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沉舟指尖的信纸，那经过蜡染的字迹，在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照下，泛着陈旧而沧桑的黄色，宛如前世我在那阴森恐怖的乱葬岗捡到的半块染血密报。
昏黄的烛光轻柔地洒落在纸上，如雾霭般弥漫开来，隐隐约约能看到字迹的纹理，那纹理恰似岁月刻下的皱纹，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过往的秘密，那细微的声音似有若无，宛如深夜里从遥远角落传来的呢喃。
烛光跳跃闪烁，火焰如灵动的精灵般上下舞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那声音仿佛是幽灵的低吟，好似在低吟着未知的危险。
我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花瓣，轻轻触碰那信纸，指尖感受到纸张粗糙的质感，如同触摸着古老城墙的砖石，一股寒意顺着指尖迅速蔓延开来，冷冽如冰锥，瞬间让我全身一凛。
“九曜。”我喉咙发紧，干涩的声音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来，那声音干涩得好似干裂的土地，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仿佛有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脊背往上窜，那气流冷得像极地的寒风。
前世，我虽在江湖中听闻过诸多势力，但并未将那刺客玉佩上的暗纹与逆党联系起来。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我开始暗中留意各类线索，才渐渐知晓那竟是蛰伏二十年的逆党暗号。
顾沉舟的拇指轻轻抚过信纸上的字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腹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如同春蚕在啃食桑叶。
他缓缓说道：“西北暗桩说，三月前有一批火药经漠北运入中原，牵头人用的正是这个暗号。”忽然，他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我身子一颤，那热度仿佛要透过皮肤，灼伤我的内心，滚烫如炽热的岩浆。
“我前世没查出来。”我打断他的话，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保持着清醒，那疼痛如针刺般清晰。
“但这一世，我不会让他们再靠近你半步。”
烛芯“噼啪”一声爆了个火星，那带着一丝灼热的火星，像一颗燃烧的流星，落在信纸上，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扑，却被顾沉舟扣住手腕。
他另一只手将信纸拢进掌心，火光照得他眼尾泛红，那泛红的眼尾透着一丝决绝，仿佛要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在我们之外。
他坚定地说：“烧了干净。”
灰烬簌簌地落在铜炉里，发出轻微的声响，像极了前世顾沉舟的骨灰。
那轻飘飘的灰烬，仿佛承载着前世的痛苦与遗憾，在空气中缓缓飘荡，如同一缕悲伤的幽魂。
我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张妈妈今早端来的参汤。
她总说我重生后总犯心悸，可她哪里知道，有些伤痛是刻在骨血里的。
参汤的热气仿佛还在眼前缭绕，带着淡淡的药香，那药香清幽淡雅，却驱不散我心中的寒意，寒意如浓重的阴霾。
“明日我派青蚨去漠北。”顾沉舟将我拢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发顶，轻声说道，“青蚨擅长隐匿行踪，不易被发现，先让他去初步探查情况。”
后来我提出人手不够时，他接着说：“再加玄铁，他懂北境方言，上个月刚从草原回来，知道哪些马帮是明商暗匪，能辅助青蚨。”之后又决定加派赤焰，“赤焰武艺高强，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我最锋利的三把刀，全去。”
这几日，我和顾沉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暗卫的消息。
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我们的心情愈发紧张。
更夫敲过三更时，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那梆子声如清脆的金石之声。
顾沉舟在我耳边低笑：“你呀，比我还急。”
“我急的不是他们。”我摸出袖中那枚羊脂玉牌，那是前世苏婉儿害我坠楼时，我攥碎在手心的。
那温润的玉牌在我手中，却带着前世的伤痛，玉牌的温润触感与伤痛交织在一起。
“我急的是，这九曜背后，到底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三日后的清晨，晨雾还未散去，玄铁的暗号声就从院外传来。
那暗号声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如低沉的闷雷。
我正替顾沉舟系束发的玉簪，听见那声“夜莺三啼”，手一抖，玉簪“当啷”一声掉在妆匣上，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如清脆的风铃。
顾沉舟弯腰捡起，替我别在鬓边，他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我的发丝，动作轻柔而温暖，如轻柔的抚摸。
