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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珠温润的光晕,在凤霓裳掌心流转,像一颗微缩的星辰,也像一滴凝固的泪。它散发的气息,陌生又熟悉,带着那个男人独有的、如同亘古寒夜里一缕孤烟的疏离与沉静,却又在最深处,蕴藏着一丝连天道也能暂时蒙蔽的奇异暖意。

这暖意,此刻正丝丝缕缕,顽强地渗入她几乎被撕裂的躯壳与神魂。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脏腑深处针扎似的剧痛,那是强行引动国运龙气、悍然冲撞天威后留下的深刻烙印。凤凰真血在经脉里流淌得异常艰涩,仿佛熔岩冷却后凝固的河道,曾经焚尽八荒的炽烈神能,此刻只剩下虚弱黯淡的余烬。龙气更糟,它不再是她意志的延伸,是她统御山河的权柄象征,反而像一条濒死的孽龙,在她破碎的丹田与识海中疯狂冲撞、哀嚎,每一次挣扎都带来新的崩裂,每一次崩裂都抽走她一分生机,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神魂欲裂。

定心珠的光芒,便是在这肆虐的风暴中心,撑开了一方脆弱的净土。

那微光并不耀眼,却异常坚韧。它像最温柔的网,束缚着溃散的龙气,将它们狂暴的流势缓慢导引、梳理;它又像最纯净的灵泉,滋润着行将枯竭的凤凰真血,让那黯淡的火焰重新摇曳起一丝微弱的生机。更重要的,是那光芒中蕴含的一丝奇异“定”力,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投入了一枚定海神针,让她濒临崩溃的神魂核心,获得了片刻喘息与凝聚的可能。

凤霓裳的意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奇异的安宁交织中,艰难地、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掀开都耗尽全身力气。视线模糊了许久,才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寝殿熟悉的、绘有浴火金凤翱翔九天的藻井穹顶,只是那金凤的翎羽,此刻在她眼中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陛…陛下!” 一个带着哭腔,又强抑着巨大惊喜的声音在床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是她的贴身女官,声音嘶哑,显然守候已久,心力交瘁。

凤霓裳没有立刻回应。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感受身体内部那场毁灭与修复的拉锯战。她尝试着,极其缓慢地,调动起一丝几乎被碾碎的帝王意志。意念微动,如同在泥沼中拔剑。

嗡——!

掌心那枚粗糙的定心珠,骤然光芒大盛!不再是温润的流转,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凌厉的、不容置疑的“镇”压之力!这股力量并非来自珠子的本源,更像是它内部承载的那一丝属于“他”的印记,感应到了她意志的萌发,瞬间被彻底激活!

无形的波纹以珠子为中心扩散开,瞬间扫过凤霓裳全身。

“呃啊——!”

一声压抑的、如同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痛哼,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唇齿间溢出。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钢针,在龙气溃散的路径上狠狠钉下!那些狂暴冲撞的龙气碎片,被这股带着“欺天”意志的沛然巨力强行镇压、禁锢!这过程粗暴直接,带来的剧痛远超先前,但也效果卓绝。体内肆虐的风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一顿!虽然依旧在挣扎咆哮,但冲撞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了大半。

与之相对的,是那丝微弱却精纯的暖流,骤然变得清晰而有力,如同汩汩清泉,迅速浸润过凤凰真血枯竭的脉络,带来前所未有的清凉与滋养。

剧痛之后,是劫后余生般的虚脱,但也是混乱力量被强行纳入可控轨道的、带着血腥味的秩序。

凤霓裳急促地喘息着,额角冷汗涔涔,但眼神却在剧痛中彻底清明。她终于看清了床边跪伏的女官,以及更远处,闻声闯入,脸上交织着狂喜与深深忧虑的几位重臣——以老成持重的丞相文渊和掌管宫廷护卫的龙武上将军雷震为首。

“朕…无碍。”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清晰地传递着她依旧掌控一切的意志。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内里素白的中衣,更衬得她面无血色,形销骨立,仿佛一尊随时会碎裂的白玉雕像。唯有那双凤眸,深处燃烧着不容忽视的金红色火焰,那是凤凰涅盘、帝王不屈的证明。

她紧紧攥着那枚定心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珠子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清晰的痛感,也让她更加清醒。珠子的光芒随着她意志的凝聚而稳定下来,温顺地在她掌心流转,继续着它镇压与修复的使命。

“陛下!” 丞相文渊须发皆白,此刻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天佑大炎!天佑陛下!您昏迷这七日,老臣…老臣…” 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激动和恐惧堵住,难以成言。七日!她竟然在鬼门关徘徊了整整七日!这七日,大炎神朝如同失去了擎天之柱,人心惶惶,暗流汹涌到了何种地步?

