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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人辩解,哪里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霍皇后被许星离问到了脸上,一时竟有些语塞。

但难堪只是一瞬,她立刻又找到了由头,冷声道:“你辩解就辩解,扯什么许氏祖训?你别忘了这里是大周,如今你许氏也是大周的子民,字字句句强调许氏,难道你许氏是不甘臣服于大周,有不臣之心吗?”

嘎!

耿明忠掩在袖子里的手指攥了又攥,恨不得在这大殿里蹦几下,以宣泄自己心中不平静的心情。

皇后娘娘这是有多恨这位许庶妃啊?

字字句句都在拼命把这许庶妃往死里摁,刚刚还只是养蛊,现在居然直接说涪水有不臣之心了。

这罪名是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狠啊!

这不仅是要按死许庶妃,这是要把涪水也一起按死才对!

许星离震惊的看着霍皇后:“皇后娘娘您这话说得好生奇怪,妾身提到许氏祖训明明是为了自证清白,怎么就能联系到不臣之心上去了?

妾身出身涪水许氏这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在大周妾身就不能提自己的娘家了吗?

难道在大周女子嫁人之后就得和娘家断绝关系吗?那皇后娘娘您是和茂国公府断绝关系了吗?”

嚯!

可真敢说啊!

耿明忠实在没忍住,轻轻的跺了两下脚,脸上的表情用尽了他毕生最大的自制力才勉强控制住,但面皮还是没忍住抽搐了两下。

永德帝凉凉的目光扫过来,耿明忠连忙尴尬的冲皇帝笑笑,小声道:“皇上恕罪,臣就是有些脚麻。”

霍皇后从未想过,自己强势了一辈子,却有朝一日被人如此顶撞。

许星离那一句一句的追问,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大巴掌,一下一下的扇在她的脸上。

霍皇后气得几近晕厥,脸上火辣辣的感觉。

周彦看向许星离,眼里的光芒璀璨得仿佛是夏日最烈的太阳。

他从小就被霍皇后压制,还未见过有哪个人,敢如此的和霍皇后叫板。

许星离,真的叫他刮目相看!

以前他对她不了解,当初第一次见面,只以为她就如她外表一般,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

可前不久,两人同房之后,他忽然发现许星离其实并不娇弱,反而有些狡黠和机灵,且似乎还拥有强大而神秘的手段。

现在又看到她硬抗霍皇后,周彦才发现,许星离或许骨子里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

就连一直垂头不语的霍雨晴,都抬头看向了许星离,她露在外面的那双眼里,闪过一抹沉思。

永德帝沉着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卫公公随侍,耿明忠缩头缩脑的跟在最后面。

“在吵什么?闹哄哄的!”

众人为之一静,然后连忙磕头拜见。

“参见皇上。”

许星离跟着其他人行礼,心中却腹诽,一听永德帝的口气,这就是要和稀泥的架势。

刚刚霍皇后蛮不讲理逼问她的时候,永德帝在屏风那边装死,现在霍皇后被自己逼到角落,他又跑出来解围了。

由此可见,永德帝对涪水的态度,恐怕有些别的想法。

许星摇也不是蠢的,她也从永德帝的态度中看出了一些东西,脸色沉凝了几分。

她眼角余光不禁瞥了瞥身旁许星离的衣裙,心中微凉。

许星离是早就想到了这些吗?

所以刚刚在外面她才会那么威胁自己?

什么时候许星离有这般玲珑敏锐的心思了?

还是说以前许星离都是在藏拙?

许星摇紧了紧手指,果然许星离这个祸害不能留着,早就该处置了。

可让她憋屈的是,现在这件事情,她还必须帮许星离,不能让许星离沾染上巫蛊这些邪术,因为这会影响到涪水。

永德帝在主位坐下来,这才让众人起身。

“都起来吧!”

