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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林黛玉与贾宝玉,自缔结连理之后,伉俪之情笃厚非常,恰似并蒂之芙蓉于清池中交相辉映,双栖之鸳鸯在翠柳间缱绻相依,真真个情投意合,令周遭众人无不心生艳羡。

宝玉待黛玉,呵护备至,直如珍视稀世之珠玉,唯恐稍有疏虞;黛玉对宝玉,亦是一往情深,眉眼盈盈处,尽是缱绻之意。二人于那大观园中,或吟诗作画,以遣心中逸兴;或携手徐行,共赏园内四时之景。其情其景,仿若人间仙境,旁人见之,皆道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偶。

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匆匆流逝。黛玉自嫁入贾府,生活和美,然其素体娇弱,恰似弱柳扶风,娇花照水。幸得贾府上下延请杏林高手,悉心调治,婚后次年,竟传出有孕之喜。此讯一出,恰似春雷乍响,瞬间打破贾府往日之宁静,阖府上下顿时一片欢腾。

贾母听闻此讯,喜得那布满岁月沧桑的面庞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快,多备些滋补之物,可万不能慢待了我那宝贝孙媳和未出世的重孙。一应物件,皆要选那顶好的,切莫轻忽了。”王夫人亦是满脸笑意,亲自过问黛玉饮食起居的一应细节,从每日的膳食搭配到屋内的熏香种类,事无巨细,生怕有一丝一毫照顾不周。

且说黛玉孕期,宝玉更是寸步不离左右。特地向朝廷告假,亲自陪伴林妹妹,每日清晨,他便亲自伺候黛玉洗漱。只见他轻轻执起那温润莹白的象牙梳子,缓缓梳理着黛玉如墨般的青丝,动作轻柔得仿佛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生怕稍一用力便会惊扰了眼前人。

黛玉则慵懒地倚在榻上,眉眼含情,偶尔抬眸看向宝玉,那目光中满是爱意与依赖,恰似春日暖阳,暖人心扉。她轻声说道:“宝玉,有你在旁,我便觉着安心。”宝玉微笑着回应:“林妹妹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该做的。你只管安心养胎,莫要劳心。”

饮食之上,宝玉更是费尽心思。他深知黛玉喜食酸甜之物,便命厨房变着花样儿做来。什么红梅精心酿就的甜羹,羹汤色泽红润,香气馥郁,仿若将春日的烂漫都融入其中;青梅细细渍成的小菜,那青梅经了精细的炮制,酸中带甜,甜里藏鲜,皆一一摆放在黛玉面前。黛玉每尝一口,宝玉便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见黛玉微微颔首,露出些许笑意,才如释重负般地跟着笑起来,仿佛黛玉的喜怒哀乐便是他生活的全部。

话说那日,王夫人于房中闲坐,正手持茶盏,心思悠悠。身旁丫鬟垂手侍立,屋内一片静谧。忽闻丫鬟通传,言有一道姑求见。王夫人微微蹙眉,心中暗自思忖:“这道姑所为何事?”遂允其入内。

但见那道姑形容诡谲,身着素色道袍,质地虽简却一尘不染,衣角处绣着几缕淡色云纹,似有若隐若现之态。面上覆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神秘之气,双眸幽深,仿若藏着无尽隐秘。入得房来,道姑先是款款稽首行礼,姿态优雅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而后轻移莲步,凑近王夫人,压低声音,言辞间满是蛊惑之意:“夫人,贫道观贾府气运,近日恐有不祥之兆萦绕。听闻二奶奶身怀六甲,此子命格奇异非常,若然诞下,恐会牵动贾府气数,为阖府招来祸端。唯有早早打掉这胎儿,方可保贾府平安无虞,昌盛绵延。”

王夫人本就因黛玉素体柔弱,对其能否顺利诞下康健子嗣,心存隐忧。今番听了这道姑一番似是而非、玄之又玄的言语,恰似心中本就存着的疑虑被猛然拨动,顿时乱了分寸。

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犹豫,手中茶盏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心中暗自想道:“莫不是真有此等隐情?贾府上下,兴衰荣辱,皆系于此。若真因这胎儿惹出祸端,如何是好?”竟鬼迷心窍般地信了这荒诞邪说。