凤霓裳的目光扫过文渊,扫过雷震刚毅脸庞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紧绷,扫过其他几位重臣眼中深藏的惊惧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心中一片冰冷,如同浸在万载玄冰之中。昏迷前的记忆碎片汹涌回潮:第一次引动龙气,强行干扰天道对萧遥的锁定,换来的是自身涅盘被打断的虚弱与反噬;第二次,不顾一切,近乎透支国运根基,将护国金龙撞向苍穹…那一刻,她早已将生死、将王朝置于何地?为了那个…影子?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弃,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噬咬住她的心。帝王失智,累及国祚,此乃大忌!更是她凤霓裳毕生追求帝王之道的耻辱!

“朝局如何?” 她打断文渊的激动,声音依旧沙哑,却冷得像冰棱相击。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压得寝殿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文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他知道此刻的陛下需要的是最清醒的局势判断:“禀陛下!陛下昏迷期间,龙气溃散引动天象剧变,国境之内,地动频发,南方三郡暴雨成灾,冲毁良田屋舍无数;西北赤地千里,蝗灾肆虐;东海之滨,更有海啸侵袭之兆…灾祸四起,流民遍地,各郡告急文书如雪片飞至!更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刻骨的寒意,“更有宵小之辈,趁机散播谣言,言…言陛下…逆天而行,触怒上苍,降下天罚,动摇国本!边境几处藩镇,异动频频,虽未敢公然作乱,但…其心叵测!”

“哼!” 一声沉闷如雷的冷哼从龙武上将军雷震鼻中发出,他虎目圆睁,杀机凛冽,“一群跳梁小丑!陛下,末将已加派人手,监控四方,只待陛下旨意,定将这些祸乱之源连根拔起!”

凤霓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握着定心珠的手,指节捏得愈发惨白。掌心石珠的棱角深深嵌入皮肉,一丝殷红的血珠悄然渗出,沾染在粗糙的珠面上,瞬间被那微光吸收,不留痕迹。珠光似乎更温润了一分,与她的血脉隐隐产生了一丝极微弱的共鸣。

灾祸,流民,谣言,藩镇异动…这便是她任性妄为的代价!是她用整个神朝的国运、用万千黎民的性命为赌注,去赌一个渺茫希望的恶果!那些在灾难中挣扎哀嚎的子民,那些因她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的百姓…他们的苦难,此刻仿佛化作无数沉重的锁链,缠绕在她身上,勒得她几乎窒息。

帝王之责,重于泰山。而她,却险些为私情所累,将这泰山亲手倾覆!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猝然袭来,撕心裂肺。她猛地弯下腰,用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溢出刺目的鲜红。那红,灼痛了她的眼,也焚尽了心头最后一丝妄念。

“陛下!” 女官惊呼,手忙脚乱地捧来丝帕和温水。

凤霓裳抬手制止,用手背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厉。她再次直起身,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刚刚淬火开锋的利刃,所有的迷茫、脆弱、挣扎,都在这一口心头血的喷涌中,被彻底焚烧殆尽。

“传旨。” 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透出一种玉石俱焚后的奇异平静,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之力:

“其一,着丞相文渊,即刻会同户部、工部、钦天监,总揽赈灾事宜。开仓放粮,免受灾郡县三年赋税,征调民夫,疏通河道,加固堤防,扑灭蝗灾,安置流民。所需钱粮物资,由内库与国库共同调拨,若有短缺,朕之内库倾尽所有!旨意所至,各郡官员敢有懈怠推诿、中饱私囊者,无论品阶,立斩不赦!诛其三族!”

“其二,着龙武上将军雷震,持朕‘炎龙令’,总领京畿及四方戍卫。严密监控边境藩镇及境内所有不安定因素。凡有散播谣言、动摇民心者,抓!凡有趁灾串联、图谋不轨者,抓!证据确凿者,无需请旨,就地正法!朕许你先斩后奏之权!”

“其三,”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众臣,最终落在文渊身上,“通告天下,此次灾劫,皆因朕…急于求成,强修秘法,引动龙气反噬所致,乃人祸,非天罚!是朕之过,朕一力承担!所有罪己诏文,由丞相亲拟,昭告天下!朕…自今日起,减膳撤乐,素服斋戒,于太庙向列祖列宗及天下万民…请罪!”

