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二狗一把拉住了唐哲的衣襟,说:“唐、唐哥,你是不是要去找他们?”
唐哲点了点头:“你被打成这样,不能让你白挨打。”
申二狗说:“我没事的,再说,都不知道他们住哪里,是不是城里人,去哪里找?”
唐孝贤也说:“二狗说得对,唐哲,你先不要冲动,既然晓得他的名字了,早晚要把他们揪出来,我一会儿去公社和派出所的说一下。”
唐哲摇了摇头,说:“没用的,这种案子公安是懒得管的。”
巴溪那个地方,一直偶有发生抢劫,哪怕是另外一条路修通了,这条路上还是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只知道名字的情况下,一般这种小案子都破不了。
申藤飞也说:“就是呀,唐哲,先把二狗送去公社,那几个人我们慢慢打,等找到了再给他们个教训。”
唐哲一拳打在床头:“那天我就应该把他们废了,不应该放了他们。”
沈阳说:“邛水就这么大一点,早晚会被揪出来的,今天也不早了,你再跑去城头两三个小时,天都黑了,总不能在街上乱逛,毫无目标的找吧?”
唐哲说:“不找到他们,二狗的打就白挨了。”
沈月也说道:“哲哥,你现在还在气头上,先消消气,我哥说得对,现在去也找不到,你不是在城里也认识几个人吗?下次去的时候,先打听一下这几个人是哪里的,再想办法弄他们也不迟。”
几个人劝了一番,申藤飞去自己家里找了一张竹躺椅,拿两根木棍做成一个简单的担架,把申二狗抬到上面,然后一行人抬着他送去公社卫生院。
说是卫生院,其实只有一个医生,叫乔永松,家离公社不远,并不是专班出身,以前是赤脚医生,后来公社便在他家的大门上挂了一块公社卫生院的牌子,他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卫生院第一个医生,做着开开药,打打针这些简单的医疗服务。
乔永松看了二狗身上的伤,对唐哲他们说:“伤这比较重,还好没有严重的外伤,就后脑破了一个口子,要缝两针。”
然后又问申二狗:“你有恶心想呕这些感觉没有?”
申二狗摇了摇头:“就是痛,浑身都痛。”
乔永松对唐哲他们说:“还好,没有脑震荡的迹象。”
然后就是给他缝合伤口,再用药水在他身上受伤的地方擦了一遍,最后拿了几个玻璃瓶,把里面的药兑在一起,给他输上液。
就这样在乔永松家弄到天黑,乔永松说:“我这里没办法住,你们只能先抬回去,明天再抬过来我给他再输两天。”然后开了一些药拿给申大凤。
唐哲忙上前把钱交了,说:“乔医师,你看可不可以把他要输的液这些药一起开给我们,回去了我队里沈醉亭老师也会输。”
乔永松说:“你们是八家堰的呀,可以,沈醉亭会,你们也难得再往这里抬来抬去的,他这个样子,恐怕还要在床上睡几天才得行。”
从乔永松家出来的时候,唐哲才发现不见了唐孝贤,问申藤飞:“孝贤叔去哪里了?”
申藤飞一脸迷惘:“我也不知道,先前还在这里。”
严天明说:“我看到他出去有半个多小时了。”
申藤飞说:“那我们先把二狗抬回去,他自己慢慢来吧。”
看看天黑了,在乔家讨了几根亮花稿照着往回走,这亮花稿是用向日葵杆在泡冬田里浸泡一冬之后,再捞起来晾干,虽然不如松油木经得烧,但是光亮程度要好得多。
出来没有多远,唐孝贤就跟了上来,申藤飞问:“你去哪里了,找不到你人,我们就先走了。”
唐孝贤说:“刚才去了派出所一趟,唉,和唐哲说的一样,没有用,他们根本连案都不立,说这样是找不到人的。”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唐哲并没有说话,抬着申二狗,沈月在一旁打着亮花稿。
这个年代治安本来就很乱,每个队里都有些好吃懒做的烂杆杆(混子),城头更是一样,一些不愿意去当知青的,在家长的运作下,就成了街头巷尾的烂杆杆,慢慢形成一些小团体,只要不发生严重的治安案件就行。
哪怕就是农村,大队与大队之间,也经常因为一些放水砍柴这样的事情,最后搞成械斗。
就算是唐哲把李龙他们抓了送去派出所,没有出现人命或是重伤的情况下,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一下就放出来了。
在吃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贪污犯的处罚往往更加重一些,因为他们更能激起民愤。
所以,二狗的事情,还得靠他们自己解决。
几根亮花稿快完时候,终于回了申二狗家,申厚植独自坐在灶前的火堂边,锅里一锅红苕还冒着热气,看到他们回来,忙过来问申二狗的情况。
申大凤简单说了一下,唐哲他们则是把申二狗抬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
出来见申大凤正在灶边忙着,木盆里还有刚清洗干净的一些鱼。
唐孝贤忙说:“大凤,你不用忙了,我们回去吃。”
申厚植说:“那哪行呢,你们忙前忙后的忙了半天,连口水都没有得喝一口。”
不管申厚植祖孙俩怎么挽留,唐孝贤他们都回去了,只留下唐哲和沈阳还有沈月在这里。
见申二狗也没有什么大碍了,他出来对申大凤说:“大凤,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和沈老师过来给他输液。”
申大凤点了点头:“二狗说,把你的钱弄丢了,等他好了,我们会慢慢赚钱还给你。”
唐哲忙说道:“大凤,你不要这样子说,说得我心里难受,二狗是因为帮我干活才受的伤,我会负责任的,叫他不要想着钱的事情,被抢了就抢了,命最大,能保住这条命,以后什么都可以挣回来。”
回去的路上,唐哲顺路和沈阳他们去了一趟沈家,和沈醉亭交待了一下,说:“沈叔,二狗那边就要麻烦你多费个心,多少费用,我到时候一并给你。”
沈醉亭摆了一下手说:“我又不是吃狗肉不晓得粗细的人,你帮着大阳赚了那么多钱,这点小事情,我还收钱,那我还是个人吗。”
从沈家出来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一家人都坐在桌子周围等着他,没有一句话,心情都很沉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