自此后,王夫人便暗中指使心腹丫鬟,趁厨房众人忙碌无暇之际,偷偷往黛玉日常饮食之中,掺入寒凉之药。那丫鬟身着青布小袄,系着月白围裙,行事极为隐秘。每次添药,皆如做贼一般,神色慌张,眼神飘忽不定,左右顾盼,唯恐被人察觉。

王夫人虽偶有片刻迟疑,心中闪过一丝不忍,看着那丫鬟离去的背影,不禁暗自思忖:“如此做法,是否太过狠辣?可若不如此,贾府若真遭了祸事,又当如何?”但那道姑所言,如魔音般在耳畔回荡,终是狠下心肠,一心只想尽快除去这所谓的“隐患”,保贾府安稳。

然而,世间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日,宝玉如往常般满心欢喜地前往黛玉住处,关怀其饮食起居。他身着月白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绛紫色丝绦,上系着一枚温润玉佩,步履轻快。方踏入房中,便见桌上摆着一碗羹汤,尚未动筷。宝玉素来对黛玉饮食极为上心,下意识地凑近查看。这一瞧,顿觉那羹汤透着一股异样的寒凉之气,与往日大不相同。再联想到近日黛玉时常面露疲惫,娇躯不适,不时轻咳,心中顿生疑窦。

宝玉遂唤来厨房小厮,那小厮见宝玉面色凝重,心中已然惧怕,低着头,支支吾吾不肯吐露实情。宝玉见状,双眼圆睁,满脸怒容,平日里温润的面容此刻仿若罩上一层寒霜,厉声道:“如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仔细你的皮!”小厮见宝玉动了真怒,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如筛糠般颤抖,脸色煞白如纸,终是将王夫人暗中指使添加寒凉药物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宝玉听闻,恰似五雷轰顶,顿时怒发冲冠。只见他双眼瞪得滚圆,满脸涨得通红如血,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牙关紧咬,从齿缝间挤出话来:“母亲何能做出这等灭绝人性之事!”言罢,一刻也不敢耽搁,转身便如疾风般冲向贾母住处。

到了贾母房中,宝玉不及多想,“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祖母,大事不好了!母亲她竟听信道姑一派胡言,往林妹妹饮食里暗加寒凉药物,妄图打掉腹中胎儿啊!”此时贾母正斜倚在榻上,手持佛珠,闭目养神。听闻此言,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她双目圆睁,眼中满是骇意,手中佛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她“嗖”地一下站起身来,脸上的皱纹因愤怒而愈发深刻,犹如刀刻一般。猛地一拍桌子,桌上茶盏都跟着震颤,大声怒喝道:“这还了得!”

不多时,王夫人便被丫鬟匆匆唤至贾母房中。她身着深紫色绫罗长衫,外罩一件墨色披风,神色慌张。一进门,便觉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抬眼望去,只见贾母满脸怒容,宝玉则满脸悲愤,跪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对她的怨怼。王夫人心中暗叫不好,双腿一软,赶忙“扑通”一声跪下,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懊悔不迭:“此番闯下大祸,母亲定不会轻饶。”

贾母气得浑身剧烈颤抖,伸出手指,直指王夫人,声色俱厉地斥责道:“你这糊涂透顶的孽障!黛玉腹中所怀,乃是你的亲孙子,是咱们贾府延续香火、光宗耀祖的希望所在啊!你怎就如此愚昧无知,轻信那邪魔歪道的鬼话,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要害我那尚未出世的重孙!你是不是瞧着老婆子我年迈体弱,不中用了,便敢如此胆大包天,瞒着我肆意妄为!若林丫头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条老命也不活了”

王夫人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般颤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磕头哭着哀求道:“母亲息怒,儿媳一时猪油蒙了心,听信了那道姑的谗言,犯下这等弥天大错,实在罪该万死,求母亲饶恕儿媳这一回吧。”

贾母冷哼一声,声如寒霜,“好啦,你起来吧”,转头看向宝玉,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忧虑,急切地说道:“宝玉呀!事不宜迟!你即刻起身,进宫去找你元春姐姐,务必求她派太医院里最得力的太医,救救你林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若能保住他们母子平安,一切尚有转圜余地;倘若有个万一,我定不饶你母亲,贾府也从此别想安宁!”

