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像一片片落叶，飘散在教室的每个角落。苏晚晚盯着自己年级第22名的排名，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
这个成绩比上学期进步了整整25名，但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向右移动——张可欣的名字后面跟着刺眼的\"138名\"，比上次退步了67名。
\"怎么会这样...\"张可欣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明明都及格了的...\"
\"别担心，\"林悦满不在乎地翻看着自己的美甲，\"周晨不也退步了吗？这叫同甘共苦。\"
陈雨晴推了推眼镜：\"根据数据分析，周晨的退步幅度是31名，远小于你的67名。而且...\"
\"而且什么？\"张可欣猛地抬头。
\"而且他妈妈是教育局的，\"林悦抢过话头，\"就算考砸了也没关系。\"
苏晚晚转过身，看见张可欣的眼圈已经红了。她刚想开口，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就从讲台上传来：\"下周开始，除年级前50名的同学外，剩下同学要参加课后辅导班。\"
张可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意味着她再也不能去看周晨的篮球训练了。
下课铃响起，张可欣第一个冲出教室。林悦和陈雨晴对视一眼，匆忙追了出去。苏晚晚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张被揉皱的成绩单，上面还残留着张可欣的泪水。
周五的雨下得突然而猛烈。苏晚晚撑着伞站在校门口，看见张可欣独自一人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可欣！\"她跑过去把伞举到对方头顶，\"你怎么...\"
\"他拒绝我了。\"张可欣的声音空洞得可怕，\"他说...现在要以学习为重。\"
雨滴顺着张可欣的发梢滴落，混合着泪水在脸上蜿蜒。苏晚晚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特意化了妆，还穿着那条浅蓝色的连衣裙——只是现在裙子已经被雨水浸透，颜色变得深浅不一。
\"我们先回宿舍。\"苏晚晚脱下外套披在张可欣肩上，却被一把推开。
\"不用你管！\"张可欣突然爆发，\"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和赵明远...你们...\"
苏晚晚愣住了：\"我和赵明远怎么了？\"
\"赵明远是周晨最好的朋友！\"张可欣的声音在雨中支离破碎，\"他一定早就告诉周晨了...所以周晨才会...\"
\"可欣！\"林悦和陈雨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拉住情绪失控的张可欣。林悦责备地看了苏晚晚一眼：\"你怎么让她一个人淋雨？\"
苏晚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裤脚和球鞋。她看着三个人共撑一把伞离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她们在同一把伞下了。
回到宿舍时，张可欣已经换上了干衣服，正被林悦和陈雨晴围在中间安慰。苏晚晚默默地把湿透的外套挂在阳台，听见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周晨说...他只是把我当妹妹...\"
\"渣男！\"林悦愤愤不平，\"明天我就去他们班门口堵他！\"
\"根据我的观察，\"陈雨晴冷静地分析，\"周晨最近确实在刻意避开你。上周五的篮球训练，他故意提前半小时结束；周一的小组活动，他特意和别人换了组...\"
苏晚晚轻轻关上阳台门，把湿衣服一件件挂好。水珠滴落在瓷砖上的声音，像极了那个雨天的下午——只是这次，没有人会为她撑伞了。
周一早晨的教室格外热闹。苏晚晚走进门时，看见林悦正和班上的文艺委员刘萱凑在一起看手机，不时发出夸张的笑声；张可欣虽然眼睛还肿着，但已经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听她们声讨周晨的\"罪行\"；就连一向独来独往的陈雨晴，也在和物理课代表讨论着什么。
\"晚晚！\"林悦抬头看见她，招了招手，\"周末的聚会你怎么没来？我们等了你半小时呢！\"
苏晚晚愣住了：\"什么聚会？\"
\"群里说了呀，\"林悦眨眨眼，\"周六给可欣办的'庆祝恢复单身派对'。\"
苏晚晚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把那个群设置了免打扰。她翻开聊天记录，发现99+的未读消息里，确实有一条聚会的通知——发送时间是周六下午3点，而那时她正在图书馆和赵明远一起准备辩论赛。
\"抱歉，我没看到...\"
\"没事啦！\"张可欣走过来挽住她的手臂，\"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对了，下周刘萱生日，你一定要来哦！\"
苏晚晚看着张可欣红肿的眼睛和强忍平静的笑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这个曾经大大咧咧的女孩，什么时候学会了用化妆品掩盖泪痕？又是什么时候，和刘萱变得这么要好了？
\"我尽量。\"她轻声回答，目光扫过张可欣手腕上崭新的手链——那是一条施华洛世奇的仿品，上周刘萱戴过同款。
上课铃响起，苏晚晚回到自己的座位。赵明远已经坐在那里，正在整理上节课的笔记。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晚晚问。
\"周晨...\"赵明远压低声音，\"他让我转告你，他很抱歉。\"
苏晚晚愣住了：\"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赵明远推了推眼镜：\"他说...他没想到张可欣会误会那么深。其实他早就...\"
\"早就什么？\"
\"早就喜欢别人了。\"赵明远的声音几不可闻，\"是刘萱。\"
苏晚晚猛地转头看向后排。刘萱正凑在林悦耳边说着什么，两个人都笑得花枝乱颤。而张可欣就坐在旁边，浑然不觉地翻看着手机里和周晨的合影。
午休时间的天台，苏晚晚独自一人吃着便当。自从张可欣告白失败后，四个人的固定聚餐地点就被刘萱的\"闺蜜团\"占领了。她透过铁丝网往下看，正好看见林悦、张可欣和陈雨晴和刘萱一群人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分享着外卖。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明远发来的消息：\"辩论赛的资料我整理好了，放在你抽屉里。\"
苏晚晚回复了一个\"谢谢\"，突然想起上周赵明远帮她解围的事——当时刘萱故意\"不小心\"把奶茶洒在她的作业本上，是赵明远默默递来了自己的备用本子。
\"原来我们都一样。\"她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那是去年生日时，张可欣她们一起送的，上面画着四片紧紧相依的叶子。
一阵风吹过，带来楼下女孩们的笑声。苏晚晚收拾好便当盒，转身离开天台。在楼梯拐角处，她遇见了独自一人的周晨。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像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回到教室，苏晚晚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一张纸条：\"晚晚，周末一定要来哦！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可欣、林悦、雨晴\"
纸条旁边画着四个手拉手的小人，只是其中三个都戴着和刘萱同款的发卡。苏晚晚把纸条夹进课本里，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窗外，一片树叶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终孤独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