三条旨意,一条比一条更重,一条比一条更狠!尤其是第三条,罪己诏!将一切灾祸根源揽于己身!这需要何等勇气,又将对她的帝王威仪造成何等打击?文渊浑身剧震,老泪纵横,叩首泣道:“陛下!万万不可!此乃…”

“朕意已决!” 凤霓裳厉声打断,凤眸之中金红火焰炽盛,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决绝,“帝王有过,当明示天下!粉饰太平,推诿于天,非明君所为!朕…要这江山稳固,要这黎民安泰,些许虚名,何足道哉?速去!”

“臣…遵旨!” 文渊深深叩首,额头触地,声音带着沉痛的敬意。雷震等武将也轰然应诺,眼中再无半分疑虑,只剩下对这位女帝铁血担当的深深敬畏与折服。

众臣领命,带着沉重而激昂的心情,匆匆退下执行这关乎国运的旨意。寝殿内,只剩下女官和几个屏息凝神的宫女。

喧嚣退去,死寂重新笼罩。唯有凤霓裳手中定心珠的光芒,在昏暗的殿宇内,无声地流转,映照着她苍白如纸却坚毅如钢的侧脸。刚才支撑她下达旨意的力量仿佛瞬间抽空,她重重地靠回龙榻,剧烈的喘息牵动内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冷汗浸透了素白的中衣,紧贴在嶙峋的肩背上。

“陛下,药…” 女官小心翼翼地捧来一碗黑稠的汤药,浓郁的药味弥漫开来。

凤霓裳看也未看,只疲惫地挥了挥手。她的目光,穿透了雕花的窗棂,投向遥远而深邃的夜空。那里,一轮孤月高悬,清冷的光辉洒满人间。月华如水,却洗不去她心头的沉重与…那一丝被强行斩断却依旧隐隐作痛的牵绊。

余烬村…那个名字,像一根无形的刺。他此刻,是否也在这同一片月光下?是在修补那简陋的篱笆,还是…与那个持戟守护在他身侧的女子对饮?握着定心珠的手,无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珠子的棱角再次陷入皮肉,带来清晰的痛楚。这痛楚,让她清醒。

够了。凤霓裳。她在心底对自己说。那点微末的、可笑的、一厢情愿的妄念,连同这口喷出的心头血,连同这身被反噬的重伤,连同这天下汹汹的灾祸与流言…都该埋葬了。

“更衣。” 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女官愕然:“陛下?您龙体…”

“朕说,更衣!” 凤霓裳的语气加重,带着帝王的威严,“素服。”

女官不敢再劝,连忙和宫女们一起,小心翼翼地服侍凤霓裳起身。褪下染血的寝衣,换上没有任何纹饰的素白常服。宽大的衣袍罩在她清减了许多的身体上,更显空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她挺直的脊梁,却像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她拒绝了搀扶,一手紧紧握着那枚定心珠,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能汲取力量的源泉,一手扶着冰冷的殿柱,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艰难地,向着寝殿外走去。每一步都牵动内腑,痛得她眼前发黑,冷汗涔涔。素白的布鞋踩在冰凉光滑的金砖上,寂静无声。

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扑面而来。她微微晃了一下,立刻站稳。女官和宫女们屏息跟在身后,无人敢上前,也无人敢远离。

穿过重重宫阙,沿着长长的、仿佛通往天际的玉阶,向上,再向上。目标,是皇宫最高处——摘星楼。

摘星楼,高逾百丈,凭栏可俯瞰整个神都,手可摘星辰。这是大炎历代帝王,在最重要的时刻,或祭天,或沉思,或…独自舔舐伤口的地方。

攀爬的过程,漫长如同一个世纪。玉阶在脚下延伸,仿佛永无止境。每一次抬腿,都耗尽全身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虚弱的身体发出沉重的抗议,内伤如同无数把小刀在脏腑间搅动。汗水浸透了素白的衣襟,紧贴在肌肤上,带来刺骨的冰凉。有好几次,她眼前发黑,脚步踉跄,几乎要从陡峭的阶梯上滚落,全凭一股近乎执拗的意志力,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才勉强稳住身形。手中定心珠的光芒在她每一次力竭欲倒时,便微微强盛一分,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支撑。

终于,最后一级台阶被踩在脚下。

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摘星楼顶那空旷的观星台。女官和宫女们都远远地跪伏在楼梯口,不敢踏足这帝王独处之地。