宝玉赶忙应了一声“是”,匆忙起身,一刻也不敢停留,转身疾步离去。他心中只盼着能尽快求得元春相助,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局面,救黛玉与孩子于水火之中。

贾母又叫来王熙凤,怒容未消,大声唤道:“凤丫头,你给我过来!”王熙凤正在园子里料理事务,身着五彩锦缎制成的窄袖短袄,下着翠绿撒花洋绉裙,腰间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听闻贾母传唤,不敢耽搁,莲步匆匆赶来。一进屋子,见贾母满脸怒色,王夫人跪在地上,宝玉也是神色焦急,心中暗忖定是出了大事。赶忙上前,福身行礼道:“老祖宗,唤孙媳何事?”

贾母用手指着王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瞧瞧你这婶子,听信了个不知哪儿来的道姑胡言乱语,竟妄图害了黛玉腹中的胎儿,往她饮食里加寒凉药物。你即刻去查查,是哪个道观的道姑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我贾府搅弄是非,害我重孙。仔细查访清楚,查出来后,即刻送官究办,绝不能轻饶了这等妖人!”

王熙凤一听,心中大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愤怒,忙应道:“老祖宗放心,孙媳这就去办。必定查他个水落石出,给老祖宗和林妹妹一个交代。”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贾母又叮嘱道:“凤丫头,此事要办得机密且迅速,莫要走漏了风声,让那道姑得了消息跑了。”王熙凤赶忙点头称是,脚下生风般地出了房门,即刻着手安排人手四处查访那道姑的下落。心中暗自思忖,此事关乎重大,若办不好,老祖宗那儿可不好交代,定要使出浑身解数,尽快将这道姑捉拿归案。

王熙凤领命而去,当即唤来旺儿家的等几个心腹仆人,神色严肃地吩咐道:“你们几个,立刻去打听一个道姑的下落。这道姑近日蛊惑了太太,说了些混账话,要害林姑娘腹中胎儿。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这城里城外的道观都细细查访一遍,务必尽快寻到她的踪迹,有了消息,即刻来报。”众人不敢懈怠,领命后四散而去。

王熙凤这边坐镇贾府,身着一袭金丝蹙边的烟霞色褙子,在厅中来回踱步,一边焦急地等待消息,一边思索着应对之策。她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好,不仅贾母那边无法交代,贾府内部恐怕也会因此事人心惶惶。正思忖间,平儿匆匆来报:“奶奶,有个婆子说在城西的清虚观附近,见过与您描述相似的道姑。”王熙凤眼睛一亮,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立刻说道:“快,叫那婆子进来。”

不多时,婆子被带了进来,哆哆嗦嗦地说道:“姑奶奶,奴……奴婢前几日去城西,瞧见清虚观那儿有个道姑,穿着打扮和您说的差不多。那道姑身着素色道袍,头上挽着道髻,插着一根玉簪,看着神神叨叨的,和旁人说话也遮遮掩掩的。”王熙凤赶忙问道:“那你可知道她往哪儿去了?”婆子摇头道:“姑奶奶,奴婢不知,当时也没太在意。”王熙凤皱眉思索片刻,说道:“平儿,你即刻带几个人去清虚观,找观主问个明白,若那道姑真是从那儿出来的,定要问出她的去向。”

平儿领命而去,王熙凤则继续留在府中,密切关注着各方动静。过了几个时辰,平儿终于回来了,面色凝重地说道:“奶奶,清虚观主说,那道姑确实是他们观里的,法号静尘。前些日子说是出门云游去了,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观主还说,这静尘平日里就不安分,喜欢说些耸人听闻的话。”

王熙凤咬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哼,这道姑定是心虚跑了。不过,她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她找出来。平儿,你再派些人,往周边城镇去打听,务必将她揪出来。”平儿应了一声,又忙着去安排人手。

这边宝玉心急如焚地进宫去求贾元春,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宫门外,递了牌子,焦急地等待通传。不多时,宫中太监出来宣他觐见。宝玉急忙随太监进入宫中,见到贾元春后,“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地将王夫人听信谗言,加害黛玉腹中胎儿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哀求道:“姐姐,林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危在旦夕,求姐姐看在手足情深的份上,速速派太医去救救他们。”

贾元春听闻,亦是又惊又怒,原本温婉的面容此刻布满寒霜,说道:“母亲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宝玉,你且宽心,我这就差人去太医院,挑选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让他们即刻随你前往贾府。”说罢,立刻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太医院传旨。

