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送过去了吗?”
曲檀的声音平静从容,但是从他一下一下、极其耐心梳发的动作中却不难看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一切都按照他想的那般发生了,如何能不开心呢?
曲檀又勾唇笑了一下,就听见春青点了点头,回道:“已经让人送过去了。”
刚刚老太爷自知公子和虞娘子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于是便让人给虞娘子安排了院子暂住,等到成婚时才让虞娘子搬出去,就当是走个过场。
至于公子自然是回了老太爷早就让人收拾好的院子,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老太爷故意的,给虞娘子安排的院子居然是离公子院子最远的留春居。
这样的话,公子见虞娘子多不方便啊。
便是刚刚差人送药,那人去了好久才将信儿带回来。
想到带话的下人,春青又补充道:“虞娘子说会写信给家人,等成婚的日子定下来了,便让家人来宁安洲一趟。”
“她倒是不愿意委屈我。”曲檀轻笑一声,显然是对虞栖的做法表示满意。
“可是公子……”春青想的自然和曲檀不一样,他倒是更担心公子说出口的谎言会不会经此一遭被拆穿,结果下一秒便听见他家公子悠闲的说:
“春青,你无需多虑,我都说了我与虞娘是私下里情投意合的,她父母不知情也再正常不过了,怕什么?按照虞栖的性子,便是恢复记忆,知道我腹中之子是她的,也定然会对我负责的。”
“不过那时,我与她已成婚多时,也容不得她后悔了。”
曲檀仿佛对虞栖很了解,寥寥几言便打消了春青的顾虑,甚至上挑的眼尾丝毫不掩饰得意之情,唇间轻轻呢喃着什么,春青想侧耳去听,却也只听到——
“……我便知道我这样……没有错……”
公子在说什么?
春青好奇极了。
“很好看?正事你可还记得?写信告诉冬雨,京城那边的生意替我看住,至于夏冉和秋祁……也不必先回宁安洲,这里有你便行了。”
一听这话,春青神色间难掩激动。
公子这话是在表明他可堪大用,因此才不需要夏冉他们回来?
很可惜,曲檀只需扫一眼便知身边人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于是轻笑一声,但到底没有打击春青,而是在心里头想——
“虞栖若是陪着自己,他们的确没有回来的必要。”
“好了,你去让人煎药吧,记得派人盯好虞栖,若是她往家中传信也要拿过来给我瞧瞧。”曲檀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心神总算是有片刻的放松,不过说出的话倒是与他悠闲的神情截然不同。
“知道了公子。”春青暗自咂舌他家公子对于虞娘子毫不遮掩的占有欲,想着幸亏是虞娘子性情好,要不然换了旁的女子,定然是不愿意的。
这么一想,春青不禁想起了公子的上任未婚妻。
这段时日里事情太多,他都忘记将夏冉他们送过来的书信给公子念念了,不过倒也没什么重要的,那上头也只提到了那女子几句而已。
要不要告诉公子呢?
曲檀嘴边勾起一抹笑,好听的声线中暗藏威胁:“想什么有趣的呢?怎么不告诉我?”
“也没什么……”春青挠了挠头,说:“就是夏冉他们递信过来,说是您前未婚妻……不是,那个女人最近成婚了,不知道脑子怎么变灵通了,不再执着考取功名,而是与夫郎开了一家酒楼。您别说,那家酒楼的生意还很好呢,而且就开在咱们天香阁的对面……”
“呵……看来我给的钱还派上了用场呢……就是不知道她怎么用得惯这些染着铜臭的钱了……”曲檀笑着挑眉,眸中带着讥讽。
摆出的样子再清高,还不是要用他的钱?
若是与这样的女子成婚生女,曲檀根本不用往下深想,眉眼间就已经涌上几分厌恶。
“听说父亲倒是很眼馋那几家酒楼呢,还想着让他女儿接手?”曲檀掀起眼皮,眸中带着几分趣味看向春青。
春青心里“咯噔”一下,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他家公子又该有什么“好”点子了吧?
果然——
下一秒他便听见他家公子说:“让几个掌柜的好好听我父亲的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倒是不用费力气了。”
“毕竟我最近还要操心成婚之事,这肚子的月份也大了……”
曲檀说这话时神色貌似有些忧愁,看起来像是在真心烦恼,但只有春青明白——
这不过是他家公子说的漂亮话罢了。
“明白,我这就去办。”春青压根就不会怀疑他家公子的手段,于是立马应下来,结果还没走就听见他家公子问:
“你派去送药的下人只说了那些?虞栖……没有问起我?”
春青彻底停住了脚。
说实话,那下人的确什么都没说。
不过他能这么跟公子说吗?自然是不能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公子此时此刻想听到什么,再说了,横竖虞娘子性子好,根本不会跟他一个下人计较这么多的。
于是春青转过身,咧嘴一笑,脸上带着惊奇之色:
“啊,公子,你怎么知道虞娘子提起你了?我就说我刚刚有什么忘记了,原来是忘记转达虞娘子的话了啊……”
“……虞娘子说,多谢公子赠药,也希望公子好好养着身子,等腿好些了,她便来见公子。”
“嗯,知道了,你走吧。”曲檀眼睛微眯,嘴角不由自主上扬,矜持的颔首示意春青可以离开了。
春青默默擦汗,有些心虚的出了门。
那到时候就跟虞娘子说公子想见她了?嗯,有道理,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