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 年 3 月 23 日,下午四点。
东南亚港口城市的湿热空气扑面而来,陈默刚踏出机场,衬衫就被汗水浸透。远处的货轮鸣着汽笛,咸涩的海风里混着橡胶与汽油的气味。张晨抱着拍立得左顾右盼,绷带在裤脚露出半截,少年的眼睛在墨镜后警惕地扫视:\"陈默哥,你说那辆黑色轿车是不是还跟着?\"
三人在树荫下等待出租车时,一辆红色轿车突然失控冲向人行道。陈默本能地拽住林小羽扑倒在地,轮胎摩擦声刺耳地响起,轿车在距离他们半米处刹住。司机戴着印有三叶草图案的遮阳帽,发现目标后咒骂着倒车逃离,后视镜上的三叶草吊坠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追!\" 张晨挣扎着起身,却因腿伤差点摔倒。林小羽扶住他,手指触到少年后背的冷汗:\"别冲动,先检查有没有受伤。\" 她的声音平稳,却在看见陈默手掌擦伤时,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傍晚的唐人街弥漫着炒粿条的香气,陈默盯着地图上的标记,潮湿的街道上,华语招牌与马来文广告交织。他们在一家破旧的旅行社门前停下,玻璃上的三叶草贴纸让林蔓的眼神一凛:\"就是这里,姐姐信里提到的联络点。\"
推开店门,老旧的门铃发出沙哑的响声。柜台后,戴斗笠的女子正在擦拭古董级的打字机,听见动静抬头,目光在众人护照上停留:\"陈先生?林小姐?\" 她的华语带着浓重的福建口音,斗笠阴影里,手腕内侧隐约可见褪色的三叶草纹身。
张晨的拍立得突然响起,闪光灯照亮女子惊讶的表情。\"别紧张。\" 林蔓上前一步,掀开袖口露出相同的纹身,\"我们是陈玉华的家人。\"
女子的动作顿住,打字机的回车键发出 \"咔嗒\" 声:\"跟我来。\" 她领着众人穿过堆满旧报纸的后巷,潮湿的墙壁上,褪色的三叶草涂鸦与新华书店地下室的如出一辙。
暗巷尽头是扇生锈的铁门,女子掏出钥匙的瞬间,陈默注意到钥匙链上挂着半枚机械表零件 —— 与父亲的表芯完全吻合。\"我叫阿芳,\" 她低声道,\"十年前在化肥厂见过你父亲。\"
地下室充斥着霉菌与油墨的气味,墙上贴满剪报,头条新闻《新生儿失踪案频发》的配图里,婴儿襁褓上的三叶草标记格外刺眼。林小羽的手指划过泛黄的报纸,突然想起软盘里的 \"第二代计划\",胃部一阵翻涌。
\"他们在码头仓库培育实验体。\" 阿芳打开老式收音机,杂音中夹杂着摩尔斯电码,\"每天凌晨,货轮会运送特殊货物。\" 她转向陈默,目光落在他口袋上,\"陈玉华女士的船票,能给我看看吗?\"
陈默犹豫了一瞬,掏出母亲留下的船票。泛黄的纸页上,目的地 \"槟城极乐寺\" 的印章清晰可见,背面的三叶草标记比组织现有标志多了片叶子。阿芳的手指轻轻抚过标记,突然哽咽:\"这是初代成员的信物,你母亲... 是我们的引路人。\"
巷口突然传来玻璃破碎声,张晨踉跄着撞进门:\"他们来了!至少有五个黑衣人!\" 少年的 t 恤被鲜血染红,拍立得挂绳勒进锁骨,却仍紧紧护着胸前的胶卷。
阿芳迅速熄灭灯光,从柜台下摸出几把老式手枪:\"从排水管道走,我来拖延。\" 她的斗笠滑下,陈默看见她眼角的疤痕,与父亲笔记里 \"东南亚联络人阿芳\" 的素描分毫不差。
排水道里弥漫着腐臭的污水味,陈默拽着林小羽前行,张晨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当他们爬出面街的井盖时,正看见阿芳被黑衣人按在墙上,斗笠滚落,露出满头白发 —— 那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苍老。
\"跑!\" 阿芳的目光与陈默相撞,突然笑了,\"去极乐寺,找藏经阁第三根廊柱...\"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钥匙链上的机械表零件滚落脚边。
陈默捡起零件,发现内侧刻着 \"1981.5.20\",与他的机械表出厂日期相同。远处传来警笛声,林小羽突然抓住他的手:\"看那边!\"
街角的阴影里,戴墨镜的男人正举起相机拍照,袖口的三叶草刺绣在路灯下格外清晰。陈默感觉机械表发烫,想起机场遇见的神秘人,突然意识到,这个组织的眼线,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接近。
深夜的极乐寺静悄悄的,陈默摸着第三根廊柱上的凹痕,机械表零件与凹槽完美契合。石墙缓缓转动,露出暗门时,张晨突然指着远处:\"陈默哥,你的表...\"
表盘上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十二点方向 —— 那是实验基地的方位。而在他们身后,藏经阁的阴影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即将踏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