语气平淡。

“买的?”贾张氏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买的?你一个月工资才几个钱?这年头肉这么紧俏,连我们家棒梗都只能吃点肥油沾饭,你咋就买这么多?不会是单位发的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吱呀”一声推开房门,穿着那件洗得发白、胸口还有几个黄点的蓝布袄,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蹭着往徐峰这边靠近。那副模样,就像是一只嗅到了腥味的老狼,正盘算着怎么把猎物从年轻的猎人手里夺过来。

徐峰不动声色地把两只口袋往屋里一抬,轻轻一甩,袋子落在门口的竹席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贾张氏的眼珠子转了转,脚步却没停,继续往前走着。

“徐峰啊,你说咱们这四合院,左邻右舍的,讲究个睦邻友好、守望相助不是?你买这么多肉,要不……分我们家一两块?我那棒梗啊,这几天瘦得脸都塌了,吃点肉补补……”

“我妈早就说了,做人得大方点。你要是肯分,改明儿你要是没油盐了,来我家敲门,我肯定不说二话,立马借你。”

她的声音越说越殷勤,可那眼神却死死盯着徐峰门口的口袋,恨不得隔空把袋子吸到自己家灶台上。

徐峰嘴角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他转过身来,站在门口,背影高大沉稳,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山。

“贾大妈,这肉我花钱买的,哪怕一两,也得过秤给钱。”

“哎呦喂,你这孩子说的啥话啊?”贾张氏那张脸瞬间变了色,挤出一抹干巴巴的笑容,“咱不是邻居嘛,说这话伤感情。再说了,你一个人住,要那么多肉干啥?”

“你要真觉得吃不完,我给你拿点白菜,咱换着吃。”

“我不缺菜。”徐峰淡淡地回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劲儿。

贾张氏那笑容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僵在脸上。她的眼珠子骨碌一转,声音顿时变得酸溜溜的:“哼,能耐了啊,现在会买肉了。谁还不知道你徐峰,死了父母,孤家寡人一个,原来一个月连两毛油钱都不舍得花,现在突然有钱了?哼,说不准哪儿来的路子!”

她这番话刚出口,院里几个门后、窗缝里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八卦的藤蔓从空气中伸展开来,悄然钻进四合院每一户人家的耳朵里。

徐峰却不恼,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看着贾张氏,眼中浮现出一丝讥讽:“你家棒梗不是跟着人家去工地学手艺去了?怎么,还没学会挣钱,倒学会伸手了?”

贾张氏的脸色一变,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吭声。

徐峰弯下身,将帆布袋一个一个拎了进去。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一地余音和贾张氏那双发红的眼睛。

屋里,徐峰将袋子打开,一块块切好的猪肉、牛肉、还有一块五花带皮的熟卤肉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搪瓷盆里。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香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他取出一块五花,放在木案上,刀光一闪,利落地切下两片,放进锅里。热油滋啦啦一响,香气瞬间飘出窗外。

屋外,贾张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钉在地上一样。鼻孔里猛地抽了两口气,肉香钻进肺腑,勾得她眼圈都红了。

“这小兔崽子,哪儿来的门路……不行,我得打听打听。”

她一边自语,一边又慢吞吞地转过身,准备往院子深处的何老太那边走去。四合院里消息灵,凡是有点风吹草动,没一炷香的功夫就能传遍每一间屋子。

而徐峰,就在这一锅咕嘟咕嘟的红烧肉香中,静静地坐下,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贾张氏只是个开始。真正的麻烦,才刚刚露头。

“想惦记我的肉?怕是要先把牙磕掉了。”他心中暗忖,眸色沉沉,透着一股锋芒未露的决绝。

夜幕彻底沉了下来,老式煤油灯在窗台摇曳着昏黄的光。徐峰家的门窗紧闭,但那股浓郁的肉香却像是有脚一样,从缝隙里溜出来,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游荡,勾得人心痒痒。尤其是在这个连豆腐渣都得抢着吃的年月,一锅热腾腾的红烧肉,就像是夜空中唯一的星辰,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摘。

贾张氏摸着肚子,回到自家小屋,推开门的动作却比往常轻了不少。屋子里阴暗潮湿,墙角生着霉,灶台上只有几个冷掉的玉米饼子。她盯着那玉米饼发了一会呆,眼神逐渐阴沉下来,喃喃道:

“买这么多肉,还这么紧着藏着掖着……不是有鬼才怪。哼,一个臭小子,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她坐在床边,耳朵却时刻竖着,生怕错过了院子里一丝风吹草动。不多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是贾家那一贯轻手轻脚的棒梗回来了。

“棒梗——你小子回来得正好,快进来!”

