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没空闲寒暄,送完老许家的面粉后,他虽出了些力,但实在囊中羞涩,也就没随份子钱。
完事后,他将五十斤白面扛回厨房,锁好门。
这时,阎埠贵已经回到大院,轧钢厂也快收工了。
他随后去了中院,找蔡全无询问情况。
粮票迟早会受到影响,公私合营的消息可能很快就会传来。
此前已有类似事件,比如某医院被收归集体所有,但还未波及到这类临街店铺。
“老蔡,你以前做挑夫时,给粮店搬过东西吗?”
“搬过,我在粮店卸货,一袋面粉扛到仓库,给两分钱,忙活一天能挣七八分,只是活儿不多,一个月就那么一两天有货到。”
蔡全无什么活都接,只要给钱就行,哪怕报酬低点也不介意,算是挑夫里的拼命三郎。
“行,我知道了。
你骑三轮车的,百公里要消耗六个馒头的粮,有机会就多存些粮食吧!”
李建设推着自行车准备出门,他身体结实,十几分钟后就抵达前门大街街道办事处。
“李建设,你怎么来了?”
王启年见到他立刻起身招呼。
“我来打听点事,为什么突然买不到粮了?”
话音未落,有人递上一支烟,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盛情难却,抽完这支就戒。
“出事了,你看李主任他们都去开会或了解情况了。”
王启年犹豫片刻,转念一想,李建设是街道会计,便坦诚说道:
“之前听李主任和别人聊时无意听到一些。
好像有个粮贩子勾结十几个大粮商,偷偷囤积咱们国营店的粮食,想借此机会囤积居奇、抬高价格。”
李建设点点头,“这些粮贩真是糊涂,这可是京城,新社会了,谁敢这么胡来?”
“可不是嘛,连其他商店也在效仿,以后国营店的粮食恐怕更难买到了。
不过我们街道的粮食还有储备,你是会计,下个月的配额少不了你的份额。”
王启年不急,街道这边的人,怎么会饿肚子呢?
李建设神色如常,他手里握着资本,今天买那五十斤白面不过是个幌子。
“依我看,这些资本家都该千刀万剐!说起来,要不要在这儿租套房?咳,当我没说,你不是有大院嘛。”
王启年猛然意识到对方是资本家后代,却出身工人家庭,如今更是街道干事,那大院八成能保得住。
李建设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问:“那几个梁老虎,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置?”
“你觉得呢?不然我刚才干嘛问你租房子的事,过不了多久,咱们街道的空房可就多了。”
王启年想到自己的人脉,说话自然也不藏着掖着。
李建设倒吸一口冷气,真是没想到啊!
“王启年,你清楚我的背景,我继承了姥爷信远斋的三间大铺面。
早年姥爷还有一个果脯厂,建国初期就献给了集体。
此外,我还有一处三进的大院和一座 ** 的小院,位于东直门那边,另外还有两间祖宅。”
稍作停顿,李建设继续说道:“像我这样的人,怎样才能不出差错,毕竟我现在也是街道干事了。”
王启年见四周无人,便坦诚相告,这李建设可是李主任跟前的红人,精于算计,说不定以后还有求助的机会。
“李建设,你的情况有些特殊,成分上没问题。
两间祖宅和那个小院你留着没问题,你都成家立业了,总得给孩子留个住处。
铺子租给了街道,暂时还算稳妥。
只是那三进大院,我查过记录,房间众多,到时候统计时不可能让你闲置。
你既是街道干事,又是工人阶级,这房子或许会被安排出租,但租金不会高,也不能涨。”
李建设思忖良久,突然开口道:“我把大院里的所有家具全卖了,一张凳子都不剩,这样还能出租吗?”
