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努力抽回手,但是周鹤姿那只纤瘦白皙的手像铁钳一样钳着他,他的身体和魔力都没恢复,竟然没能挣开。
斯内普难得的,对这个救命恩人甩了脸色:“看起来您并非智商不足以学习,而是有意拖延。”
周鹤姿被揭穿了也面不改色:“那您可误解我了。我只是想和您呀,多亲近亲近,熟悉熟悉。那个契约总不会是贸然出现的,总有个前因后果吧?”
斯内普一边挣扎一边怒道:“我不觉得我和一个魔咒水平还停留在荧光闪烁的人能有什么熟悉,我们看的书都不在同一页!”
周鹤姿顺着他的动作收手,笑道:“那您等我慢慢追上您呀~”
斯内普抬腿就走。
周鹤姿不急着追上去,在原地站着,轻轻摩挲手腕。
哟还挺心软~
——
斯内普认为,如果不是为了解除那个莫名其妙的契约,他早就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和奇怪的人了。
明明学魔咒很快,非要装作学不会。装傻充愣是一流的。
自从那天揭破,斯内普教周鹤姿使用魔法时耐心就欠奉了,十成十的不耐烦,每天都数着日子算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走人。
研究如何解除契约并不非得一起吧?
虽然他无处可去,但也不至于连蜘蛛尾巷都回不去。
现在的他并不那么需要同伴。
不过,斯内普还没提出要离开了,周鹤姿就拿出了斯内普诱饵。
一个完美的魔药炼制间,由于是从零开始搭建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按照斯内普的个人习惯安置。
还有周鹤姿搞来的各种罕见材料,他似乎热衷于收集,仓库里堆满了斯内普闻所未闻的东西,只算龙蛋都有几百个,个个父母血统不一样,周鹤姿自己都不知道能孵出什么,反正这些带出来的也都没孵化成功过。
斯内普比较偏爱其中一个银粉晶一样漂亮的龙蛋,可惜是个没受精的蛋,是孵不出来的,倒是其他龙蛋,交给海格说不定真能孵化。
不过,现在斯内普和霍格沃茨的关系基本已断干净,周鹤姿对孵蛋没需求,所以犯不着回去找海格。
这些蛋,全都归他了。
周鹤姿还拿出了一本丹药方,贴心地按照药材的功效和配伍思路翻译为英文,给斯内普开拓视野。
斯内普想走的心又被按住了。
——
接下来的日子,斯内普一边教周鹤姿使用魔法,一边自己研究契约,一边琢磨新的魔药。
怎样解决契约,他是没头绪的,但是他研究出的第一种魔药,竟然可以加固深植于灵魂的契约。
周鹤姿拿着那支辣绿色的药剂,满脸赞叹:“西弗勒斯,你真是个天才!你是看不到契约的,可你制作了让契约更强力的魔药。”
然后他就仰头一口喝掉。
一阵清凉爽辣的上头感过后,周鹤姿满意地发现,他和斯内普之间的契约从袅晴丝吹来闲庭院,变成了又粗又壮的绳子,感知也有一些细小的变化,他好像能捕捉到斯内普的位置,以前只是模糊、时有时无的“第六感”,指向大致方位,现在却能直指斯内普本人。
他称赞不已,完全无视了斯内普的黑脸。
斯内普五官皱成一团:“我以为我们是要拆开它,你为什么把加强剂喝了?你的眼睛耳朵和脑仁儿至少有一个窟窿,说不定三种都是。”
周鹤姿掏出小手帕抹抹嘴,看向沉着脸的斯内普,无惧他的阴云密布,眼里盛满欣赏、敬佩等一切正面情绪:“窟窿怎么了,窟窿这不是等着你来填满吗?”
斯内普说道:“恐怕再填十个人也填不满你缺损的脑仁儿。”
然后他就开始推敲反向的药剂,既然这个配方能强化契约,反方向能削弱吗?
