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鸮回到罗德岛时,天色已暗。医疗部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轻轻回荡。卡西米尔的考察任务结束了,但她的思绪却比出发前更加纷乱。推开办公室的门,她径直走向她的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略显陈旧的日记本。
这是她来到罗德岛后新换的日记本,封面是简单的深蓝色,边缘因频繁翻阅而微微卷曲。她翻开扉页,指尖抚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过去的记录、零散的思绪、医疗部的日常,还有那些她试图用理性归纳却始终无法完全理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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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鸮,你回来了。”赫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面鸮合上日记本,转身看向门口。赫默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叠实验数据,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透出熟悉的关切。
“是的。”白面鸮简短地回答。
“这次代替我实地考察辛苦了。”赫默走进房间,将数据放在桌上,“我手上的实验快完成了,下次可以自己去了。”
“没事。”白面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下次也可以让我去。”
赫默愣了一下:“……嗯?发生了什么吗?”
白面鸮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思绪飘回卡西米尔的村庄、集市上困惑的店主、近卫干员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及那个她始终无法回答的问题——**“我不知道大家喜欢什么。”
“没什么。”她最终说道,“我先回去了。”
赫默注视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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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鸮重新翻开日记本,指尖停在一页记录上:
4月2日 多云
自从阿发现华法琳就是“血先生”后,他就经常来医疗部。但医疗部的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因为他毫不掩饰地对身为同行的我们表现出厌恶感。
他明明医术相当高明,这是为什么呢?……
记忆中的画面浮现——阿双手插兜,一脸挑衅地站在医疗部中央,冲着华法琳喊道:“喂,‘血先生’,来比试吧!”
华法琳不耐烦地摆手:“哇,你这个小鬼好烦,上次输给我你还没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吗?”
“你认真的?那个能算我输吗?”阿转头看向白面鸮和赫默,“喂,那边的羽毛大姐,你当时也在场,你说说!”
赫默皱眉:“……他在叫我?”
白面鸮冷静分析说道:“根据系统判断,虽然也有50%叫我的可能性,但我的逻辑思维判断我不想回应这个称呼。”
赫默:“……我也不想。”
最终,这场闹剧以华法琳的“今天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告终,而医疗部的干员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有人抱怨阿的傲慢,有人佩服他的天赋,而白面鸮只是默默记录着这一切。
她在日记中写道:阿的加入为医疗部带来了一些吵闹和波澜,虽然其中有些不愉快,但不知为什么,我并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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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段对话浮现在脑海中。那是一个多云的日子,安赛尔和白面鸮在休息室闲聊。
“你在莱茵生命的时候,也是一半患者一半研究者的身份吗?”安赛尔问道。
“是的。”白面鸮点头,“赫默为我定制了医疗计划,她自己也是感染者。”
安赛尔笑了笑:“原来莱茵生命也和罗德岛一样……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一家科技公司。”
话题转向安赛尔的过去。他谈起雷姆必拓的矿业城市,谈起贫寒的家境和努力成为医生的经历,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虽然不能经常回家有些遗憾,”他轻声说,“但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
白面鸮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家人……”
安赛尔一愣:“呃,难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白面鸮摇头,“我只是在数据库中回忆了一下我的家庭。”她停顿了一下,“找到了,原来如此,我都有些忘了。”
安赛尔小心翼翼地问:“……见不到家人一定不好过吧?”
“不会。”白面鸮的回答干脆利落。
安赛尔有些困惑,但白面鸮没有解释。她在日记中写道:
安赛尔说了许多他家乡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离我有些遥远,就好像记忆中父母的样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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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翻到最新的一页,白面鸮开始记录卡西米尔的见闻。
在村庄的集市上,她本想为医疗部的同事挑选礼物,却发现自己对他们的喜好一无所知。店主疑惑地看着她:“小姐,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近卫干员急忙打圆场,但白面鸮的思绪早已飘远。她意识到,自己与同事们的联系,似乎始终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返程的路上,她不断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伊芙利特突然闯入她的房间,兴奋地挥舞着她带回的木剑:“哇,这把木剑好酷!白面鸮姐姐,你看我像不像那些跳来跳去的库兰塔?”
白面鸮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温暖,却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这种“普通生活”的距离。
赫默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白面鸮,伊芙利特是不是在你这里?”赫默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正挥舞木剑的伊芙利特身上,“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她很乖。”白面鸮合上日记本,突然说道,“赫默,我想找你聊天。”
赫默有些意外:“聊天?我们不是平时都会聊天吗?”
“嗯。”白面鸮轻声说,“聊些我过去从没想过的东西。”
赫默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点点头,在白面鸮身旁坐下:“好。”
日记本的最后一页,白面鸮写下:
今天的遭遇让我明白,仅仅“不忘记”是不够的。我希望自己能更了解重视的人,更主动地参与他们的生活……而这份日记,将成为我重新连接世界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