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去殿中清扫了,所以没有人能听到林若初的呼救。
她蜷缩在小屋中央,像虾一样缩着身体,疼的浑身发抖。
女鬼也从沉寂中惊醒,连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颤抖着声音连连惊呼: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天天要命的疼啊……】
【来人,救命啊……】
林若初抱着肚子,自言自语:
“是砒霜,只有砒霜才会这般疼痛难耐,难道有人在我的饭里,下了砒霜,想要我的性命?”
【什么?!砒霜?!】
女鬼大惊。
林若初头发被冷汗打湿,仍旧絮絮叨叨地低语:
“砒霜无药可医,毒发得极快,我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你,你别交代啊,怎么就又交代了?!】
女鬼跟她一样疼,连慌乱的骂人也有气无力。
她不再理会林若初,哈着气喊:【系、系统,救、救命,十积分,我、我再换一个,快快点,又要死人啦……】
伴随着她的话语,林若初手里再次出现了一颗药丸。
她放到鼻子旁闻了闻,色泽味道,都与昨天的一样,她假意放到口中,实则极为迅速地与早就藏在袖中的药丸调换。
女鬼的药丸滚入袖袋,自制的药丸则吞入口中。
女鬼疑惑了一下:
【今天的药怎么比昨天的苦?】
但,随着药丸吞入肚中,折磨人的痛感也开始慢慢减轻。
她也就没有心思去在意这其中细节了。
劫后余生般骂骂咧咧:【这土着女怎么这么蠢啊,要么自以为是去打马匪,不补刀让人砍了,要么吃饭中毒!】
【再不拿回身体,这就不是《高冷王爷爱上我了》,要变成《侯府宠妾的一百种死法了。》】
林若初在心里狂翻白眼,还“侯府宠妾”,怎么如此这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她下次调配草药,就应该剂量下得再重一点!
虽然自己也要跟着疼,可以想到这女鬼跟她一样疼的直打滚,她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
几十日的观察,让她逐渐意识到,这女鬼虽然嘴里叽里呱啦大道理一堆,但其实是个绣花枕头,外强中干得很。
根本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懂。
哪怕是在她眼皮底下,从后山采药,研磨,只要把药吃到嘴巴里时,拿点心蜜饯做点障眼法,她就完全搞不懂。
是个非常容易被骗的蠢鬼。
难怪让江宁心骗完了,又被邵牧骗。
什么《高冷王爷爱上我》,分明是《蠢蛋女鬼祸害她》。
林若初拢了拢头发,整理好衣衫,带着一肚子火气,往大殿去找锦玉了。
再过一天,就要到腊月二十八了。
正是京中贵人前来参拜祈愿的热闹时期。
但因马匪的事,城门口下了禁令,无故不得进出,参拜的人少了。
但因无法进城,滞留在观中的人却多了。
坤道们便带着林若初二人,一同打扫着靠近后山的偏殿。
赠与她菩提珠的玄灵真人应该是地位较高,林若初从未在这样的洒扫活动中见过她。
身边有几个坤道在讨论昨晚的事。
“听说近来山下不太平,有一伙马匪抢钱杀人。”
“天可怜见,军巡辅眼皮底下,竟敢做出这种事?”
“就是呀,听闻昨晚闹了一夜,好几户人家都遭了难……”
“传说那马匪内讧,军爷赶过去之前,就自相残杀全都死了。”
“真是因果循环,天道轮回,祖师爷开眼。”
“军巡辅下了禁令,无事不得出城,如今还有几十号人马在咱们山上搜山呢,就怕有漏网之鱼藏在咱们山上。”
林若初一边擦着灯台,一边垂眸听着。
她旁边的锦玉,也缩着肩膀往她这靠了靠,大眼睛里有唏嘘也有些担忧。
“怎得在太平盛世还有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徒,图财拿钱就是,何必要杀人呢……”
林若初想到那些马匪刻意伪装成西域人的模样,觉得这件事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或许另有隐情。
西域与大周在十年前签订了合约,相安无事至今,还开放了通商,与北境接壤的北方十三郡却摩擦冲突不断。
尤其是三年多以前,北境出了位北境王,一统了草原上的三十多个部落,他们更是跃跃欲试,大有抢占十三郡的势头。
李玄就是因此,才去了十三郡。
难道是北境的人想用这种手段,来挑起西域与大周的争端,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她都能看出端倪,城中的军爷自不在话下。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额外的阴谋?
林若初一时间也并不能想的很明白。
只祈祷和平的日子能够更长久一些,她们林家军可以不必承受战争之苦。
城中下了禁令,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高门贵族,都不可随意进出城门。
白云观中前所未有的清净。
只有几户女眷,在禁令之前来到观中,如今无法返回,不得不暂时居住在观中。
原本想趁着腊八节,再去给林若初个台阶,把她接回府里来的邵牧,算盘彻底落空。
他踱着步子在空荡荡的琳琅阁门口来回走了几圈,便烦躁地回了书房。
张静婉啜了口茶,问白芷:
“你说爷最近都歇在书房?”
白芷答:“是,除了刚从白云观回来的那几天连着在孙姨娘那歇了几夜,后面这些天,全都歇在书房了。”
张静婉拧起了眉头,心中有些烦躁。
还想把林氏那蹄子赶到白云观去,世子爷见不到,时间长了,两人感情就淡了,这怎么反而还弄巧成拙,让世子害起了相思病呢?
“孙姨娘到底是有身子了,也不方便伺候世子,不怪世子爷不愿意去。”
白芷又说。
张静婉却逐渐回过了味。
把林姨娘送走或许是一招臭棋。
看不见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好的。
就得把人放在眼前,日日吵,夜夜闹,才能把情分吵没了,把关系闹散了。
就像之前那样。
“得想个办法,把林氏弄回来。”
她敲着瓷碗,神色暗暗。
又过了两日,林若初终于收到了桃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