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分家?”
赵老汉一脸惊愕,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词。
“嗯。”林飞点点头,解释道:“比如三叔公,他膝下有六个儿子,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都在一个户口上,年底分红只能拿到一份。如果他把六个儿子分出去,算上他自己那一份,那就能拿到七份分红。”
赵卫东眉头紧皱,沉声道:“你三叔公都是快当太爷的人了,儿子分家也正常。”
“我没说不正常啊。”林飞耸耸肩,“我的意思是,很多人会借着这个机会闹分家。有的是真的想分家,但有的并不想。比如某些控制欲很强的家长,既想要利益最大化,又不甘心让子女脱离他们的掌控,于是便有了假分家的念头。不如大家事先说好,分户不分家,子女的钱还照样上交父母,家里的生活还照原来的样子。”
“这不是欺骗公家财产吗?”赵老汉彻底明白了,当场黑脸。
“可人家分家也是合理合法的,咱们也不能阻止人家不是?”林飞笑了笑,安慰道:“不过爹你也不用太在意,你要相信,人都是贪婪且自私的。在父母算计子女的同时,子女也会反过来算计父母。”
赵老汉嘴角一抽,他怎么感觉这个女婿满脑子都是危险的思想呢?
林飞才不管老丈人怎么想的,兴致勃勃的说:“爹你想啊,那些子女都有自己的家庭了,就算儿子想要给父母当牛做马一辈子,儿媳妇也未必愿意啊。反正都分家了,儿媳妇天天晚上吹枕边风,再孝顺的儿子也得离心不是?”
话音刚落,他就感受到两道不善的目光,立刻讪讪一笑:“嘿嘿,我不是说大嫂和二嫂,咱们家家庭和睦,当然不会有那种闹心的事,可别人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老汉都听得有些迷糊了。
“嘿嘿,爹,我想说,以后要是还有人想分家的话,你就痛痛快快帮人办理,不要试图劝说。毕竟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你说多了容易招人嫌。”
这才是林飞的真实目的。
老一辈的思想太顽固守旧,无法适应即将到来的新时代。
年轻一辈有干劲,容易给他们造梦,灌几碗鸡汤就能让他们嗷嗷叫着往前冲。
只可惜他们被束缚在大家庭里,每天被鸡毛蒜皮的小事拖累,想干一番大事都难。
所以林飞要借助这个机会,彻底解放一批有志青年,跟他一起走在时代的前沿。
“哼,要你提醒,老子知道怎么做!”赵老汉不爽的瞪了他一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根搅屎棍,不把大队搅得天翻地覆不肯罢休。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谈话的声音太大还是厨房外有人偷听,他们刚刚谈话的关键内容很快就在院子里传开了:分家就能多分钱!
大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仔细琢磨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既然砖厂的分红按户头分配,那把家里的儿子都分出去不就能多拿几份钱了吗?
于是大伙电视也不看了,急匆匆的跑回家去,商量分家的事。
等老赵家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早已空无一人。
“人呢?”赵爱国好奇问了句。
林飞微笑道:“大概是回去商量分家的事了吧。”
“啊?”
······
第二天上午,原本去拉水泥的赵爱民只拉回了二十吨,比往日少了很多。
沈玉婷柳眉微蹙,“二哥,今天怎么那么少水泥?”
砖厂每天消耗水泥至少90吨,就这点够谁吃的?
赵爱民一脸气愤的说:“别提了,洋灰店的人说了,县里要建养猪场,水泥消耗量大,以后咱们砖厂每天只有二十吨,这还是县里顶着压力特批的!”
“怎么会这样?”沈玉婷眉头紧锁,心想县领导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要知道这几个月的产量都被县里承包了,为了就是修建养猪场。
现在倒好,拆东墙补西墙,他们图的是什么?难道因为今天吹西北风吗?
这件事有点严重,她也做不了主,只能向村委主任反映。
村委主任得知这个噩耗之后,立刻给公社去了个电话,拜托公社领导帮问问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公社那边回电话了,说县养猪场最近要建地基,需要大量钢铁和水泥,所以暂时断了所有公社的供给,只有兴田大队的二十吨是特批的。
好吧,村委主任还能说什么?只能接受现实了。
为了不耽误大家时间,村委主任决定暂停两条生产线,给一部分工人放假。
尽管工人们很不轻易,但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他们也不得不低头。
······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老汉喊累。
冯海梅问道:“今天干啥了?”
“唉···”赵老汉叹了口气,抱怨道:“整个上午都在处理分家的事,今天到处都在闹分家,我都忙不过来,现在还有很多人排队等候呢。”
说完还不忘瞪了林飞一眼,这事都是这小子惹出来的。他自己倒好,啥也不管,在家逗孩子玩,不知道有多自在。
林飞假装没听到,分家这种麻烦事还是让老丈人去头疼吧。
老大开口道:“爹,阿飞,你们听说了吗?以后砖厂每天只有二十吨水泥了。”
“什么!”赵老汉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狮子,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赵爱国不敢隐瞒,连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全家人都默默把目光转移到林飞身上。
“看看你小子干的好事。”老丈人嘀咕了一句,狂翻白眼。
林飞耸耸肩,一脸无奈道:“这事真不怨我,我哪知道咱们县的水泥厂产量那么低,竟然连一个养猪场都供不起。”
“哼,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吧。”
林飞一边投喂小北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小事一桩,明天我就让朋友送过来。”
赵老汉眉头微皱,想问问他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那么神通广大,什么东西都能搞到。
不过想想还是算,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价格?”
“按市场价给我就行,或者折算成古董玉石。”
赵老汉瞪了他一眼,“咱们公社的古董都让你搜刮干净了,现金也没那么多,先赊账吧,等砖厂赚了钱再给你。”
“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