玄铁跪在廊下，玄色劲装沾着草屑，左眉骨有道新伤，渗着血珠。
那血珠在晨光下泛着红光，显得格外刺眼，如艳丽的朱砂。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野外的气息，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清新自然。
“世子，九曜的人在漠北联络了乌桓部。”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狼首令牌，那令牌在他手中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触手生寒，寒意如冰窖般刺骨。
“暗桩截到他们的交易单，火药、马匹，还有……”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乌桓部的密信，说要‘配合南边的动静’。”
我接过狼首令牌，触手生寒，那寒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如冰冷的电流。
令牌的表面粗糙不平，有着古老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久远的历史，纹路如古老的密码。
乌桓部是大胤北边的游牧部族，三年前刚被顾沉舟率军击溃，怎么突然和逆党勾连？
“南边的动静。”顾沉舟重复这几个字，目光陡然冷下来，那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如锐利的寒芒。
“可能和苏府有关。”我捏着令牌，前世苏婉儿能进世子府，靠的就是乌桓部进献的西域奇珍。
那时我只当是苏婉儿攀附，现在想来……
顾沉舟突然握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很有力，仿佛要给我力量，那力量如坚实的堤坝。
“你又在想什么？”
“李尚书。”我脱口而出，那三个字仿佛带着一丝决绝，如坚定的誓言。
“他虽被押入大牢，可他在户部管了十年粮草，北境商路的账册，他手里说不定有备份。”
顾沉舟的瞳孔缩了缩，那细微的变化透露出他内心的震惊，如平静湖面的涟漪。
“你是说……”
“九曜要运火药入中原，必经商路。”我掰着他的手指，手指与手指的摩擦让我更加坚定，摩擦的触感如磨砺的石头。
“李尚书的商队每年往北边运三十车盐，盐车夹层最适合藏东西。前世我查过他的账，盐价涨了三成，可运量只多了两成——他贪的不是银子，是替人打掩护。”
顾沉舟突然笑了，指腹蹭过我鼻尖，那亲昵的动作带着一丝宠爱，如温暖的怀抱。
“好个苏明月，连这种旧账都记得。”
“我记得的，从来都不是旧账。”我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那微弱的光线仿佛给我带来一丝希望，如黎明的曙光。
“是要了我们命的刀。”
当夜，顾沉舟的暗卫就去了大牢。
在暗卫去牢里的这段时间，他们向李尚书说明九曜若成事，他连个从犯的名分都捞不着，且会被当作弃子处理。
同时，李尚书在牢里也听闻了九曜一些残暴的过往案例，意识到九曜不可靠，这才决定配合我们。
我站在院门口，看着玄铁翻身上马，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我绣并蒂莲的鞋尖。
那泥点带着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溅在鞋尖上，仿佛在提醒我危险的临近，泥点的触感如冰冷的水珠。
顾沉舟替我拢了拢披风，那温暖的动作让我感受到他的关怀，关怀如柔和的春风。
“李尚书在牢里关了三日，该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的，是九曜若成事，他连个从犯的名分都捞不着。”我望着玄铁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仿佛带走了一丝担忧，如消逝的幻影。
“而我们，能给他一条活路。”
更漏滴到第五声时，更漏的滴答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如规律的心跳。
玄铁的马队又进了院。
他翻身下马，手里攥着半卷染血的账册。
那账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褐色，仿佛记录着无数的秘密，如陈旧的伤疤。
“李尚书说，要见您一面。”
我接过账册，封皮上的“户部”二字被血浸透，晕开一片暗褐。
那暗褐色的血迹在封皮上格外醒目，仿佛在诉说着血雨腥风的故事，如恐怖的画卷。
顾沉舟的手覆在我手背，那温暖的手给我带来一丝安慰，如温暖的毛毯。
“我陪你去。”
“不用。”我抬头望着他，月光落在他眉峰，那清冷的月光让他的面容更加坚毅，如银色的霜华。
“有些话，男人在场，他不敢说。”
顾沉舟的眉皱了又松，最后只替我理了理鬓角的玉簪，那轻柔的动作带着一丝不舍，如缠绵的丝线。
“丑时三刻前，我让赤焰守在牢外。”
我摸着袖中那把银匕首，是顾沉舟新铸的，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那匕首在我手中，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仿佛是我最后的武器，光泽如锐利的刀锋。
转身时，他突然拽住我手腕，在我掌心塞了颗蜜饯，那蜜饯的甜味在我掌心弥漫开来，如醇厚的美酒。
“甜的，压惊。”
我捏着蜜饯往前走，听他在身后说：“明月，你要记得……”
“我记得。”我回头笑，那笑容带着一丝坚定，如巍峨的高山。
“你说过，这一世，我们不再分开。”