棒梗推门而入,穿着一身沾着石灰的工作服,眉毛上还沾着点水泥灰。他眼里透着疲惫,但在看到灶台上空荡荡的铁锅后,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妈,今天啥都没吃?”

贾张氏一听,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可她没哭出来,而是冷哼了一声,语气怪腔怪调:

“你妈我哪有你徐叔那命好啊,一天能拎回两大袋肉来炖。咱家命贱,吃口咸菜都得看人脸色!”

棒梗愣了一下,问道:“谁?徐峰?”

“还能有谁?”贾张氏一拍大腿,“今天傍晚,拎着两大袋肉回来,我眼都快看直了。他还不给人瞧一眼,进屋就把门关了。我上去跟他说说好话,他竟然说什么花钱买的,一口都不肯分,啧啧,真是白养那张脸!”

棒梗闻言,也有些惊讶。他对徐峰的印象一直是低调寡言,不爱多事,怎么忽然间就开始买大堆大堆的肉了?他坐在炕边,点了根劣质纸烟,抽了一口,慢慢吐出烟雾。

“妈,这事你别急着吵,徐峰不是冲动的人,咱得琢磨琢磨他到底啥意思。”

贾张氏啐了一口:“还能啥意思?我看八成是发了财不想让人知道。要不然就他那点工资,连肉汤都舍不得喝几口。”

棒梗没有说话,眼神却凝在窗外。黑暗里,徐峰家的窗户透着微光,偶尔还能听到锅盖敲动的声音。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下去。最终,他只说了句:

“我明天想法子去看看他家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的徐峰,正坐在桌边,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翻看一本泛黄的旧账本。屋子里虽然不大,但打扫得干净整洁,木头桌子上铺着棉布垫,碗筷也齐全。墙角靠着两只大号搪瓷桶,一桶里装着腌好的猪肉,一桶里则是刚刚卤过的牛筋和牛肚。

“明天送去李记那边,再过两天是回头客最多的时候。”

他嘴里念叨着,眼神却越发沉静。他知道自己低调过了头,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关系”、“门道”的四合院里,一旦有点动静,立刻就会被当成肥肉盯上。他不怕别人看,只怕那些手黑眼红的邻居闹出乱子。

“不能太快。”他心里盘算着,“得找机会,慢慢地,把这一摊子铺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三短一长,有点节奏,像是故意打出来让人起疑似的。

徐峰放下筷子,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是秦淮茹。

他没急着开门,轻声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秦淮茹压低了声音:“徐峰哥,我家灶台坏了,灶灰堵着,灶火烧不起来了。我那几个孩子晚上还没吃饭……你那能不能借点热水?”

徐峰沉吟了一会,还是打开了门。秦淮茹站在门口,披着件旧外套,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是略显尴尬的笑意。她身后并没带桶也没提壶,倒像是临时编出来的借口。

“你家灶台,棒梗不是会修?”

“他不在。”她声音低了些,像是怕谁听见似的。

徐峰侧了侧身:“进来吧。”

秦淮茹轻轻应了声,踏进屋,眼神下意识往厨房瞟了一眼。那锅还没收拾的红烧肉就敞着盖子,肥瘦相间,颜色诱人,香气更是扑面而来。

她眼睛一下就黏在上头了,嘴唇轻轻一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笑:

“你做饭的手艺真好,一进门就闻着香。”

徐峰也没接话,倒了碗热水递给她:“用桶装不?”

“……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她接过水,手却没急着走人,反而在桌边站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徐峰哥,你这肉是单位发的么?”

徐峰不动声色,笑了笑:“不是,我亲戚家开的熟食铺子,偶尔给我点边角料,顺手收拾了点。”

秦淮茹听到“边角料”三个字,眼里光微微暗了几分,但脸上的笑意还在。

“那……要是下次还有,不介意多给点的话,我家几个孩子也好久没吃过肉了。”

“你们家不是老何给补贴么?”