太医们接到旨意,不敢耽搁,收拾好医药箱,随宝玉匆匆赶往贾府。此时的贾府,气氛紧张压抑。贾母在房里来回踱步,身着一件深青色的锦缎长袍,外披一件玄色鹤氅,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王夫人则依旧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心中满是懊悔,暗自垂泪。

太医们一到,便立刻前往黛玉房中。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为首的太医面色凝重地出来回禀贾母:“老祖宗,二奶奶喝下了不少寒凉之药,对胎儿确有损伤,但所幸发现得及时,若能悉心调养,或许还能保住胎儿。只是二奶奶本就身子虚弱,此番更是元气大伤,需长时间精心照料。”

贾母听了,心中稍安,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务必开最好的方子,全力救治。”太医们领命下去开方煎药。

这边王熙凤的人还在四处寻找道姑静尘的下落。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小厮匆匆来报:“姑奶奶,在城南的一座破庙里发现了那道姑的踪迹,她似乎正准备离开。”王熙凤冷笑一声:“哼,她倒是狡猾,不过终究还是逃不掉。走,随我去会会她。”说罢,带着一干人等直奔城南破庙而去。

王熙凤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地赶到城南那座破庙。破庙周围荒草丛生,庙门半掩着,透着一股阴森之气。王熙凤撩起裙摆,身着一件石青色的刻丝披风,内衬月白绫子的袄儿,毫不犹豫地迈进庙门,身后家丁们手持棍棒,紧紧跟随。

进入庙中,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子正慌张地收拾包裹,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静尘道姑。静尘道姑听到动静,抬头看到王熙凤等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白纸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恐,慌乱之中,手中的包裹险些掉落。她下意识地将包裹往身后藏,嘴里却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清修之地?”

王熙凤冷笑一声,走上前几步,逼视着静尘道姑,眼中满是鄙夷,厉声道:“你这妖道姑,还敢装蒜!你在贾府散布谣言,蛊惑太太,妄图加害二奶奶腹中胎儿,今日便是你的报应!”静尘道姑听闻,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姑奶奶饶命啊,是我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听信了旁人的教唆,才做出这等错事。求姑奶奶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王熙凤眉头紧皱,怒喝道:“教唆?你休要狡辩!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从实招来,或许还能从轻发落,不然,今日定将你送官,让你尝尝那牢狱之苦!”静尘道姑犹豫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咬咬牙说道:“姑奶奶,我说,我说。是……是薛姨妈家的婆子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去贾府散布那些谣言,说只要能让太太打掉二奶奶腹中胎儿,还会有重谢。我一时贪财,就……就答应了。”

王熙凤听闻,心中又是一惊,暗自思忖:“这薛姨妈为何要插手此事,背后莫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她冷笑一声,对静尘道姑说道:“你这道姑,为了钱财,竟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今日饶你不得。来人呐,将她给我绑了,押回府中,听候老祖宗发落。”家丁们一拥而上,将静尘道姑牢牢绑住。

王熙凤押着静尘道姑回到贾府,径直来到贾母房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回禀了贾母。贾母听闻,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都微微抽搐,怒道:“这薛姨妈,真是越发不像话了!竟做出这等阴损之事,妄图害我贾家子嗣。宝玉尚未出生时,她便心怀鬼胎,弄出什么金玉良缘之说,搅得府中不得安宁。如今又来这一出,真真可恨!”

王夫人跪在一旁,满脸懊悔与羞愧,泪水纵横,哭着说道:“母亲,儿媳实在是糊涂,竟被那道姑和薛姨妈家的婆子蒙蔽了双眼,做出这等大错之事。求母亲责罚。”贾母瞪了王夫人一眼,眼中满是失望,说道:“你这蠢货,平日里也算精明,怎的在这等大事上如此糊涂!若非宝玉发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此事待黛玉和胎儿平安后,再与你算账!”