周鹤姿挑着眉,又去找他的茶缸子抿茶。
斯内普反驳了,但是不反驳“填窟窿”,而是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调侃。
潜意识啊,值得琢磨。
——
时间一晃就到了圣诞节前夕。
过去三个月他们的“同居”名不正言不顺,相处虽然和睦瓶颈,可斯内普总感觉底下有暗流涌动。
斯内普敏锐地觉察到,这种暗涌能把他整个吞噬,他却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他恐惧于未知的庞然巨物,害怕命运捉弄,回避影响他独立判断的因素,他于是向周鹤姿提出,他想搬走了。
他的救命之恩,他回家制作魔药偿还。
周鹤姿没有阻拦,而是给他收拾得整齐体面,将各种药方、材料、工具都收拾好,打包送他回家。
斯内普的家就是蜘蛛尾巷的小房子,1998年,这里依然是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地,雨水混着尘埃落下,雨滴蒸发后留下污渍的痕迹,树叶砖石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里漂浮隐约刺鼻气味。
周鹤姿撑着伞,拉一个行李箱,箱子里用了袖里乾坤,塞进去好几个仓库那么多的东西。
斯内普自己倒是两手空空,除了魔杖和钱包,什么都没拿。
打开蜘蛛尾巷的门,一股熟悉的陈旧的气味扑面而来,他面无表情熟练地清理一新,然后亮起落地灯,照亮昏暗的室内。
单人椅小桌子,四面墙壁都是书,周鹤姿这么一看就放心了。
塞不下那么多材料,容不下一个斯内普能用的魔药炼制间。
周鹤姿笑着问:“行李放在哪?”
斯内普避而不答:“箱子放下。以后每周日来取魔药。你有猫头鹰吗?”
“没有,但我有大雁。”
华国术法师传信习惯用大雁和仙鹤。
周鹤姿抬手,一只愣头大灰雁突然出现,稳稳蹲在他胳膊上。
“我会让它给你写信的。当然我也很期待你的猫头鹰上门,我很擅长做鸟类小零食哦。”
斯内普撇下嘴角,闭门逐客。
-
家里只剩下自己,斯内普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在一楼客厅的椅子上静静坐了片刻,思考未来和过去,直到深夜才收拾行李。
他打开行李箱,立刻又关上箱子。
周鹤姿给他弄的魔药炼制台太大了,几乎有整个客厅的一半大小,加上笔记架、显示屏和书架,几乎是整个客厅的大小。
算了,明天给家里收拾一下弄个拓展咒再放进去。
他草草洗漱,换上睡衣就躺下了。
一晚上没睡着。
和周宅的环境完全不一样,温度湿度气味,床铺的质感,他非常不习惯。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床,斯内普有点头晕,连食欲都没有。
他正打算弄一副生死水好好睡一觉,门板被人敲响了。
斯内普提起魔杖,蹑手蹑脚走到门后。
他的房子有麻瓜驱逐咒,来的人只能是巫师。
他的下落无人知道,谁会拜访一个“不在家的人”的房子?
尚未被捕的食死徒?
外面的人一共敲了九下,主动说话了:“西弗勒斯~是我呀~鹤姿——”
斯内普收起魔杖,打开门,强迫自己压抑一点点喜悦,摆出满面不耐:“有事?”
周鹤姿摘下礼帽,高高提起手上的纸袋:“找你吃早饭。”
斯内普皱紧眉头:“从伦敦跑到科克沃斯,找我吃早饭?”
周鹤姿彬彬有礼地说:“荣幸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新搬来的邻居,鄙姓周,就住在你隔壁,你家是最后一栋,我家是倒数第二栋。”
斯内普在门口和周鹤姿僵持片刻,默默侧转身,让出通道,放他进门。
想问为什么搬过来,这个工业小城已经凋敝破败不堪,有什么值得一个华国术法师搬过来的,他有点怕周鹤姿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