这话一出口,秦淮茹的脸色变了几分,低头掩饰过去:“那点补贴,哪够喂饱三个孩子啊。”

徐峰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看情况吧。”

秦淮茹见再问下去只怕要惹人嫌,识趣地转身离开。门关上那一刻,她的背影略显寂寥,却也夹杂着几分不甘和揣测。

而就在她走出徐峰家不到几分钟,院子的西北角里,一个黑影轻轻晃了一晃。

棒梗靠着墙壁,冷眼看着徐峰屋里透出的灯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到底在藏什么?”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四合院里还弥漫着昨夜残存的露气。屋檐下的瓦缝间滴落着水珠,滴滴答答地敲打着石板,仿佛是谁在耐心地敲一扇沉默的大门。

贾张氏一早就醒了,坐在炕沿上,嘴里嚼着昨晚剩下的一块冷玉米饼,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窗外。她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徐峰家那一锅香得惊天动地的红烧肉。

她愈想愈气,心里像猫爪子挠一样难受:“狗日的徐峰,一个人吃那么多肉,不怕撑死?有这等好事,居然一点都不分我家一口,还真当我贾张氏是吃白饭的?”

“棒梗!”

她突然扬声叫道。

炕边刚睡着没多久的棒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干嘛啊……还天没亮呢……”

“你给我起来!”贾张氏拐杖一拍炕沿,声音像鞭子似的抽在棒梗的耳朵上,“今天你去徐峰那儿,给我好好盯着他,看看他到底哪儿来的肉!要是他真有后门、真有什么门道,你就给我设法搭上去。哪怕就蹭口油汤,我也认了!”

棒梗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满脸的不情愿:“你怎么就知道他肯带我?我又不是跟他多熟,往常也没说几句话,他要是防我呢?”

贾张氏“哼”了一声:“你别傻,他就一个人,屋里连条狗都没有,能把你怎么着?你就跟他说你打听到他找人帮忙清理灶台,想搭把手挣点儿外快,不就进门了?你个死小子,怎么就不开窍?你要是混不进去,你以后别回来认我!”

棒梗咬了咬牙,终是穿上衣服出了门。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褂,头发还乱着,顶着一脸没睡醒的神情,却在出门的那一刻强行挤出一副精明模样。

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何老太那边传来几声咳嗽,别无他音。

他站在徐峰家门口,迟疑了片刻,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里面静了一会,传来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片刻后门开了,徐峰穿着一身深蓝布衫,神情平静地站在门口,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这么早?找我?”

棒梗笑了笑,挠了挠头:“哎,徐哥,我今儿个是没法儿才厚着脸皮来的。”

徐峰看着他,不说话。

棒梗继续道:“我听说你屋里灶台挺利索,灶口干净,烟道也顺。我那灶口堵得厉害,修不好。我就想着你是不是找了什么会修的师傅,要是还缺人帮手,我可以搭把手,我不图钱,蹭口饭也行……”

这番话说得可怜巴巴,带着点讨好,也带着几分试探。棒梗心里清楚,他妈那套在徐峰面前根本行不通,他得装得像个小人物,像个被生活打败了的邻家后生。

徐峰微微皱了下眉,他显然明白棒梗打的什么主意。可他并没有立刻回绝,而是转头看了一眼屋里,然后点了点头:

“正好,我厨房那根排烟管是有点问题,昨天灶火点着了老是回烟,缺个帮手。你来得正巧。”

棒梗眼神一亮,连忙笑着:“那我这手巧得很,干这个最合适了。”

徐峰侧身让他进来,门关上的一刻,棒梗心头有些紧。他的眼睛很快扫了一遍屋子——桌子上的锅碗已经收拾干净,肉也没了踪影,连一点腥味都闻不见了。

“动作真快。”他暗忖,脚步却不敢慢。

徐峰带他进了厨房,指了指灶台上方的烟道出口:“你个子比我高,能不能把头伸进去看看有没有堵住?”

棒梗连忙点头,搬了张小凳子站上去,拿着铁丝往烟道里掏了掏,果真掏出来一团被油烟凝结的黑灰。

“你这油烟真是够呛,得定期掏,不然哪天烧着了都不知道。”

徐峰淡淡一笑:“我这两天做得多,确实堆得快。”

“做得多?”棒梗眼神一转,笑道:“徐哥,你最近是不是找了门道?那天我妈看到你拎肉回来,啧啧称奇啊。”

“她不是也说我抢公家的肉吗?”徐峰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真要那样,我现在怕是吃牢饭去了。”

棒梗讪讪一笑,眼珠子一转,突然低声道:“徐哥,要是你真有啥生意,我能不能……搭个手?”

