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站在中介公司的门口,看着落下的夕阳,手里握着一块刚从小摊上买来的饼,还有一只打火机。
她的目光越过一家兰州拉面店的门外,街灯将街道染上一层柔和的金黄,拉面店的灯光从半开的门缝中透出,映在地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斑。店内,老板正忙碌地拉着面条,锅中的热汤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阿瑟把饼轻轻放在中介门口的台阶上,心中五味杂陈。天好黑,好怕怕。中介公司每逢节日都要烧元宝烧香祈求平安,份数又特别多。
冬至的夜晚,黑的特别早,寒风像刀片一样在空旷的园区刮过,卷起阵阵枯叶和尘土。街灯昏黄,将阿瑟孤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手里提着一只袋子,里面装满了元宝,还有檀香。
中介公司有个惯例,轮流来烧香。
阿瑟是一个普通的本地女孩,长相平凡,但是哄哄总曾经跑来抱怨说怎么找了这个丑的。
她曾经是一家小公司的财务会计。后来公司搬到越南去了,倒闭后是漫长的要薪路程。
她总是默默地坐在财务室里,对着数字和账本发呆。
冬至的夜晚,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天空像被厚重的墨布遮盖,星星和月亮都隐匿了踪迹。寒风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肆虐,卷起枯叶和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如同幽灵在低语。
独自一人留在公司加班,她的身影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渺小和孤单。四周静得只能听见自己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偶尔从窗外传来的风声,这些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刺耳。
公司的灯光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苍白而无力,投射在阿瑟紧张而专注的脸上,映照出一片片阴影。她不时抬头望向四周,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尽管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在冬至这个特殊的夜晚,她轮到在人力资源中介门口烧香。硬着头皮下楼来。
她选了一个避风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穿过稀疏的灯火,凝视着远方模糊的天际。阿瑟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香,每一炷都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那是大自然赋予的纯净与宁静。
轻轻地将手中的香点燃,火苗跳跃着,舔舐着香木,散发出淡淡的烟雾和一股沉静而神圣的气息。她的动作温柔而虔诚,仿佛在进行一项古老而庄严的仪式。
香烟袅袅升起,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她站在中介公司的紧闭的卷帘大门前,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点燃了一把檀香,随后,她开始将一沓沓元宝堆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打火机点燃。火焰迅速蔓延,元宝在火光中噼啪作响,散发出淡淡的烟雾和香味。
阿瑟再次取出打火机,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点燃了第五把香。这一次,她更加熟练,也更加专注。她看着火苗在香木上跳跃,听着香烟升腾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阿瑟低声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微小。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对着火光默默祈祷。
已经搞了三个小时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阿瑟猛地抬起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打火机。然而,那脚步声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戛然而止,随后是一片死寂。
阿瑟双眼中闪烁着不安的光芒。她的双手虽然紧握着香,但指尖却在不自觉地颤抖。
阿瑟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风的呼啸和燃烧的声音,什么都没有。她鼓起勇气,缓缓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走廊走去,想要一探究竟。但刚迈出几步,她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到玻璃门尽头的灯光在微微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瑟逐渐适应了这种孤独和恐惧。
香烟袅袅升起,红光与夜色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谁?”阿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但内心的恐惧却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打破了夜的寂静。一个身材高大的小青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帽子,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男子指着阿瑟,大声质问道。保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他的眼神在阿瑟的脸上来回扫视,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全身。
阿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心里有些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回答道:“我……我在烧香烧元宝。”
双手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紧张与恐惧而变得冰凉而僵硬。
“你不怕起火吗?那你跑到这里来做这些干什么?这里可是人力资源中介园区!”男子似乎有些不悦,他环顾四周,确定这里的确是一家中介公司后,更加生气了。
阿瑟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是在这里工作的。我……我只是想在这里烧烧香。”
男子听了阿瑟的话,神情没有缓和。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不过,这里毕竟是公司门口,你这样会打扰到别家公司的。而且,万一引起火灾怎么办?”