随后,贾母又对王熙凤说道:“凤丫头,你做得很好。即刻派人去薛姨妈府上,将此事告知她,就说我贾府绝不是好欺负的,让她给个说法。若她不给个满意的交代,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王熙凤应道:“老祖宗放心,孙媳这就去办。”

王熙凤领命后,立刻差人前往薛姨妈府。薛姨妈得知此事,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心中暗暗叫苦:“这事儿怎的这么快就败露了?这可如何是好?”面对贾府来人的质问,薛姨妈只得强装镇定,身着一件暗红色的织锦旗袍,外罩一件黑色的坎肩,说道:“这……这其中定有误会,我绝无此意。待我查明真相,定给贾府一个交代。”

这边黛玉在太医的悉心照料下,喝了几剂药后,身体渐渐有了起色,胎儿也暂时保住了。

且说薛姨妈这厢,待贾府众人离去之后,心内恰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只见她身着一件深褐色绸缎所制棉衣,于房中来回踱步,那思绪纷乱如麻,搅得她心乱如麻。她深知此事若处置稍有差池,必与贾府彻底反目成仇。贾府在金陵城权势滔天,根基深厚,薛家向来仰仗与贾府这层姻亲关系,方能于金陵城中立足。若因此事与贾府交恶,往后薛家在这金陵城中恐再无容身之地。如此想来,她愈发胆战心惊,冷汗早已浸湿了后背。心下暗自思忖:无论如何,定要设法平息贾府之怒,尤其是贾母的雷霆之怒。

思来想去,薛姨妈终是决定亲自前往贾府,向贾母赔罪,冀望能化解这场轩然大波。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次日清晨,薛姨妈早早起身,精心挑选了一份厚礼。那礼单之上,俱是些稀世罕有之珍宝。有南海进贡的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在晨光映照之下,闪烁着柔和而华贵的光泽,仿若每一颗都凝聚着大海深处的神秘与瑰丽;还有西域进贡的织锦,色彩斑斓绚丽,花纹精美绝伦,触手柔滑如脂,其上所绣花鸟鱼虫栩栩如生,恰似要从锦缎上跃然而出;更有那千年人参,参须完整,药香浓郁,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想必此等年份久远之人参,于黛玉调养身子,定能大有裨益。

她怀着一脸的忐忑与愧疚,登上马车,一路心事重重。马车缓缓行驶在去往贾府的街道之上,薛姨妈透过车窗,望着那熟悉的街景,却全然无心欣赏。街道之上行人往来如织,热闹非凡,然她的心思全在如何面对贾母之上。她暗自思忖着见到贾母后该如何开口赔罪,怎样才能求得贾母的宽宥,心中满是忧虑与不安。

且说那日,黛玉终至临盆之时。贾府上下皆为此事忙碌奔走,气氛紧张而又满含期待。产房之外,贾母身着一件深青色锦缎长袍,外披一件玄色鹤氅,拄着拐杖,神色凝重地来回踱步。她虽年事已高,然此刻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关切与焦急,丝毫不减。心中暗自祈祷,口中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定要让林丫头和孩子平平安安才好啊。”

王夫人立于一旁,身着深紫色绫罗长衫,外罩一件墨色披风,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眉头紧锁,眼神之中满是担忧与紧张。她虽因之前之事心中有愧,然毕竟关乎贾家子嗣,此刻亦是心急如焚。

贾宝玉则在产房外来回疾走,恰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身着月白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绛紫色丝绦,原本整齐的发丝此刻也略显凌乱。时而停下,焦急地望向产房紧闭的门扉,眼神之中满是担忧与期待,嘴里不住念叨着:“林妹妹,你一定要平安啊,一定要平安……”

产房之内,稳婆们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一应物品,铜盆里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一旁的桌上摆放着干净的棉布、剪刀等物。黛玉躺在榻上,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将她的发丝浸湿,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之上。她紧咬着下唇,时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指节泛白。

“姑娘,用力啊!再使把劲!”稳婆们在一旁不住地鼓励着,声音之中带着焦急与期待。黛玉只觉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她心中念着宝玉,念着即将出世的孩子,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

“看到头了,姑娘再加把劲!”稳婆的声音之中透着兴奋。黛玉此刻已近乎虚脱,但闻得这话,又强撑着精神,再次发力。终于,一声响亮的婴啼打破了产房内紧张的氛围。“是个公子!恭喜姑娘!”稳婆喜笑颜开地说道。黛玉听闻孩子的哭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随后便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姑娘!姑娘!”稳婆们赶忙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轻声呼唤。过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悠悠转醒。此时,丫鬟们端来热水,为黛玉擦拭着脸,稳婆则将裹在襁褓里的小公子抱至黛玉面前。黛玉微微睁开双眼,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说道:“宝……宝玉……”便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产房之外,众人听闻婴儿的啼哭声,先是一喜。贾母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口中说道:“好啊,好啊,终于是平安诞下了。”然而,笑容尚未完全展开,便又担忧起黛玉的状况。

贾宝玉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本是满心欢喜,可紧接着却不见有人出来通报黛玉的情形,心中顿时又紧张起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丫环婆子们的阻拦,用力拨开众人,急切地冲进产房。一边冲一边喊道:“林妹妹!林妹妹你怎么样了!”