徐峰看着他,目光平静,但落在棒梗眼里却如刀锋般冰冷。他心底“咯噔”一下,强撑着笑意:“我不是打听你事,我就想混口饭吃。”

徐峰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道:“你手上有空瓶子不?”

“有啊,酒瓶、酱油瓶我家一堆。”

“改天给我送来几只,干净的。别让你妈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终于多了一丝微妙的意味。

棒梗听到这句话,心底顿时翻起了惊涛骇浪。他不是傻子,徐峰这是……要他入伙?

“好、好,我懂的!”他立刻点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嘴严,天塌下来也不说!”

“别急着拍胸脯。”徐峰抬手看了看钟,“你先把这烟道给我掏完。干得好,才有下一步。”

“没问题!”棒梗一咬牙,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一边动手,他一边心潮澎湃,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他果然有买卖!瓶子……干净的……是拿来装东西的?不会是卖熟肉?可这玩意儿现在不好搞啊,要是让人逮着……”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兴奋得不行:“但要是能成,那可就不是一口肉那么简单了!”

厨房里的灶火被重新点燃,红光跃动,照在棒梗泛着油汗的脸上,也照出他眼中难以掩饰的野心与贪婪。

屋外,贾张氏已经在自家窗台边坐下,一边用抹布擦着窗棂,一边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进去半个时辰了……没被赶出来,看来是谈上了。”

她咧嘴一笑,嘴角抽动着,露出几颗残缺不齐的黄牙,眼神里尽是得意。

“哼,徐峰,再硬的骨头,也有软的时候。你想独吞?没门!”她低声咕哝,眼中那道光,像是夜色里偷偷亮起的火苗,正在悄悄地燃烧。

徐峰的屋子里灯光早已熄灭,木床上传出他均匀的呼吸声。他向来作息规律,不到九点便已上床休息。今日白天他在厨房忙活了大半天,又要应付棒梗那小子的套话,精神早已疲惫,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而在院角另一头,贾家屋内的油灯却还亮着。

贾张氏坐在炕沿边,目光盯着门口,像是一尊老虎雕像,静得诡异。

“去吧,棒梗,这回若是偷不出点真东西,你以后别想吃我锅里的饭。”她声音低沉,语气却狠厉得很。

棒梗站在门口,早已换上一身深色旧衣,脚上蹬着那双几乎没声儿的布鞋,手里攥着一块油布。他吞了口唾沫,心跳得厉害,但还是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门。

院子里黑得像锅底,只有角落里隐约泛着一点月光。棒梗猫着身子,贴墙而行,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绕过水井,绕过徐峰屋后那株老槐树,一步步靠近那扇熟悉的门。

徐峰家的门并未上锁,只拴了插销,这是老四合院的习惯,彼此熟悉,不兴搞那些防贼的东西。可棒梗心里明白,越是看似无防备的人,越不能掉以轻心。他先贴耳听了一会,确定屋里除了徐峰的呼吸声没有别的动静,才缓缓抽开插销,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漆黑,鼻间却弥漫着一丝残留的肉香,那是红烧肉熬出的油气,虽然已经散去不少,但仍旧能从缝隙里勾起人的馋虫。

“在厨房……昨天他自己说的,做得多,说明肯定还有。”棒梗心里一紧,脚步越发轻了,慢慢摸到了厨房门口。

徐峰的厨房算不上大,但布置得极为整洁,锅灶炉台收拾得利落。锅盖压得紧紧的,灶台角落放着几只陶罐,其中一个散发出淡淡的葱姜香气。

棒梗凑近一嗅,心中一喜:“就是这个!”

他悄悄揭开罐盖,一股油香猛然扑鼻而来,罐中是整整齐齐码着的肉块,被红油浸着,色泽暗红发亮,肉皮软糯,看着就让人眼皮直跳,口水止不住地往下咽。

“他果然藏着!”棒梗眼睛一亮,手伸进怀里掏出油布,三下五除二地捞了两块最大的肉,熟练地裹好塞进怀里,又把罐盖盖好,原样放回。

他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脚下生风,几乎贴着墙角一路跑回了自家屋子。推开门,贾张氏还坐在那里,灯火把她脸上的皱纹照得清晰而狰狞。

“拿到了?”她眼睛发亮,几乎是扑了上来。

“拿到了!这肉油多香啊——”棒梗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那两块热腾腾的红烧肉。

贾张氏看着那泛着亮光的肉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了,手忙脚乱地接过,放进碗里看了一眼,抬头就骂:“你小子怎么只拿两块?!”

