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京城,谁不知道骆山河这个名字了。
一时间,他这本来冷清的日子,邀请是一个接一个。
高兴劲过了,他也觉得不对劲了。
按理说,他这级别在北京城也不小了,跟他差不多的多了去了。
就算加上那些背景硬的关键角色,他也不至于这么显眼。
所以这时候……
骆山河也是谨慎得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出风头,交完赃物就老老实实回原单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扑工作上。
老大哥看他这样,也挺满意,夸他不骄不躁,是个人才。
不过还没消停两天,客人就来了。
骆山河一看是中组部的名头,一开始还懵了一下。
按理说,他这级别的,中组部管不着他,除非是档案上出什么问题了。
他的调动是另一个部门——“六零七”管的,所以他一开始对这来访者是一头雾水。
但他也不敢大意,直接把人请进来了。
等看到来访的三个人里头有个警察,骆山河心里大概有数了,这是个考察组。
他第一反应就是祁同伟。
那时候他还纳闷呢,祁同伟怎么还是个公安厅的小角色。
现在看到这些人,他才明白,祁同伟升官了。
骆山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笑着请大家坐下。
他瞅瞅众人,开口问道:“几位大驾光临,真是让我惊喜万分,不知道有什么贵干?”
领头的微微一笑,说这地方确实冷清,比别处还静。
不过这负责人还算年轻有为,有发展前途,毕竟年纪摆在那儿。
他们还是要给足面子,特别是这次巡视,出了新成绩,不能视而不见。
领头的那位,何超,挺有礼貌地说:“我是中组部干部考察处的何超,旁边这位是李树全同事,还有公安部派来的杜成强代表。
我们来找你,是因为你在汉东的经历,特别是你和汉东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的交往。
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说话挺客气,就像那些部委里的年轻干部一样。
这些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辈,都是顶尖的人才。
有的是通过国考或者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但更多的是靠着背景上来的二代们。
那些有追求的二代,也都混进了这个圈子。
不管怎样,大家都在拼,这些二代们的资源和背景在竞争中确实能帮上大忙。
骆山河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人的底细他都摸得差不多了。
但他说话的时候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这些人可不是来拉家常的。
哦,这样,我和祁同伟确实打了几天交道。
不过你们这么直接问,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有些事吧,我拿不准能不能说。
何超一听这话,笑了笑,点了点头。
然后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盖着中组部大红印的文件。
协助调查令!老实说,这种调查令我还是头一回见。
想当年我升职的时候,也是中组部派人来考察的。
具体考察了谁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
考察结束后,没人提起过这个调查令。
看来这次对祁同伟的事情相当重视。
这也正常,毕竟公安部门和其他职位不一样,调查规格自然也不同。
所以他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回答说:
“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家一听这话,都点了点头。
祁同伟晋升的第一步,就是在京城接受调查。
这时候骆山河也挺好奇,想知道他们到底要查什么。
“骆部长,你和祁同伟共事的时候,他的工作状态怎么样?
他在你们的调查活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能给我们讲讲吗?”
骆山河想了想,直接说:
“祁同伟同志是我们到绿藤的第二天,由我们组的钟小艾邀请来帮忙的。
他是我们的校友,又是公安厅厅长,所以效率特别高。
刚到绿藤第一天,他就组了个小组,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进行调查。
所有线索都是他找的,最后的关键线索也是他亲自带队攻克的。
从这点来看,他确实是个非常出色的警察。
无论是指挥能力还是侦查经验,都非常丰富,这也是我请他来的原因。”
何超听完点了点头,在纸上记下细节后继续问:
“这次被带到京城的王政,和祁同伟有没有过接触?”