夜风骤然变得猛烈,呼啸着穿过空旷的平台,卷起她素白的衣袂和散落的长发,猎猎作响。这风,带着九天之上的寒意,也带着神都万家灯火的烟火气息。高处不胜寒。

凤霓裳走到白玉栏杆边,凭栏而立。整个庞大恢弘的神都,此刻就在她的脚下铺陈开来。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在夜色中流淌、明灭。可这璀璨之下,掩藏着多少因她而起的悲苦?南方水患的哀鸿,西北蝗灾的绝望,东海之滨的恐慌…那些流离失所的影子,那些在灾难中挣扎的面孔,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清晰地倒映在她冰冷的瞳孔里。

她缓缓抬起手,摊开掌心。那枚粗糙的、染过她鲜血的定心石珠,在清冷的月华下,安静地躺着,散发着柔和而坚韧的光芒。它像一个小小的锚,将她动荡的神魂和溃散的龙气,暂时定在这残酷的现实中。

余烬村…那遥远得如同在另一个世界的名字,再次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那个男人…他取到了他要的东西吗?那瞬间白头的代价…他此刻,是否还活着?是否…也有那么一瞬间,曾感知到这片龙气的哀鸣?

念头一起,便如同藤蔓疯长,带着刺骨的酸涩与尖锐的痛楚。她猛地闭了闭眼,强行将这不合时宜的软弱狠狠掐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将那石珠捏碎。

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决绝。

“酒。” 她对着虚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楼梯口。

女官浑身一颤,连忙捧着一个托盘小跑上来。托盘上,只有一壶酒,一个杯。那酒壶古朴沉重,正是昔日她与萧遥对饮时所用的那只。

凤霓裳拿起酒壶,入手冰凉沉重。她拔开塞子,一股浓郁霸道、仿佛凝聚了千载风霜的醇烈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冲散了高台上的寒意——醉千秋。酒液倾倒入玉杯,在月光下荡漾出琥珀色的光晕。

她没有看脚下的神都,没有看手中的玉杯,目光穿透茫茫夜色,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死死地、固执地,钉向了那个名为“余烬”的、世界夹缝的方向。

风,吹得她的素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伶仃的轮廓。长发在风中狂舞,有几缕黏在因虚弱和用力而汗湿的颊边。月光洒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勾勒出清冷而孤绝的线条。

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玉杯。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所有的复杂心绪——那些曾炽烈燃烧过的倾慕,那些舍身相护的震撼,那些因他而起的绝望与希望,那些连累国祚的自责与痛悔,那些被斩断情丝后残留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隐痛…所有的所有,都在这无声的举杯动作中,被压缩到极致,然后…轰然释放!

她仰起头,将杯中那辛辣滚烫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如火线般烧灼而下,点燃了虚弱的肺腑,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头的腥甜。那霸道的热力,冲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麻木。醉千秋的烈,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决绝而惨烈。

一杯饮尽,空杯悬于指尖。她久久地凝望着那个方向,眼神复杂得如同最深的古潭,倒映着破碎的月光。爱恨交织,恩义纠缠,最终都化为一片沉重的、无法言说的苍茫。

良久,一声极轻、极淡,仿佛从灵魂最深处、耗尽所有力气才逸出的叹息,消散在呼啸的夜风里。

这一叹,是告别。是对那个影子,对那段痴妄,对那个曾让她不惜一切、甚至动摇帝王根基的“萧遥”…彻底的埋葬。

她松开手指,任由那价值连城的玉杯从百丈高的摘星楼顶坠落。杯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白线,旋即消失在下方无尽的黑暗里,连一丝回响都听不见。

如同她刚刚亲手斩断的过往。

凤霓裳转过身,背对着那片曾承载了她所有妄念的虚空。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脚下这片属于她的、伤痕累累的江山。灯火依旧,但每一盏灯下,都可能是嗷嗷待哺的婴孩,是失去家园的流民,是惶惶不安的臣子。

掌心的定心珠,光芒温顺地流转,丝丝暖意渗入,仿佛在无声地支持着她新的决意。

再没有任何犹豫,再无半分留恋。那双曾为情所困的凤眸,此刻只剩下属于帝王的、磐石般的意志与对苍生疾苦的沉重担当。她挺直了单薄却仿佛能撑起苍穹的脊梁,素白的衣袂在狂风中翻飞,如同即将浴火重生的凤凰羽翼。

天边,启明星悄然亮起,清冷的光芒刺破了深沉的夜幕。漫长而寒冷的黑夜,终于走到了尽头。

黎明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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