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药火攻心(金大安四年十月?玉龙杰赤城下)
金大安四年十月,玉龙杰赤的黄沙裹挟着刺鼻的腐臭,如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着虎贲卫营地。萧虎掀开帐帘,看见汉兵王五正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蒙古骑士忽秃赤的战马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着倒在地上。远处的城墙之上,花剌子模人正将陶瓮抛向城外,陶瓮碎裂之处,立即腾起黄绿色的毒烟,如同毒蛇般蜿蜒爬行。
“墨尔根大人,这已是第七次毒烟攻击!” 赵元的声音被厚厚的麻布口罩闷得模糊,手中攥着《神农本草经》残卷,“军医说这毒烟中掺有砒霜、曼陀罗,还有西域特有的‘尸陀林草’,普通防护根本无用!”
萧虎的手指抚过护腕的苍狼之印,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萧氏的医书:“《胡汉毒经合纂》记载,西域‘尸陀林草’遇火则毒更烈,但配以汉地辟瘟散中的雄黄、苍术……” 他突然转身,望向济世火工坊的方向,那里的契丹工匠正在修补破损的火铳,“赵元,传令下去,召集所有懂药理的汉兵与熟知草药的蒙古牧民,速来议事!”
半个时辰后,蒙古包内挤满了人。汉地医师张郎中捋着胡须:“辟瘟散本是用于疫病防治,若要混入火药,需调整雄黄比例,否则会影响火铳射程。” 蒙古老萨满察合台取出一袋风干的狼毒草:“草原上,狼毒草可解百毒,或许能中和‘尸陀林草’的毒性。”
萧虎铺开羊皮纸,用蒙汉双文快速记录:“将辟瘟散中的雄黄、苍术磨成细粉,掺入三分之一狼毒草汁,再与火药按七比三混合。” 他的笔尖顿了顿,“但此药需用磁石引信精准引爆,否则未等药效散开,便会被毒烟吞噬。”
巴特尔突然站起,狼头刀重重击在案几上:“墨尔根,让我的狼头军做先锋!我们身披湿牛皮,为火铳手开路!”
“不可!” 萧虎按住他的肩膀,“此役需智取。花剌子模人倚仗毒烟固守,我们便以毒攻毒,用他们最得意的武器反击!” 他望向帐外翻滚的毒烟,眼中闪过寒光,“赵元,即刻改造二十架火龙车,将药火弹装载在旋转弩架上;巴特尔,挑选三百名耳力最佳的士兵,组成‘听风队’,专门辨别毒烟流动方向。”
三日后的黎明,玉龙杰赤的城墙再次腾起毒烟。这次,花剌子模人改变了投掷方式,毒烟呈扇形向虎贲卫营地扩散。萧虎站在了望台上,手持狼骨哨,仔细聆听毒烟流动的声音 —— 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作呕的嘶嘶声。
“听风队注意!毒烟向东南方向移动,角度三十度!” 萧虎的狼骨哨发出尖锐的信号。赵元立即指挥火龙车转向,旋转弩架上的药火弹对准毒烟源头。“发射!” 随着令旗挥动,二十枚药火弹呼啸着冲向天空,磁石引信在空中划出幽蓝的弧线。
药火弹在毒烟中炸开的瞬间,奇迹发生了。原本黄绿色的毒烟遇到药火弹的粉末,竟如同沸水中的油脂般剧烈翻滚。雄黄的燥热之气与苍术的芳香,混合着狼毒草的辛辣,形成一道金色的烟幕,将毒烟层层包裹。更令人称奇的是,药火弹爆炸产生的声波,与狼骨哨的频率产生共振,竟让毒烟的扩散速度减缓。
“快看!” 忽秃赤指着城墙方向,“他们的毒烟反噬了!” 花剌子模的守军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毒烟战术,此刻竟成了致命的陷阱。药火弹形成的净化烟幕裹挟着毒烟倒卷回城,城墙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
萧虎趁机挥动令旗:“全军出击!狼头军左翼迂回,虎贲卫正面强攻,火龙车掩护!” 巴特尔的狼头军如黑色的洪流,踩着尚未散尽的毒烟冲向城墙;虎贲卫的火铳手则将剩余的药火弹装填进普通火铳,每一次射击,都在前方开辟出一片安全区域。
玉龙杰赤的城门在药火弹的连续轰击下轰然倒塌。萧虎一马当先冲入城中,虎纹火铳喷出的药火烟雾,不仅驱散了残余的毒气,更让花剌子模的士兵睁不开眼。他看见一名汉兵正在用辟瘟散为中毒的蒙古骑士敷药,而蒙古骑兵则挥舞着马刀,保护着火铳手向前推进。
战斗持续到黄昏,当最后一面花剌子模的旗帜倒下时,玉龙杰赤的街道上铺满了药火弹的残骸。萧虎望着满地的金色药粉与黄绿色的毒烟残渣,它们在夕阳的照耀下,竟交织成奇异的共生图案。哲别与速不台策马赶来,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墨尔根,此等神技从何而来?” 哲别抚摸着沾满药粉的狼牙箭。
萧虎从怀中掏出母亲留下的《胡汉毒经合纂》,书页间还夹着半片狼毒草:“这是胡汉智慧的结晶。汉人的药理,蒙古人的草药,加上契丹工匠的火器改良,才破解了这毒烟迷局。” 他指向城中正在互相救助的蒙汉士兵,“就像这些弟兄,只有携手同心,才能化险为夷。”
速不台解下腰间的酒囊,却没有直接饮用,而是递给身旁中毒的汉兵:“从今往后,这玉龙杰赤的传说里,不仅有蒙古铁骑,更有胡汉联军的药火奇功!”
当夜,虎贲卫的营地升起袅袅炊烟。汉兵们用西域的香料煮着羊肉,蒙古骑士则学着用汉地的陶罐煎药。萧虎站在营地中央,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狼星与虎星,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虎儿,药能救人,火能破敌,若将两者合二为一,便是济世之道。” 此刻,他终于明白,这 “药火攻心” 之术,攻的不仅是敌人的城池,更是胡汉两族隔阂的心防。当药与火在战场上共生,当蒙与汉在困境中携手,任何看似不可战胜的敌人,都终将在这股融合的力量面前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