牢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上时，那刺耳的声音仿佛将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如沉重的叹息。
我听见更夫敲了丑时的梆子。
李尚书的囚衣沾着草屑，见我进来，突然跪了下去。
那“扑通”一声跪地的声音，在潮湿的牢里回荡，带着一丝惶恐，如绝望的呼喊。
“苏姑娘，九曜的联络人……”他的声音混着铁链的脆响，在潮湿的牢里荡开。
那铁链的脆响仿佛是死神的脚步，一步步向我们逼近，如恐怖的鼓点。
我摸出帕子捂住口鼻，这牢里的霉味，和前世苏婉儿给我灌毒药时的味道，像极了。
那刺鼻的霉味钻进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如腐臭的污水。
“他们在等什么？”我蹲下来，盯着他浑浊的眼睛，那浑浊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数的秘密，如深邃的黑洞。
“等谁的消息？”
就在李尚书的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时，我隐隐听到院外传来马蹄声，心中一紧，刚要起身，就听他压低声音：“他们说……”此时，牢房的气氛越发紧张。
突然，“哐当”一声，牢门被撞开，那巨大的声响在的牢房里回荡，震得我耳朵生疼。
我猛地回头，见赤焰提着剑冲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狱卒。
那剑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带着一股杀气，如冰冷的闪电。
李尚书突然瘫坐在地，闭紧了嘴。
赤焰单膝跪地：“世子让我来接您，说西院的梅花开了，您前日说想看。”
我望着李尚书突然惨白的脸，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惨白的脸如凋零的花朵。
接过赤焰递来的斗篷时，那斗篷带着一股温暖的气息，仿佛能驱散我心中的寒意，如春日的暖阳。
我听见李尚书在身后呢喃：“苏姑娘，有些事……知道得太早，不是好事。”
出了牢门，月光洒在石板路上，我脚步有些沉重，心中还在思索着李尚书未说完的话。
远处，顾沉舟的马车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安静，仿佛在等待着我们。
我缓缓朝着马车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一丝担忧。
他掀开车帘，伸手接我，那温暖的手让我感受到了他的关怀，如温柔的港湾。
“怎么这么凉？”
我把蜜饯塞进他嘴里，那蜜饯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芬芳的花香。
“甜吗？”
他含着蜜饯笑：“甜。”
“可李尚书说的话，比黄连还苦。”我望着车外渐起的晨雾，那晨雾仿佛给世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如缥缈的轻纱。
“他提到苏府的嫡女，是块引……”
“引什么？”顾沉舟的手突然收紧，那突然的收紧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如握紧的拳头。
我摇头：“他没说完。”我们在马车里猜测着李尚书未说完的话，心里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里，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是时间的车轮在转动，如古老的歌谣。
顾沉舟突然将我按进怀里，那温暖的怀抱让我感受到了安全感，如坚固的堡垒。
“明日我让暗卫守在牢里，盯着李尚书。”
“不用。”我摸着他颈后的伤疤，那是前世救我时留下的，那伤疤在我指尖下，仿佛带着前世的伤痛，如痛苦的烙印。
“他想说的，会在见面时说。”
顾沉舟的呼吸拂过我耳尖，那轻柔的呼吸让我感受到了他的爱意，如轻柔的微风。
“什么见面？”
我望着车外渐亮的天色，轻声道：“他说，要在城隍庙后巷，给我看样东西。”
马车拐过街角时，那“吱呀”的转弯声仿佛是命运的转折，如命运的低吟。
我看见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顾沉舟的手覆在我小腹上，那里有个还未显怀的小生命，是我们这一世的希望。
那温暖的手仿佛在守护着我们的希望，如温暖的羽翼。
“明月。”他贴着我耳朵，那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无尽的承诺，如深情的誓言。
“不管九曜要什么，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靠在他肩头，闻着熟悉的松烟墨香。
那淡淡的香气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如温馨的炉火。
前世的血与火在眼前闪过，可这一世，我有他，有未出世的孩子，还有李尚书即将透露的线索。
风掀起车帘一角，那“呼呼”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危险，如恐怖的呼啸。
我看见巷口的老槐树上，停着只黑色的乌鸦。
那乌鸦在枝头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注视着我们，如神秘的使者。
它歪着头看了我们片刻，扑棱棱飞走了。
那翅膀扇动的声音仿佛是不祥的预兆，如恶魔的低语。
这一次，我不会再输。
我攥着顾沉舟给的银匕首，指尖抵着袖中凸起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