阿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和不安。她知道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妥,她低下头,小声说道:“以后会注意的。”
“等等,”保安突然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阿瑟摇了摇头,但她的心跳却加速起来。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声音从远处的走廊尽头传来,像是某种未知的喘息,又像是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呼唤。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与不安。
男子看着阿瑟,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他叹了口气说:“算了,今晚就算了。不过,你以后别这样做了。”
阿瑟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男子。
男子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但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旁边。
一个陌生人,阿瑟的脸色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男子脸上神情晦暗。
阿瑟抬起头,:“你怎么还不走。”
男子再次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阿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寒流。
她知道,夜深了。
阿瑟继续烧着元宝,火光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将火堆中的一张元宝吹到了河边。
阿瑟一惊,连忙伸手去捡。但就在这时,河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草丛深处。黑暗中,一双闪烁的眼睛正静静地盯着她。
“谁?是谁在那里?”阿瑟惊恐地喊道。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
河边的眼睛似乎被阿瑟的声音吓了一跳,它迅速消失在黑暗中。阿瑟喘着粗气,紧张地环顾四周。但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她猛地转过身,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啊——!”阿瑟惊恐地尖叫起来。她后退几步,几乎要摔倒在地。
“别怕,是我。”那个身影走近了几步,露出了脸。原来是刚才那个男子。
阿瑟看着他,心中的恐惧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她仍然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吓死我了!”
男子看着阿瑟,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他解释道:“我刚才看到元宝被风吹到河里去了,担心,所以回来看看。”
阿瑟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防卫意识。她低下头。
男子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你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对了,你烧完了吗?烧完我们就走吧。”
阿瑟看了看火堆,发现元宝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她点了点头说:“嗯,烧完了。但是我还要看它熄灭,万一有火星着火。你先走。”
“你是谁?”
“保安。”
阿瑟离开了中介门口,沿着园区走去。夜色中,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烟雾和香的味在空气中弥漫。
走了一会儿,男子突然出现,看着阿瑟说:“你……你今晚为什么会在这里烧香?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瑟闻言,心中一紧。她看着男子,“公司规定。”
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阿瑟,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他连忙追问道。
阿瑟抬起头,她深吸一口气:“没什么。”
男子听了阿瑟的话,脸上露出了凝重和愤怒的神色。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旁边的墙壁。
“这些中介真是太可恶了!”他愤怒地喊道,“你……你打算怎么办?”
阿瑟摇了摇头说:“跟你无关。”
男子闻言,他沉默了一会儿。
阿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她看着男子,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
男子笑了笑说:“别客气。我是保安,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阿瑟点了点头。
男子拍了拍阿瑟的肩膀说:“别客气。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阿瑟点了点头,看着男子。她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男子站在原地。
10点了,拉面店还开着。
店内安静非凡,阿瑟找了个位置坐下,老板亲自为她拉了一碗面。面条筋道,汤汁鲜美,阿瑟吃了一口,就忍不住连连称赞。
“老板,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阿瑟笑着说。
“哪里哪里,都是老手艺了。”兰州拉面的老板谦虚地说。
阿瑟点了点头:
“老板,谢谢你。”阿瑟真诚地说,“这里晚上保安都巡逻的吗?”
拉面店的老板拍了拍阿瑟的肩膀,笑道:“说什么呢,阿瑟。看门都来不及”
阿瑟笑着答应了。
吃完面后,阿瑟告别了老板,踏上了回家的路。
冬至的夜晚,像是一幅被墨色浸染的水墨画,沉沉地铺展在天际。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像是夜空中零落的星,努力驱散着周遭的黑暗与寒冷。风,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空旷的街道上四处游荡,时而呼啸,时而低吟,带着刺骨的寒意,穿透了行人的层层衣裳。
这条她平日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在冬至的夜晚却变得异常陌生和恐怖。
街道两旁的老梧桐在夜色中扭曲着身姿,它们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接下来的那天,阿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保安室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
门缓缓打开,一个陌生的保安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阿瑟。“请问,有什么事吗?”他的声音平静而礼貌,但阿瑟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疏离。
“请问,昨晚在这里值班的保安是谁?”阿瑟试探性地问道,她的目光在保安的脸上搜寻着昨晚那熟悉的面孔。
然而,保安的脸上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昨晚?这里一直都是我值班啊,没有其他人。”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阿瑟的心猛地一沉,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不,不可能的。”阿瑟喃喃自语,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迷茫。她试图抓住些什么。
阿瑟摇了摇头,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昨晚的值班记录上,根本没有那个保安的名字。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那昨晚的又是谁?河边的又是谁。
“以后,我再也不要值班了。”阿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