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浸透毒液的轻纱,将归程的山径裹得严严实实。江晚宁发间的凤凰金钗凝着血珠,怀中的镇南王仍如枯枝般绵软,眉间蛊纹随着微弱呼吸忽明忽暗。小承佑死死攥着玉佩,指缝间渗出的汗将玉面浸得温热,虎头香囊突然发出细微的脆响,金线缠绕的缝隙里,几滴荧绿色液体正缓缓滴落。
\"别动!\"苏瑶的玉笛残片突然剧烈震颤,她猛地拽住江晚宁后颈的衣领向后翻滚。幽蓝火焰在落脚处轰然炸开,青石板如同被巨兽啃噬般崩裂成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烧焦的刺鼻气味。远处传来空灵笛音,音符如同长着獠牙的游蛇,顺着耳膜钻进江晚宁后颈的蛊纹。
\"是千机引魂曲!\"苏瑶的瞳孔缩成针尖,她扯下衣袖缠住渗血的掌心,\"这曲子会唤醒血脉里的...\"话音被尖锐凤鸣截断,七枚玉佩从星辰泪中挣脱,在空中疯狂划出金色轨迹。江晚宁突然踉跄跪地,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炸开——那年暴雨夜,母亲颤抖的手不仅塞给她匕首,还在掌心刻下半枚符文,此刻正与蛊纹共鸣灼烧。
\"捂住承佑的耳朵!\"苏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试图扰乱音波。小承佑却突然将玉佩按在额头,稚嫩的皮肤上泛起星辉,虚空中竟浮现出完整的符文阵。笛声戛然而止的瞬间,一只覆满鳞片的巨爪撕裂雾气,锋利指甲擦着孩子发顶掠过,带起的劲风将虎头香囊扯成碎布。
\"铛!\"玄铁剑带着蛊毒青光劈向巨爪,镇南王不知何时已经睁眼,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剑刃相交处,他喷出的黑血在空中凝结成蝶,每只蝶翼都映出不同画面:无间城江晚宁挡箭时绽开的血花、母亲深夜擦拭玉佩的佝偻背影、还有自己五岁那年,神秘人用银勺喂下的黑色药汁...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局...\"镇南王单膝跪地,指节将青石碾出裂纹。记忆如决堤洪水涌入脑海,他终于看清幼时脖颈后的刺青与江晚宁蛊纹如出一辙,自己不过是邪神安插在人间、用来夺取血脉的活棋子。小承佑眉心的玉佩光芒突然暴涨,与他体内蛊毒产生共鸣,某种蛰伏多年的力量正在苏醒。
\"精彩,真是精彩!\"鼓掌声从雾中传来,灰衣人踏着玉笛碎片缓步走出,他揭开面罩的瞬间,江晚宁瞳孔骤缩——那张脸与自己竟有七分相似,只是眼尾多了道蜈蚣状的蛊纹。\"妹妹,江家血脉本该由我继承。\"灰衣人转动手中泛着红光的玉笛,笛孔爬出的不是音符,而是密密麻麻的血色蛊虫,\"交出玉佩,我留这孩子全尸。\"
小承佑突然挣脱江晚宁的怀抱,稚嫩的声音在雾中回响:\"你骗人!娘亲说血脉是火种,才不是你的钥匙!\"他掌心玉佩迸发的星辉化作锁链,缠住灰衣人的手腕。灰衣人发出刺耳的笑声,笛声再起时,整片山林的雾气都凝成血色:\"天真的小东西,你以为这符文阵能困住...\"
\"住口!\"江晚宁将星辰泪刺入掌心,七枚玉佩化作流光没入血脉。剧烈的灼痛让她眼前炸开金花,却看清了母亲未尽之言的真相——所谓\"血脉不能断绝\",不是延续香火,而是斩断邪神通过血脉操控的阴谋。她的指尖燃起金色火焰,与体内蛊毒碰撞出万千火花:\"哥...不,你根本不配姓江!\"
灰衣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你想通了?可惜太晚了!\"他猛地吹奏玉笛,地面裂开无数缝隙,爬出的尸虫背上都烙着江家符文。苏瑶将玉笛残片刺入掌心,血雾中浮现古老咒文:\"陛下,我拖住这些虫豸,你带他们走!\"镇南王却突然握住江晚宁的手,他眼中的蛊纹褪去,重新燃起清亮的光芒:\"这次,我们一起斩断因果。\"
小承佑的玉佩与星辰泪产生共鸣,整座山峰开始震颤。灰衣人疯狂大笑,身上爆开无数蛊虫,化作巨大的血色人影:\"来吧!让我看看所谓血脉之力,究竟有多强!\"江晚宁感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撕扯,终于将母亲的匕首与星辰泪重叠——当金色光芒与血色蛊雾相撞的刹那,她听见了母亲温柔却坚定的声音:\"我的女儿,去改写血脉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