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质子危机(金大安五年十月?哈拉和林金帐)
金大安五年十月,哈拉和林的斡耳朵外飘着鹅毛大雪,完颜康的金丝狐裘在雪光中格外刺眼。这位金国质子的腰间悬着嵌玉短刀,刀鞘上的海东青纹与蒙古狼头旗擦肩而过时,几乎要擦出火花。
“萧大人,久仰‘虎狼之师’的威名。” 完颜康的汉语带着辽东口音,却故意用蒙古礼节单膝跪地,“小王此来,愿为胡汉修好尽绵薄之力。” 他抬手示意随从,“这是金国的‘金疮圣药’,专治刀箭外伤,还望笑纳。”
萧虎的护腕擦过锦盒,苍狼之印突然发出细微震颤。他打开瓷瓶,药香中竟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 —— 那是母亲萧氏在《胡汉毒经》中记载的乌头碱气息。“王子费心了,” 他淡淡一笑,“只是我军的金疮药,向来是胡汉合制。”
三日后,虎贲卫的营帐传来噩耗:一名蒙古骑士使用金国金疮药后,伤口竟流脓不止,昏迷前反复呢喃 “海东青啄狼眼”。萧虎赶到时,赵元正用汉地银针为伤员试毒,针尖在烛火下泛着青黑色。
“是乌头碱,” 赵元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混了蒙古狼毒草的成分,难怪能避开银针初检。” 他忽然想起什么,“前日完颜康拜访济世火工坊,曾询问狼毒草的晾晒法……”
萧虎的目光落在伤员的甲胄上,虎纹甲的护心镜上,竟有新鲜的刮痕 —— 那是完颜康的嵌玉短刀留下的。他忽然取出母亲遗留的验毒玉扳指,浸入剩余药汁,扳指表面立即浮现出血丝般的纹路。
“赵元,召集所有接触过金国药箱的人。” 萧虎的火铳重重拍在案几,“尤其注意那些懂得胡汉双语的匠人。”
当晚,火工坊的契丹工匠阿古只被发现死在毡帐内,手中紧攥着半片金国货币。萧虎在他的指甲缝里找到少量蓝色粉末 —— 那是金国皇室专用的 “青蚨散”,用于标记秘密信件。
“大人,完颜康的随从今日去过贵族巴图鲁的营帐。” 巴特尔的狼头刀滴着冰水,他刚从雪地里挖出一封密信,“用女真文写着‘借蒙古刀杀汉虎,复金国山河’。”
金帐内,完颜康正与巴图鲁碰杯,马奶酒在银碗中泛起涟漪。“王子的金疮药,果然让那些汉兵见识了金国的‘诚意’。” 巴图鲁的银杖敲打着绘有海东青的密信,“只要虎贲卫内乱,铁木真汗自会重用我们旧贵族。”
话音未落,萧虎的火铳已顶住帐门。他身后,虎贲卫的汉兵与蒙古骑士肩并肩,狼头旗与虎纹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巴图鲁大人,” 萧虎展开密信,“女真文的‘青蚨散’印记,与您银杖上的青金石,倒是相得益彰。”
巴图鲁的银碗 “当啷” 落地:“你…… 你竟敢监视贵族!”
“不是监视,是胡汉的医道,容不得毒药。” 萧虎指向完颜康,“金国的乌头碱,混着蒙古的狼毒草,看似能破我军的解毒方,却忘了 ——” 他取出汉地的甘草汤与蒙古的酸马奶,“甘草解乌头,酸马奶化狼毒,胡汉的药材,本就是天生的解药。”
完颜康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 “胡汉合毒”,竟被更纯正的 “胡汉合药” 破解。更令他震惊的是,当萧虎将两种解药喂给中毒的骑士,伤员竟在半个时辰内苏醒,眼中再无之前的迷茫。
“王子,” 萧虎忽然放缓语气,“你可知我母亲萧氏,曾用金国的人参,救过蒙古的牧民?” 他指向帐外的雪地,“胡汉的土地,本就该生长共生的药草,而非互相毒杀的荆棘。”
完颜康忽然想起,自己的母族曾与汉人通婚,袖口的龙纹刺绣下,藏着半枚汉地的平安扣。他的嵌玉短刀 “噗通” 落地,刀鞘的海东青纹,在蒙古的狼头旗阴影里,显得格外单薄。
“大汗到!” 帐外的通报声打断了僵局。铁木真的狼首刀带着风雪闯入,目光扫过满地的证据:“巴图鲁,你勾结外敌,该当何罪?” 他忽然望向完颜康,“至于你 ——” 可汗的声音稍缓,“金国的质子,本应是和平的桥梁,却成了分裂的匕首。”
萧虎忽然跪地,护腕触到冰冷的地砖:“大汗,质子之错,错在误解。” 他取出胡汉合制的金疮药,“若让完颜康王子随我学习胡汉医道,或许能明白,真正的强大,不在毒杀,而在共生。”
铁木真的目光落在药瓶上,狼首刀轻轻敲击案几:“也好。让他看看,虎贲卫的弟兄们,如何用汉地的甘草,蒙古的红景天,治好彼此的伤。” 他忽然指向帐外,“就像这哈拉和林的雪,终将融化成滋养胡汉的春水。”
三日后,完颜康站在济世火工坊前,看着汉地医师教蒙古牧民辨认人参,契丹工匠向女真随从学习蒸馏术。他袖中的平安扣与萧虎的苍狼护腕,在阳光下同时闪烁。当蒙古老牧民递来一碗混着人参的酸马奶,这位金国王子忽然明白,自己之前追逐的 “海东青的高傲”,终究抵不过 “狼虎共生的辽阔”。
雪还在下,但火工坊的烟囱已升起炊烟,药香混着奶香,飘向远方。萧虎望着完颜康逐渐舒展的眉头,知道这场质子危机,不过是胡汉共生之路上的又一块试金石。当毒药在解药中消解,当误解在共事中冰释,任何企图挑拨的阴谋,都将在胡汉协作的熔炉中,锻造成更坚韧的共生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