王启年惊讶地瞪大眼睛,“李建设,你够狠的,专给我们街道制造难题。”
换了别人得了这么个大院,还不把那些旧家具当宝?你倒好,直接清空了。
“以前结婚时手头紧,我是普通工人,工资低,买辆自行车后就所剩无几,连彩礼都拿不出。
不过这些都有凭证,是我卖给国营单位的钱。”
李建设当时考虑要不要把家具藏进空间,但这么多东西突然不见,一旦被查出来肯定麻烦,那时刚穿越来,谨慎些好。
王启年沉思片刻说道:“你的情况确实少见,不过还是得给你找地方住。
京城看起来房屋不少,但只有两成五是公房,必须充分利用私房,才能缓解住房压力。
就算没家具,适当降低租金,延长租期,一样能找到租户。”
李建设听得头皮发麻,生怕房子越租越不属于自己。
而且他姥爷留下的三进大院,凭什么让别人住?他自己还没享福呢!
“要不我租给我岳父一家行不行?我父母早逝,岳母以后要来城里帮我带孩子,岳父从小不会做饭,留在村里可能会挨饿。
还有我的两个小舅子也需要人照顾。
我岳父家三兄弟,我把前后三个院子分租给他们,应该不算违规吧?”
李建设本想等明年再处理,但粮店的事提醒了他,既然大院一直空着,不如现在就解决。
“你真会打算盘!你岳父家三兄弟都是贫农?”
王启年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你怎么能这样操作,街道工作还怎么开展?不过这是私人事务,也不好直接指责。
“没错,世代贫农,家徒四壁,破屋漏风,就养了几只鸡,都被我吃光了。
现在就我媳妇文化程度最高,读到初二,还没拿到毕业证,勉强算是高小文化。”
李建设一听“贫农”两个字就觉得自豪,在九十年代,乡镇学校的入团申请表上写的几乎都是贫农,要是填其他成分,老师都会和你急。
“可以租给岳父家三兄弟,但每家必须要有一个人在城里工作,否则贫农进城租房容易引起怀疑,有投机嫌疑。”
王启年真心实意地为他人提建议。
李建设拿出两包烟,先递给王启年一包,自己拆开另一包分发,若不抽一根,话题难以继续。
否则等会儿别人递烟反而显得不合时宜。
“启年兄,你看这样如何?我大舅子今年十七岁,我打算在城里给他找个差事,让他 ** ,租用我的前院,方便日后成家立业。
顺便帮我岳父找份临时工作,他才四十多岁,还能帮忙带小舅子,让他们租住中院。
而我住在后院,毕竟我在这条街上班,总得有个落脚处。
等我小舅子再长大些,也能分家,后院就租给他。”
这只是初步想法,并未涉及具体租房事宜。
王启年接过烟,手微微一颤,感慨道:“还是你擅长规划,务必小心签订租赁合同,避免漏洞。”
“启年兄,今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李建设心中安定,至于家具,找几位技艺高超的木匠定制即可,古董家具若有需求,也可低价购置。
小酒馆的老板娘在这方面很在行。
得知结拜,王启年喜上眉梢,“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家吃饭,不能耽误饭点。
下个月初二再来开工,到时请你吃午饭。”
谈妥后,李建设离开,路上思索为秦光明寻找工作,同时考虑岳父的安排。
如今老秦家已进城,谁来照顾家里的鸡呢?看来只能依靠秦二叔和秦三叔,毕竟是亲戚,多少该出份力。
回院子时,轧钢厂的工友陆续回来,齐聚中院商议粮食问题,这关系到每家每户。
“李建设回来啦,大茂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帮忙弄来了白面。”
二大妈眼尖,一眼认出了这次的功臣。
许大茂神色复杂地回到院子,刚听闻情况便愣住了。
这小子竟然也有做好事的时候,看他和他母亲关系匪夷所思。
若非他母亲相貌 ** ,他几乎要怀疑父亲是否戴了绿帽子。
“李建设,这次多谢了。”
“大茂,咱俩是兄弟,别这么客气,你娶妻是好事。”
李建设见秦淮茹不在,大概回屋做饭了,他也不急,打算在这儿聊聊。
贾张氏凑近,关切地问:“李建设,你是不是去打听粮店的事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看向贾张氏,难得她这么机灵。
“差不多吧!情况不太妙,大家都囤点粮,不然下个月三号可能买不到。”
李建设没多说粮老虎的事,这话题太敏感,还涉及公私合营。
……
“这可怎么办?”