进得产房,看到黛玉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赶忙奔至黛玉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林妹妹,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心疼地看着黛玉,自责与担忧充斥着内心。

终于,马车停在了贾府门前。薛姨妈整了整衣衫,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通报之后,她被丫鬟引至贾母房中。一进门,薛姨妈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说道:“老亲家,我实在是对不住您呐!我管教下人无方,才生出这等祸事,竟害得林姑娘和她腹中胎儿受苦,我真是罪该万死。老亲家,您要打要罚,我绝无二话,只求您能消消气,原谅我这一回。”

她边说边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发出“砰砰”之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敲打着众人的心。她此刻满心懊悔,只恨自己一时糊涂,做出这等错事,破坏了两府的情谊。

贾母坐在榻上,眼中满是怒色,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薛姨妈,冷哼一声道:“薛姨妈,你可知道你家这婆子和那道姑险些害了我贾家两条人命!你说句管教无方便想了事?你我也算有些情分,却不想你竟做出这等阴险之事。”贾母的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与愤怒,仿佛能穿透人心,让薛姨妈不禁打了个寒颤。

薛姨妈跪下磕头,她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贾母,哭着说道:“老亲家,我真真是悔不当初啊!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想着自家宝钗与宝玉的事儿,又见林姑娘有了身孕,心中便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但我发誓,我从未想过要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更没想过要害人性命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悔恨与无奈,此刻她深知自己的行为给贾府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只希望贾母能看在往日情分上,饶恕自己这一回。

贾母听她如此说,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但依旧面色严肃,眼中透着审视,说道:“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但无论如何,也不该对无辜之人下手。如今林姑娘虽然暂时保住了胎儿,可身子却愈发虚弱了。你说,这事该如何了结?”贾母目光如炬地盯着薛姨妈,等待着她的答复,心中也在权衡着如何处理此事,既能让薛家得到教训,又不至于彻底破坏两府的关系。

薛姨妈赶忙说道:“老亲家,我愿出重金请最好的太医,为林姑娘调养身子,一应所需,我薛家全包了。只求老亲家看在往日情分上,莫要与我一般见识。”她眼中满是祈求之色,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希望贾母能网开一面,原谅自己的过错。

贾母思索片刻,心中权衡着利弊,终究还是念及往日的情分,以及薛家与贾府盘根错节的关系,长叹一口气,说道:“哼,暂且便依你。但你需记住,往后莫要再动这些歪心思。若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念旧情。”贾母的语气虽有所缓和,但依旧透着警告之意,她希望薛姨妈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做出伤害贾府的事情。

薛姨妈忙不迭地点头称是:“老亲家放心,我以后定当谨言慎行,绝不再犯。”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贾母暂时饶恕了自己,但同时也深知,此事给贾府带来的伤害难以轻易抹去,往后行事需更加小心谨慎。

这边薛姨妈与贾母正说着,王熙凤风风火火地进来回禀:“老祖宗,太医又来给二奶奶复诊了。”贾母赶忙说道:“快请进来。”

太医进来后,先向贾母行了礼,而后走到黛玉床前,神情专注地给黛玉仔细诊断了一番。他时而皱眉,时而摇头,神色愈发凝重。诊完脉后,太医走到贾母面前,恭敬地回禀:“恭喜老祖宗喜得重孙,二奶奶与小公子皆平安。只是……”太医微微皱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眼神中透着一丝担忧。

贾母心中一紧,忙问道:“只是如何?但说无妨。”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焦急地等待着太医的下文。

太医叹了口气,说道:“老祖宗,二奶奶前期误食寒凉药物,虽此次顺利生产,可身子已遭重创,气血大亏,伤及根本。往后……往后恐难再有身孕了。”太医的声音低沉而无奈,仿佛带着一丝惋惜,他深知这对于贾府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宝玉原本焦急的神情瞬间凝固,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痛苦与自责,喃喃道:“都怪我,若我能早些发现……”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心中充满了对自己未能及时保护好黛玉的懊悔。

贾母亦是满脸忧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长叹一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担忧,深知子嗣对于贾府的重要性,如今黛玉恐难再孕,这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贾府的未来子嗣传承也因此蒙上了一层阴影。

待太医离去后,贾母转头看向薛姨妈,眼中带着责备与痛心,说道:“你也听到了,林姑娘遭此大难,往后怕是难再为宝玉添丁。你这罪孽可不小啊!”