他侧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霍皇后,然后看向下面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许星离的身上,说道:“女子还是和顺些好。”

他语气里的不满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不满许星离的反抗挣扎了。

许星离身子微微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声音平静的说道:“皇上明鉴,女子可以和顺,但不是被冤枉了还默默受着,女子也是人,同样有自证清白的权利吧!”

大殿里所有人再次被许星离震惊,许星离这是要翻天啊!

顶撞皇后不算,这是连皇帝都敢顶撞了?

永德帝目光沉沉的看着许星离,许星离跪得笔直,一副倔强不服软的样子。

不过她低垂着眉眼,也算是对皇帝还保持着最后的一分敬意。

到底这里是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她现在还无力反抗皇权,该低头还是要低头的。

周彦动了动,对着永德帝磕了一个头,说道:

“父皇,今日儿臣府里发生的事情,耿大人也看见了,且耿大人也接手了此事,不如让耿大人来说说吧。”

他没有替许星离说情,但维护之意明显。

许星离看了他一眼,跟着磕了一个头:“还请皇上明查。”

许星摇毫不犹豫的跟着磕了一个头:“请父皇明查。”

缩在最角落的耿明忠撇撇嘴,他就知道安郡王请他入府不怀好意,看吧看吧,果然啊!

永德帝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心思深沉的三儿子,目光晦暗不明。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大殿里的气氛慢慢的凝滞起来。

霍皇后看着周彦,眼里凶光毕现。

狼崽子长大了,开始露出自己的牙齿和利爪了。

好半晌,永德帝幽幽的声音才在上方响起:“行!那朕今日倒要看看,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庶妃到底有何冤枉?”

“皇上!”霍皇后忍不住开口。

被永德帝一个眼神扫过来,霍皇后脸色难看的闭嘴了。

她心里清楚,永德帝本就打的是隔岸观火的主意,自己和许星离,不管是哪一方被打压下去了,对于永德帝来说,都是好事。

她自己也是早有准备,所以才心甘情愿出面的。

只是她完全没有料到许星离的反应,原本以为许星离是很好对付的,她三言两语就能将许星离逼到绝境,然后随意的处置了。

借着这个由头,她们也能够着手布置处理涪水的事情。

可许星离强硬的态度超乎了她的预料,完全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现在,皇帝明显是看到了许星离的强硬,许星摇也在旁帮腔,以许氏姐妹现在的态度,皇帝应该是要安抚一下两人。

否则现在涪水要是闹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

霍皇后清楚个中缘由,可是她心中还是难以抑制的不满。

永德帝,实在是太过狠心了,他也不想想,没有霍氏,他又如何能登上这个帝位。

现在是帝位坐稳了,居然开始打起她们霍氏的主意了!

霍皇后知道自己现在改变不了永德帝的想法,她便将警告的目光投向了霍雨晴,想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刚才事发突然,她都还没来得及询问霍雨晴事情的具体经过。

霍雨晴一直垂着脑袋,并没有看到霍皇后警告的眼神,但她能够感受到上方传来的一道强烈的视线,霍雨晴不禁紧了紧自己抓着衣裙的手。

永德帝看向霍皇后,目光沉沉的:“皇后,你刚刚问话的确有些问题,这不就让许氏这两位王女误会了吗?”

永德帝态度很明显,这次是要站在涪水那边了。

霍皇后紧了紧手指,慢慢的垂下眉眼:“是,臣妾本是要问清此事的,只是说的话让两位王女误会了。”

永德帝看向了站在最边上的耿明忠,开口道:“那耿爱卿,你就来说说你在安郡王府都看到了什么吧?”

耿明忠走出来几步,冲皇上一揖:“启禀皇上,臣去的时候,只看到安郡王妃抓着一名叫叶柳的女子要她交出解药,根据安郡王妃吐露的信息,这个叶柳应该就是在安郡王府养那些虫子之人。

然后臣在安郡王的陪同下,去看了看许庶妃的院子,满院子都是各种虫子的踪迹,丫鬟婆子也倒了一地,受伤不轻。

臣特意让人检验了那些虫子,比普通的虫子毒性更强,的确不像是自然生长的,至于蛊虫,臣并没有见到,当然臣也并没有见过蛊虫,分辨不出来也是有的。”

他三言两语将自己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霍皇后凤眸微眯,叶柳居然被抓住了?