这个问题挺直接,就是想看看这次案件背后有没有什么猫腻。
毕竟这事可大可小。
他们必须把所有可能性都排除掉。
往小了说,这是对祁同伟工作能力和人品的考察;
往大了说,这是要牢牢掌握住那些关键人物。
在组织的流程里,这一步是绝对不能少的。
得保证人员清清白白,这样组织才能彻底安心。
**确实有能力,但要是没了竞争,哪还能有进步呢。
不过,等他们地位一提高,这事就不行了。
因为到了某个层面,他们现在就是国家的重中之重,特别的存在。
要是因为个人那点事连累了王政,祁同伟也别想有好果子吃,不管你多能干都不行。
骆山河说得明明白白:祁同伟逮住那个大坏蛋高鸣远后,转手就给了我们,自己溜之大吉。
后面审讯的人都是从外地调来的,所有材料都在督导组那儿,想查随时都能查。
至于后来扯出王政那档子事,是我让祁同伟去摆平的。
当时我心里有点小九九,他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总得给他点甜头吧,所以就把这事交给他了。
他们俩也就这么一回交集。
骆山河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没踩到雷区也没把话说死。
毕竟祁同伟在那个省里帮忙,跟督导组打交道很正常。
他也没多想,有什么说什么。
这种情况下,说实话才是最保险的。
何超听完,点点头,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这个细节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说是现在最关键的一点。
对他们这个访问组来说,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要是反腐的事里掺杂了太多勾心斗角,那就别想有什么进展了。
这都是组织在长期斗争中摸索出来的经验。
可这时候,何超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让人心里咯噔一下的话:
“这王政是不是该处理了?拖这么久,该结案了吧。”
这话听起来挺随意,可搁现在这情况,味儿就变了。
什么时候结案那是中组部说了算的事,这问题问得有点不搭边。
不光是骆山河愣住了,旁边的警察也立马警觉起来,奇怪地瞅了何超一眼。
骆山河刚从督导组那边躲清净回来,到处都有人请吃饭,他都挑花眼了。
但他作为组长,确实有权利决定案子什么时候结。
所以何超这话明显是在暗示:有人让你别往前走了。
想通过访问组传这个话。
骆山河纳闷儿为什么要这么传话。
现在通讯这么便捷,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行吗?干嘛搞得这么复杂?难道是……
中组部之所以能这么牛,是因为他们的领导说话算话,再加上中组部本身的权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在全国上下,那家伙的地位无人能及。
骆山河跟他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他让骆山河往东,骆山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骆山河心里跟明镜似的,但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跟对方唱反调。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祁同伟之前的提醒。
于是,他装作没事人一样,淡淡地说:“这事得按规矩来。
到时候该结案就结案,我不会拖拖拉拉。
具体怎么办,还得看纪委的意思。
只要符合规定,随时都能结。”
骆山河这话听起来挺中规中矩,其实就是说:我不会去担这个责任。
有人给我顶着,我也不用得罪人。
要是没人给我撑腰,那我就在这闲职上混日子,无所谓。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滑头,但确实挺符合实际情况的。
何超听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随口说:“明天纪委会有通知,你回督导组那边等着就行了。
我就是传个话,你别多想。”
骆山河一听这话,心里直骂娘,这事怎么可能不多想?这可不是一般的矛盾,这是大人物之间的较量。
他一个小部长,哪敢多嘴?只能默默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何超整理了一下文件,看着身边的两个人问:“我的问题问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话其实就是例行公事,因为早就做好了应对各种问题的准备。
这句问话就是结束的信号。
不过这时有人开口了,那个穿警服的人问骆山河:“骆部长,我有个问题。
那个高鸣远,是不是祁同伟养的鱼?”
他一看这个案子就知道了,高鸣远肯定是祁同伟的棋子。
其他人可能不明白,但他可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当然懂这里的规矩。
在每个地方,公安系统的头头都会做一件事——养鱼。
就是发现线索后先调查清楚,但不急着动手。
等到关键时刻,再一举拿下,既能完成任务又能立功。
这种默契都快成潜规则了。
何超正准备拿文件记录呢,那个警察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何超想说什么,但看他这样也就咽回去了。
骆山河听得云里雾里的,弱弱地问:“养鱼是什么意思?”
那个警察解释说:“就是说祁同伟早就知道这个案子了,但他没处理,而是等你们介入后才揭露出来,然后实施抓捕。”
听完这话,骆山河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