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大背头,棱角分明的脸,锐利的眼眸,还有壮实的身材,很符合虞年想象中黑帮老大的帅气形象。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呯——”
虞年唤出龙牙,随手砍下从左边呼啸而来的子弹。
“不是让你们不要出手吗!”
夜重明抬头对着后面大喊。
“麻的,夜哥,他都这么说的,有什么好谈的,不如殊死一搏。”
“对,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我不信我们这么多人拿着枪,干不过他一个人。”
“冲!”
后方几道门被踢开,一群黑衣大汉从里面冲出,个个手里都端着把枪。
“出来挺好,省的我一个个抓。”
虞年淡默的声音传出,但很快就被密集的枪声淹没。
数不清的子弹飞来,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大网。
煞气环绕,子弹尽数在虞年周身停下,发出哑火的沉闷。
“麻的,这还是人吗!”
虞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龙牙在他手中挥舞,发出一道道寒光,
每次虞年身形闪过之处,都有几个手下,倒在血泊之中。
虞年靠太近了,速度还那么快,他们根本没办法瞄准。
身形太近,太容易误伤了,没有人敢再开枪。
只能拿出刀具,但他们才发现,别说砍到虞年,他们连虞年的身形都看不到。
就算反应再迅速,出刀之后,也会发现眼前的身形,也只不过是虞年留下的残影罢了。
他们如今才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这种绝望,普通人与魂使之间的差距,就像蚂蚁在仰视大象。
这种程度下,妄称人数的优势,才是最可笑的天真。
夜重明红着眼眶,额头上的青筋突起,发出嘶吼的喊叫。
“够了!我们投降!投降!”
夜重明再也无法忍受,看着他昔日的手下,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倒在血泊中。
闻言,所有人都丢掉武器,对着虞年跪下。
“求你了,不关他们的事,让我一个人赎罪就行。”
夜重明的头重重的砸在地上。
“抱歉,从你们一开始做出决定,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虞年说完,又提起龙牙,对着跪在地上一群人,继续砍去。
“哈哈哈,明青不灭!”
“明青不灭!”
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都大喊出这一句,然后静静的等待成为下一个倒下的人。
......
整个大楼都被鲜血染红,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的人。
整片大楼都寂静下来,只剩下跪在中间的夜重明,以及虞年的脚步声。
夜重明低声颤抖的开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一道血痕从他的胸前被画出,夜重明倒在地上,鲜血从伤口涌出,流满在地上。
黑暗像粘稠的沥青漫过视网膜,下坠感突然变得具体。意识即将消逝的刹那,手上的银戒在记忆长河里泛起微光。
他看到了,他走马灯的一生。
同为孤儿的少年和少女一般大,在他们九岁的时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两个蜷缩的身影正在分享偷来的半块桃酥。叶清雪把最后碎屑塞进夜重明嘴里,指尖残留的体温灼伤了整个童年。
两颗孤独的心,会在寂静的夜里交缠。
十四岁的少女第一次吻了少年,害羞的少年不敢开口,竟是少女先对少年动手。
十八岁的他们结婚了,没有婚礼,没有任何人见证。
新娘踩着污水管爬上七楼天台,月光把廉价金属照得宛如秘银。他们在霓虹与星光交界的边缘交换誓言,远处贫民窟的枪声成了唯一的礼炮。
两枚不到一百块钱的银戒,两颗真正交融在一起的心脏。
画面像镜子一样破碎,血痕从破碎的镜面里折出。
二十四的少年从死人堆里爬出,他一个人灭掉了黑洪帮,屠了全帮一千多人,用了五年。
二十五岁,拉着几个半死不活的乞丐,建立了明青帮。
......
“阿雪,你说如果有天我死了怎么办。”
叶清雪脸上现过一丝微怒,小脸凶狠狠的盯着夜重明。
“又在说什么胡话,再乱说,今天晚上不让你上床睡。”
“阿雪,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吗。”
......
“重明,如果有来世的话,我真想当个英雄,嘿嘿,到时候,我就去改变非辖区,让非辖区里的人过得比内城人还好。”
“好啊,到时候我就是大英雄的小跟班。”
......
回忆结束,意识拉回现在。
夜重明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生命的流逝。
‘阿雪,我最后还是成为了你最讨厌的一类人,真是讽刺啊。’
‘你的梦想,我也没能完成,不过,完成了又能怎样。’
‘或许我就该死在十九岁的那天晚上,而不是苟延残喘一样的活到三十一。’
\"阿雪,如...\"夜重明对着地上开始凝固的血迹微笑,气管里翻涌的血沫让话语变成气泡,\"...如果有来世,你就不要爱上我了,我只不过是个彻头彻尾,一无是处的,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