“你以为徐峰是傻子啊?厨房里就那一罐,我多拿他肯定会发现的!”

“哼,也算你机灵。”贾张氏伸出指头捏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的声音在夜里清晰得令人不安。

“这是真红烧啊,用的八角、桂皮、酱油、冰糖,火候到位,肉皮一咬就化……”她闭着眼,一边嚼一边低声咕哝,像是陷入某种美梦。

“妈,你说徐峰到底是怎么搞来的这些肉啊?正常人家哪舍得藏这么多?”

“你问我我问谁去?”贾张氏咂了咂嘴,舔了舔沾着油脂的手指,忽然眯着眼笑了,“不过你不是已经套近乎了吗?既然他让你干活,你就再接再厉,继续往他屋里打听。只要知道了他的门路,我们还怕吃不上肉?”

棒梗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他虽然贪吃贪玩,但徐峰今天让他帮忙时,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怠慢,甚至还给他倒了一杯茶,夸他手脚麻利。他干得也算卖力,徐峰虽然寡言,却不是个苛刻的人。

“妈,要不……你别让再我偷了?万一他发现了,我还怎么在他那儿继续呆?”

“呸!你小子心软啥?徐峰那种人,早晚也是个吃独食的。他今天能让你进门,不代表明天不踹你出来。你听我的,咱们得抓紧机会。”贾张氏语气又冷又硬,“等你再探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私下里搞生意,咱家日子就能翻身!”

棒梗低头不语,脑子里却已经开始天人交战。

回想起今天灶台前,徐峰递给他毛巾、让他歇口气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可当他一低头看到那碗红烧肉时,那香气像火一样烧着他的理智。

“先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他在心里安慰自己,眼神却渐渐变得复杂。

而此时,徐峰的屋内,床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一丝睡意。

他缓缓坐起身,目光望向厨房方向,眉头微微一皱,低声自语:

“果然忍不住了……”

下一秒,他下床披衣,点亮一盏小灯,朝着灶台走去。厨房中罐子的位置并未变化,但他那双敏锐的眼睛却很快发现了异常——罐盖被放偏了一点,边缘还沾着一点油渍。

他伸手打开罐子,看着那少了两块肉的排列,神色莫测,片刻后,淡淡地一笑。

“那婆子果然不老实……看来,是时候给她‘下一点饵’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泛白,四合院的上空灰蒙蒙一片,寒意从地缝里悄悄往上爬。柴门之外传来几声鸡鸣,带起微妙的回响,在院墙间回荡。

徐峰早早醒了。

他向来是个习惯清早起身的人,这一日却格外早。不是为了干活,也不是为了去买菜,而是为了那罐“特别”的红烧肉。

站在厨房门口,他微微侧身,静静听了一会儿——贾家屋里还没动静,估摸着那对母子昨晚吃得晚,贪了睡头。他勾唇一笑,眼神里有一丝深意。

“老鼠药不多不少,只够一小块沾着。吃一口也死不了,但够他们恶心一阵子的。”

徐峰低头看了眼那罐肉,昨晚他将其中几块重新处理过,挑了油最多、香气最浓的一块,剖开夹层,细细地抹上了特调的老鼠药粉,又重新塞回去,用猪油封住表面,再复原得毫无破绽。

他心中清楚,若是棒梗再贪一回,十有八九会被那块最诱人的“香肉”吸引。

“吃,是他们的选择;吐不吐出来,就看命了。”

这一切布置妥当,他才悠悠提了水桶,出门打水去了。

四合院尚未苏醒,只有老槐树下那口老井旁隐约传来“咯啦咯啦”的打水声。徐峰站在井边,一边转动辘轳,一边听着脚步声逐渐在清晨浮现——那是贾张氏一家的起居声,拖鞋拍着地砖的节奏,还有锅碗轻响、锅炉冒气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天的“早餐”,应当会热闹非凡。

与此同时,贾家屋里确实已然骚动起来。

棒梗一大早就被一股浓烈的肉香熏醒,鼻子还没睁眼就嗅到那股从厨房角落飘出来的熟悉气味。他猛地翻身坐起,揉着眼,咕哝一句:“怎么这么香?不是昨天吃完了吗?”

