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锦华到来,沈泽谦的眸色阴沉了一瞬,下意识看向陆清禾。
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周茹将对方从头打量到脚,看到是个毛头小子,她眼中划过鄙夷,看向陆清禾的目光中增添了几分怀疑和不悦。
好好的,怎么突然有个年轻小伙子来找陆清禾?
察觉到周茹带着锋芒的目光,清禾整个人都有些压抑,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看向顾锦华,“你怎么过来了?”
顾锦华踏入客厅,脸上还带着他那有些浪荡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陆师姐,你的水瓶和手帕忘在我这里了,我特意给你送来,下班的时候你走得实在是太快了。”
陆清禾将东西接过放在桌上,还没有来得及表示感谢,辛苦他跑这一趟,周茹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哟,你是谁啊?陆清禾的私人物品怎么会在你那里,你干嘛的?你们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看着有点不正常呢?”
周茹这样问,傻子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陆清禾的眼中渗出冷意,她不喜欢被人这样恶意揣测。
“妈,您说什么呢,这是清禾的同事,也是她的师弟。”沈泽谦走过去,站在陆清禾身边,安抚似的看了她两眼。
“辛苦你了。”沈泽谦对着顾锦华说道,尽管客气,可他目光中依旧带有遮掩不住的防备和敌对意味。
顾锦华两只手抄着兜,没搭理沈泽谦,转而看向周茹,他故意扬高嗓门,“白天领导让我跟陆师姐一起去军工基地看武器的试验效果,陆师姐的布包被水沾湿了,我才帮她装东西的。这位大婶儿,是你心脏,所以看什么都脏吧,一大把年纪了,你说话怎么这么不正经呢?”
顾锦华听到沈泽谦喊这个女人为妈了,知道是他亲老娘,他们陆师姐的婆婆。
呵,怪不得陆师姐身上总是带着一股疲惫和忧伤感,原来是摊上了这样会挑刺又无理取闹的婆婆啊。
这种不讲理的长辈,是个儿媳妇就得被她折腾烦,搞得心神不宁的。
“你!”
周茹好歹是个干部,又是科长级别,平日里不管走到哪里,谁不得给她几分面子,她单位那些刚招考进来的年轻职员对她个个恭敬,她还是第一次让一个毛头小子给呲了一顿!
周茹板着一张脸,连带着看陆清禾也更加不顺眼了。
“小顾,真是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陆清禾只觉得有些无力,她看向顾锦华,有意劝说他离开。
倒不是清禾怕了周茹,只是她不想顾锦华留下来受周茹的冷嘲热讽。
顾锦华是个有脾气的人,今天他没见到周茹、没听见这些话还好,现在看到了听到了,可不是能轻易离开,撒手不管的。
他们苏老师的得意门生,他们引以为傲的师姐,竟然让人这样泼脏水,用话羞辱,这哪儿成?
顾锦华才不管对方是谁呢,沈泽谦的老妈又能怎么样?了不起啊?
“我可不走,这位阿姨平白无故说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这不是污蔑我的清白吗?我可是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一个清清白白纯洁无瑕的大小伙子,让我受这种委屈,我可不干,除非跟我道歉。”
顾锦华嘴上这样说着,实则是在告诉周茹,少胡乱给他们陆师姐泼脏水。
当婆婆的,在自己儿子儿媳面前尽说些捕风捉影的东西,这是生怕他们感情好了啊,该不是盼着他们有隔阂早点闹离婚呢吧。
“我给你道歉?”周茹讥讽的一笑,他也配?
沈爱民叹了口气,主动走上前,看向顾锦华,“小伙子,你阿姨说话没经过考虑,伤害到你了,我替她赔个不是。”
说完,沈爱民又看向陆清禾,“你妈这人你了解,嘴上没个把门的,清禾,你也别往心里去。”
顾锦华听到沈爱民这样说,余光看向自己师姐,见她神色已经如常,他也不继续追究了。
“这位阿姨,以后注意点吧,不然就你这张嘴,小心出门挨揍。”
顾锦华不屑地说了一句,随后跟陆清禾道了句再见。
人走后,周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怒目看着陆清禾,“瞧你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流里流气的。”
陆清禾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状,开口道:“他是齐政委亲自安排到我们实验室的高才生,虽然只是个普通科员,但是他工资待遇可比您高,真要衡量起来,同样是吃公家饭的,他贡献可比您多。”
周茹瞬间板起脸,“陆清禾,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就是没规矩!
沈泽谦将陆清禾护在自己身后,冷漠的眼神看向周茹,“妈,您闹够了吗?”
看着他如寒冰一样的表情,周茹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当着我的面,您对清禾各种怀疑,那人只是来送个东西,您就觉得她跟外头的男人有染,您非得给我扣上一顶绿帽子不成,是吗?”
周茹瞬间就慌乱了,连忙解释,“妈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吗?”
沈泽谦嘴角紧绷,“您若是为了我好,就少挑清禾的毛病,清禾她好得很,您每次说她,都是在侵犯我作为她丈夫的自尊。这里是我跟清禾的家,以后您若是有要紧事,打电话到我单位就成,这里您少来。”
客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沈泽谦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周茹自觉没了面子,心里不舒坦。
沈爱民又气又无奈,自己这老婆就是手伸得太长了。
“还坐着干嘛,回家吧,瞧你把事情弄得。”
沈爱民拉起周茹,带着她出去,“都说了让你改改你这脾气,你就是不听,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
房门被沈泽谦关上,外面沈爱民数落周茹的话声逐渐消减。
客厅内,沈泽谦欲言又止。
看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歉意,陆清禾抢在他前头说道:“你不用道歉,我没事。”
沈泽谦紧抿着唇,他知道自己妻子善解人意,一向都不会去计较什么。她嫁给他这四年里,因为他母亲,清禾没少受气,可她从来都没有借题发挥,对他怪罪过什么。
她这么懂事,反而让沈泽谦更加羞愧了。
“清禾,你其实可以对我发脾气的,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打我骂我,生闷气对身体不好。”
陆清禾静静地站在原地,仰头看向他,“沈泽谦,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跟你母亲起争执。”
她语气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可她越这样越让沈泽谦不安,心里产生许多慌张,他觉得,清禾看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对劲。
从前对他的依赖消失不见,现在她好像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
沈泽谦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抓不住她了,好像清禾会随时离他而去一样。
他喉结上下滚动,弯腰看向她,和她双眸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