且这事还是霍雨晴爆出来的?

她目光凶狠的看向霍雨晴,可霍雨晴一直不抬头,气得她掐了掐手上的护甲。

永德帝问道:“当时许庶妃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耿明忠回道:“当时许庶妃跟在安郡王妃的身后,刚从她自己住的荷清苑出来。”

“哦?”永德帝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星离:“荷清苑那么多的虫子,许庶妃竟然毫发无损?”

许星离面色平静,幸好她早做了准备,不然这大周地位最高的两人,似乎都有弄死她的打算啊!

原主还真是可怜,不管是在涪水还是大周,她又没威胁到任何人的地位,更没有和别人争抢什么,只是想要安安静静的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好好活着。

可似乎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了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肆意的去操纵她的人生。

耿明忠想到什么,突然惊异的看了许星离一眼。

“许庶妃和她身边的几人身上都带了雄黄粉,所以并没有被那些虫子近身。”

耿明忠没做任何隐瞒,将他当时询问许星离的细节都说了。

只是他心中却暗暗嘀咕,他怎么觉得,许庶妃当时和他解释雄黄粉一事,等的就是现在呢?

“许庶妃倒是准备充分。”永德帝也看向许星离,语气意有所指。

他也觉得许星离这事是早有准备的。

许星离平静道:“府里早几日就有虫子伤人的事,妾身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哼!那个叫叶柳的,是什么人?”永德帝轻哼一声,继续问道。

“那叶柳被抓住时并不开口,臣还没来得及审讯。”耿明忠一脸羞愧。

“人呢,带上来问话。”

“父皇,不可!”

“皇上,不可啊!”

周彦和耿明忠同时开口阻止。

永德帝皱眉,周彦连忙说道:“父皇,那叶柳身上的蛊虫还未清除,太过危险了。”

耿明忠也附和:“是啊,皇上,那叶柳看起来极度危险,还是等臣将她身上的秘密都查清之后,再呈禀皇上吧!”

永德帝斜挑了许星离一眼:“不是雄黄粉就可以驱虫吗?上雄黄粉!”

许星离眉头微动,还在给她挖坑呢?

她立刻开口说道:“皇上,雄黄粉只对普通的虫子有效,对于蛊虫的效果未知。”

周彦闻言立刻劝道:“父皇,龙体为重,不能冒险啊!”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相劝,永德帝这才打消了要见叶柳的主意。

永德帝将矛头转向了霍雨晴:“那么安郡王妃,你来说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叶柳就是养虫子的人的?”

霍皇后闻言愤怒的瞪向霍雨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没想到这件事情是她这里出了的纰漏。

这件事情张嬷嬷开始行动的时候就往宫里送了消息,霍皇后特意让人做了安排,宫中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

但具体的事情发展,因为张嬷嬷晕过去了,并没能及时的给霍皇后传回消息,所以霍皇后并不知其中的内情。

霍雨晴身子微僵,这才想起自己当时因为忧心自己的脸,不管不顾的爆出叶柳一事。

她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叫叶柳交出解药,这件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去,她不能说不认识叶柳,必须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儿、儿臣……”霍雨晴目光转来转去,脑子快速的在想借口。

最后她一咬牙,把张嬷嬷给推了出来:“这是张嬷嬷告诉儿臣的!她说那个叶柳善医理,专门请到府里来为被虫咬的人治疗的,只是儿臣也没想到,她居然会养虫子!”

也亏得她临场还有几分急智,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扯,但到底也能勉强解释。

“是这样吗?”永德帝目光阴沉的看向霍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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