“你傻啊,那罐子里不还有呢。”贾张氏一边用铝锅热水,一边斜眼看他,“徐峰那家伙藏得死紧,没想到你还真给我偷回来点正经的。”

棒梗舔了舔嘴唇:“妈,要不……今儿我再去看看?”

贾张氏却抬手一拍锅盖,“你这会儿去不合适,刚偷完一回就再去,万一被逮着了可咋整?你就不能等两天再动?”

“那……那昨天那两块,还有没吃完的吧?”棒梗心痒得不得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已经回味起昨晚那一口肉滑脂润、香糯咸鲜的滋味,简直像长了钩子似的,在他舌头上挂住了。

“当然有,我特意留了一块大的,舍不得昨晚吃。”贾张氏得意洋洋地揭开锅盖,铝碗中正好那块被猪油封得严严实实的红烧肉,肉皮晶亮,肉块厚实,整整一掌大。

棒梗眼睛都直了,手脚麻利地抢过碗,拿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那块肉,放到嘴边猛地一咬。

刚一口,舌头就触碰到内里那层稍微发苦的粉末。

“唔?”棒梗皱了下眉头,“这块肉怎么有点……怪味?”

“哪怪了?”贾张氏凑近一嗅,舔了舔嘴唇,“香得很啊,快吃吧,别浪费。”

“不是……好像有点发苦。”

“可能是你嘴里昨晚残留的牙膏味!”贾张氏一巴掌拍他后脑,“不吃给我!”

棒梗哪里肯舍,心里犹豫一瞬,又想到这可能是徐峰调的特殊料汁,便低头继续嚼了下去。

可这一嚼,嘴里苦味更重,那种苦不像药,也不像焦糊,反而像是种金属混合着某种酸涩的气息。棒梗心中一惊,刚想吐出来,贾张氏已经抢过碗,把剩下的一小块也塞进嘴里。

“香啊,油香得很,就是咸得有点重。”她一边嚼,一边咂嘴。

棒梗犹豫着咽了下去,心里却越发不安。

几分钟后,灶台上的水已经烧开。贾张氏正要提壶倒水,忽然一阵恶心感从胃底涌上来,她猛地蹲在地上,一边咳一边干呕:“哎呦,我这是……怎么了?”

“妈?”棒梗也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口水泛得厉害,胸口憋得难受,“我……我好像也有点恶心……”

“是不是……是不是那肉不干净?”贾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舌头发涩。

“妈,我……我昨天偷的不会是他喂猫狗的肉吧?”棒梗满脸恐慌,手心都出了冷汗。

“不对啊,那香味,那色泽……不对不对!”贾张氏的眼睛里浮现出难以置信,接着就是一丝后怕。

两人一阵兵荒马乱,一会儿找热水灌肚子,一会儿拿醋来漱口,可胃里的那阵灼热和翻江倒海感却始终没缓过来。尤其是棒梗,肚子更是一阵一阵抽着疼,脸都扭曲了。

徐峰回院时,正看到这一幕。

贾家门口开着,贾张氏斜靠门边,手里端着碗姜汤,面色蜡黄。棒梗则蹲在门口,双手捂肚,嘴角残留着点白沫,脸上一副痛苦模样。

徐峰手里提着刚打的清水,站在门口轻轻笑了声,“哟,今天这是怎么了?天还没亮呢,你们就开始练嗓子了?”

贾张氏脸色猛地一僵,扭头看了徐峰一眼,嘴角抽了抽,强笑道:“没……没事,昨晚吃得有点多,肚子不太舒服。”

“哦?”徐峰微微一笑,“昨儿我那厨房里,好像有点肉少了两块。不知道,是不是老鼠进去了。”

“啊?”棒梗猛地抬头,眼神惊恐,唇角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贾张氏也顿了一下,眼神闪烁,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徐峰慢悠悠地走近两步,低声道:“老鼠最喜欢吃肉,但有时候,它们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可是会死的。”

说完,他便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屋里,关上门。

棒梗坐在地上,手紧紧捂住胃,牙齿打颤。

他忽然明白,自己惹上的,是个笑着不出声、但下手比刀子还狠的人。

“妈……我们这回,可能真踢到铁板了……”他低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惶恐与悔意。

贾张氏却仍不信邪,咬牙道:“不可能……不就是两块肉嘛,他至于这么玩命?!”