贾张氏焦急起来,她可不能挨饿,一顿吃不饱就难受。
“李建设,能不能找曾记粮店老板再买些原价粮?哎,你衣服都脏了。”
贾张氏走近,下意识帮李建设拍 ** 上的灰,是上次扛白面留下的。
贾东旭从屋里出来,看见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他妈,怎么对李建设这么好。
李建设摇头道:“没戏了,曾记的粮估计卖完了。”
“我家缺粮啊!”
贾张氏想起挨饿的日子,眼泪就快掉下来。
“咦,傻柱回来了,问问厂里食堂的情况。”
李建设转移话题,不然被贾张氏追问,心里发毛。
有大妈忙问:“傻柱,食堂还有多少粮?”
“嗨,我正要说这事,今天后厨全员开会,我回来晚了。
厂里缺粮,以后每人午休只能买四两主粮,要么两个白面馒头,要么两个窝头。”
傻柱听到消息,想回家通知买粮,但出不去。
李建设插话说:“你叔,我兄弟老蔡下午买了五十斤粮。”
\"这挺好!不是,我叔叔和你兄弟?\"
傻柱心里嘀咕,原来是在占我便宜啊!
\"各算各的,你也是我兄弟,许大茂他妈还是我姐呢。\"
李建设拉着许大茂的手臂放到肩上,又拉过傻柱,三人站在一起,却冷落了贾东旭兄弟。
许大茂面无表情,傻柱一脸抗拒,都想挣脱,却发现李建设力气大得挣脱不开,难道喝鸡汤还能让人长力气?
\"没出息!\"
贾东旭啐了一口,他一点都不羡慕,谁愿意当他的兄弟,倒八辈子霉了。
阎埠贵匆匆忙忙走进院子:\"完了,我打听过了,国营店也缺粮,仓库空了,下个月三号才开卖,数量还少,我们可能买不到啊。\"
\"三大爷,李建设已经打听到消息了,您家还有多少余粮?\"
二大妈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下午刚买完粮。
\"余粮勉强能撑到下个月三号,我已经计划好了,每天省着吃,就怕到时候买不到。\"
阎埠贵家里六口人,四个孩子正在长身体,断粮可是要命的事。
李建设接口道:\"大茂周末办酒席,能给大家省一天粮食,二号晚上早点去排队吧。\"
估计得通宵排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京城周边不产粮,全靠外地调运。
上面肯定不会让老百姓饿肚子,估计三号会限购,之后隔段时间放出一些粮食。
熬过几个月,等到公私合营就好多了。
在这变成公家之前,肯定会有人囤积居奇,高价卖粮,卖得越多,最后结局越惨。
能被公私合营的已是商户中口碑不错的,那些想趁机发大财的,估计什么都保不住。
聊了一会儿后,他就回家吃饭了,家中有粮,心里不慌。
\"哥,你真厉害,提前买了这么多粮食。\"
秦淮茹看他回来,笑得开心,她只管上班和家务,其他事情都不用操心。
\"那当然,跟上我,日子会越过越好。\"
饭菜很快端上桌,有白面、肉和白菜,这样的生活才踏实,先过上小康日子,再慢慢带着家人一起前进。
“淮茹,有个事儿要跟你商量。
我当上了街道干事,前几天和王启年商议了一个主意……”
他直接提出了一个三方分配的计划,就是将大院租给岳父家。
四合院的传统规矩是,前院供下人居住,中院正屋为主人居所,两边是少爷房,后院则为女眷区。
他打算自己住在中院正屋,让岳父住侧房,大舅子负责看管前院,表面上是他和妻子住在后院,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天哪!这对我们家来说是不是太好了?几乎收不到多少租金。”
秦淮茹的第一反应是觉得吃亏,随后才为家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即将搬进城里享受更好的生活。
“一家人何必算得太清呢?就算爸妈来了城里,谁来养鸡呢?”
李建设苦恼的是这件事,需要找到合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