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兰赤着脚坐在靠近沙滩的一处废弃木箱上,断掉的高跟鞋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子里,蕾丝裙摆被海风掀起,露出脚踝上几道细小的划痕。她的目光空洞地望向海平面,无意识地揣着一块焦黑的火山岩——那是她刚才从沙滩上捡的,仿佛攥着它就能抓住某种虚无的真相。
博士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旁,战术靴踩在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递过一瓶冰镇的椰子汁,瓶身凝结的水珠在锡兰手背上滚落,凉得她微微一颤。
“博士……”锡兰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能陪我走走吗?”
博士点了点头,顺手拎起她那只残破的高跟鞋:“我有些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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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地踱步,潮水漫过脚背又退去,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远处d.d.d.乐队的重金属摇滚隐约传来,与海浪声交织成奇异的背景音。锡兰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捧起一掬湿沙,看着细碎的沙粒从指缝间簌簌漏下。
“小时候,这片沙滩还没这么多游客。”她轻声说,沙粒漏尽的掌心只剩几片贝壳碎片,“我总是一个人来堆沙堡,堆得又高又漂亮,然后等着潮水把它们冲垮……那时候我觉得,海浪像在和我玩捉迷藏。”
博士默默听着,战术目镜后的目光落在她发红的眼眶上。
“父亲从来不会陪我玩。”锡兰突然踢飞一小块石子,惊起了几朵浪花,“他眼里只有市政厅的报表、开发区的蓝图……”她的声音陡然尖锐,又迅速低了下去,“我生来就没见过母亲,而父亲…我们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博士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那是古米硬塞给他的“试吃新品”。锡兰愣愣地接过糖纸,指尖捏着糖球转了转,突然噗嗤笑出声:“你知道吗?黑第一次见到我吃糖时,紧张得差点把整盒糖果都送去检测有没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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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十岁的锡兰踮脚扒着实验室的门框,探头看向屋内——黑正戴着橡胶手套,将一块草莓软糖放进离心机。
“黑!那是我的生日礼物!”小锡兰气得跺脚。
黑衣女子手一抖,试管“啪”地摔碎在地:“抱歉小姐……我只是想确认它是否安全。”
“安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锡兰气鼓鼓地抢过糖盒,当着黑的面塞了一颗进嘴里,“你看,根本没事!”
黑的金瞳微微睁大,冷峻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小姐,万一……”
“万一有毒,你就帮我叫医生嘛!”锡兰笑嘻嘻地把糖塞进她嘴里,“甜不甜?”
黑的嘴动了动,冷硬的嘴角罕见地扬起一丝弧度:“……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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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漫过脚踝,将锡兰从回忆中拽回现实。她摩挲着糖纸,声音发涩:“博士,你说……我的人生是不是一场笑话?最信任的人可能是屠夫,最崇拜的父亲纵容谎言,而我像个傻子一样研究矿石病,却连一座城市的真相都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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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维多利亚的冬夜冷得刺骨,锡兰蜷缩在图书馆的角落,面前摊着厚如砖头的《源石能级与地质活动》。暖气片嗡嗡作响,她的眼皮不住打架,钢笔在论文草稿上划出凌乱的墨迹。
“小姐,该休息了。”黑的全息影像突然从终端弹出。
“不行……这篇综述明天要交……”锡兰迷迷糊糊地把脸贴在书页上。
“您已经连续熬夜三天了。”
“因为我想快点学成回去救你啊!”锡兰突然吼出声,眼泪砸在论文上晕开墨团,“你说矿石病治不好,可我偏不信!”
全息影像沉默良久,黑的指尖虚虚抚过她的发顶:“小姐,您不需要为我……”
“需要!”锡兰抓起笔记本砸向影像,“你是我的家人!我不准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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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涩的海风掠过锡兰的睫毛,她抬手狠狠擦掉眼泪:“现在看来…………博士,我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博士望向远处喧嚣的霓虹,缓缓开口:“我很难就这件事给你答案......但是我知道的是,你也是研究源石的学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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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战胜矿石病吗?
我们能拯救矿石病人吗?
这灾难会有尽头吗?
我看不到尽头。我没有把握。我不知道答案。
我可以放弃吗?可以。
但我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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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地也许很糟,但从不缺希望。”
“你所做的一切,不是徒劳。
“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锡兰顺着前方望去——一群孩子正举着荧光手环奔跑,黑曜石节的彩带缠在他们发间,像星星坠入凡尘。
“不愧是前辈…”锡兰微微扬起了笑容,“我在这方面看来要学习的还有许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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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拉格的身影从集装箱后转出,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继续努力,小姑娘。”
锡兰吓得差点跳进海里:“赫、赫拉格爷爷!您怎么神出鬼没的!”
老兵轻笑一声,抛给她一枚乌萨斯徽章:“希望你在研究的道路上,也能拥有士兵的勇气!”
锡兰猛地攥紧徽章,眼底燃起火光。“广播塔。”她突然指向城市中心高耸的信号塔,“克洛宁每天通过那里向全市播报虚假安全通告。如果我们能抢占广播室,就能把火山真相公之于众!”
赫拉格挑眉:“你打算在克洛宁眼皮底下打劫市政厅?”
“不!黑曜石节的主舞台今晚有巨星LIVE,警卫力量会被调去维安。”锡兰的裙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宣战的旗帜,“这是最好的时机——趁人群沸腾时,让真相炸响!”
博士与赫拉格对视一眼,同时勾起嘴角。 “那走吧。”博士整了整兜帽,“去给克洛宁送一份‘惊喜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