而徐峰屋里,灶台前,他正在切菜。

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冷如井底寒泉。

徐峰在厨房里将一小篮子青菜择干净,刀落如雨,一道道细密的切菜声伴随着灶火的“哔哔”作响,在四合院静谧的早晨里分外清晰。他头也不抬,心里却早已在盘算。

“贾张氏那老婆子,贼心不死,这点折腾肯定还没完。昨儿这口肉虽然够她们吃苦头,可到底没致命。她一惯贪得无厌,估计下一步得打别的主意了……”

他将菜刀放下,转身将锅盖掀开,热气扑面而来。他眯了眯眼,像是看透了浓雾中的一切。

屋外,风动窗棂。

与此同时,贾家的屋里仍旧混乱不堪。棒梗半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虚汗直冒,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眼巴巴地看向贾张氏。

“妈……你说……咱真是吃了那老鼠药了?”

“你闭嘴!”贾张氏低声怒骂,面色铁青,“哪有什么老鼠药?徐峰那人就是个阴着来的人,你越怕他,他越欺负你。”

“可我现在真的肚子疼得厉害……”棒梗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脸色蜡黄,嘴唇也发紫了,“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嚷嚷!”贾张氏一边看着门口,一边咬牙切齿,“你以为他就这么点心眼?他这人最毒的不是下药,而是把你吓得自己乱了阵脚!忍着,别声张。”

但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也怕。怕那肉真有问题,怕徐峰的眼神不是玩笑。她昨夜尝那一口时,明明也觉得味道怪异,可就是舍不得吐出来,那种肥香味在舌尖炸开的感觉太诱人,哪怕有一丝苦,她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可现在……真的中了招?”

她走到厨房,把那只装过肉的碗洗了三遍,边洗边咒骂:“徐峰你个毒狼心的,往肉里下药算什么男人?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可咒归咒,她脑子里却迅速转起了主意。

“他不就是仗着手里有吃的?要是……要是咱们能摸进他屋里,干脆找着他藏肉的地方,一锅端了……哼,看他拿什么神气。”

她心底那股贪念,再一次熊熊燃烧。那罐红烧肉的香气在她回忆中翻滚,越想越馋,仿佛那肥油滋滋流进她的梦里一样,让她夜不能寐。

“他那屋我瞧过,左边那口柜子上锁了,十有八九就是放肉的地儿。”贾张氏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淡盐水压惊,一边咕哝着,“要是找机会把那锁撬了,哼,他能咋的?”

“妈,你……你还想偷?”棒梗捂着肚子,虚弱地睁开眼睛,“我不去……我再吃一口,我命都没了……”

贾张氏横了他一眼,“你没用的玩意儿!这点教训就吓住了?你以后怎么立足?这口肉能卖命去偷的,咱们要是退了,以后四合院都能骑到咱头上拉屎!”

棒梗咽了口口水,不敢吭声,脸却抽了抽。

贾张氏低头沉思,她不能再让徐峰拿食物压她头上。这院子以前谁是最有本事的?是她贾张氏!谁吃得最多,谁得得最风光?还是她!

“我得找机会……得让那小子明白,这院子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她越想越气,眼神变得阴冷。“今天不成,明天。明天不行,后天我也得摸进去。”

傍晚时分,院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老李头晃着脑袋从外头回来,一手还提着点酒,见徐峰蹲在屋檐下削甘蔗,便笑着搭话:“小徐,今儿那肉做得怎么样?昨儿我在墙头都能闻见香味儿,啧啧,那股子香……”

徐峰抬头,笑了笑:“将就吧,自己吃的,糟蹋点材料也没关系。”

“你啊,嘴真硬。”老李头笑着摇头,“等哪天你家那锅开了口,记得叫上我啊。”

徐峰不置可否,只是将手中甘蔗递过去一截:“嘴馋就尝点,刚削好的。”

老李头接过来,一边咀嚼一边赞叹:“啧,脆得很!你这日子啊,小年轻里头数你会过!”

徐峰笑了笑,眼神却飘向不远处贾家屋门。

门是虚掩的,窗帘后头影影绰绰,他知道,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看着吧,我倒要看看你接下来怎么出招。”他心中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屋。

这一夜,四合院异常安静。

夜风拂动窗纸,传来一阵阵细碎声响。月光冷冷地铺在青砖地上,徐峰点了盏煤油灯,坐在桌前,手边摆着工具——几根鱼线、一只小铃铛,还有一个老旧的门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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