薛姨妈吓得浑身发抖,如同筛糠一般,她心中懊悔不已,深知自己的一时糊涂,给贾府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哭着说道:“老亲家,我……我真不知会酿成如此大祸,我愿意做牛做马,弥补我的过错。”她此刻满心自责,恨不得能时光倒流,挽回这一切。

贾母挥了挥手,疲惫地说道:“罢了,你先回去吧,我也累了。”贾母靠在榻上,显得有些心力交瘁,这场风波让她疲惫不堪,她需要好好休息,也需要时间来思考贾府未来的应对之策。

薛姨妈不敢再多言,只得灰溜溜地离开了贾府。她脚步沉重,满心自责与担忧,深知此事虽暂时平息,但贾府众人对薛家的怨怼恐怕难以轻易消除。她一路上都在思索着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如何修复与贾府的关系,可心中却一片茫然,不知从何做起。

经此一事,贾府众人对薛姨妈一家的怨怼愈发深重。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对薛家的行为表示不齿,言语中满是轻蔑与愤慨;贾府的主子们,见到薛家之人也是冷脸相对,眼神中透着不满与防备。

黛玉得知自己恐难再孕后,心中悲痛万分。她独自坐在房中,望着窗外的落花,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深知,在这封建礼教森严的贾府,子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自己未能为宝玉多添子嗣,心中难免觉得愧疚。然而,她又强自镇定,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幼子,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抚养成人,不能就此消沉。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脸,眼中满是慈爱与坚定,仿佛在向世界孩子,自己将为了孩子,勇敢地面对一切困难。

贾府之中,子嗣传承乃重中之重,林黛玉虽与宝玉夫妻情深,却也不得不为长远计。思忖再三,遂与贾母、王夫人商议此事,二位长辈听闻,亦是面露忧色,却也深知黛玉所言在理。

黛玉产子后,史湘云、贾迎春、贾探春纷纷前来探望。那史湘云,风风火火地进得房来,尚未开口,先闻其声:“林姐姐,可把我担心坏了!快让我瞧瞧小侄子。”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凑到榻前,一把将襁褓抱在怀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哎哟,这孩子生得可真俊,眉眼间竟有几分林姐姐的灵秀,长大了必定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说罢,还轻轻捏了捏婴孩的小脸蛋,那婴孩似乎被逗弄醒了,小嘴一撇,似要啼哭。史湘云赶忙轻轻摇晃着襁褓,嘴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模样甚是滑稽,逗得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转头看向黛玉,说道:“林姐姐,你瞧这孩子,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只是你往后可得多费些心教导。”

史湘云素日里与林黛玉、贾宝玉情谊深厚,听闻薛家做出这般不堪之事,心中那股子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史湘云心疼地拉着林黛玉的手说说道:“林姐姐,我才听说了那薛家的恶行,真是气煞我也!他们怎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害你受这般苦楚!”说着,她柳眉倒竖,满脸的愤慨。

提及薛宝钗,史湘云更是厌恶之极,忍不住啐道:“宝姐姐?哼,如今在我看来,她那端庄贤淑的表象下,谁知藏着怎样的心思!薛家做出这等事,她岂能毫无干系?往日我还当她是个好的,如今看来,真是看错了她!”

史湘云向来心直口快,心中有什么便说什么。她在贾府中四处走动时,逢人便毫不避讳地数落薛家的不是,言辞激烈,毫不留情。见到薛宝钗时,更是连正眼都不瞧她一下,径直走过,嘴里还低声嘟囔着:“亏我从前还与她亲近,如今想来,真是后悔!”

在她心里,薛宝钗已然因薛家的所作所为,从那个令她欣赏的姐姐,变成了让她唾弃的对象。而这份对薛家的厌恶,也因对林黛玉的关切与心疼,愈发浓烈,久久难以消散。

贾迎春则迈着轻柔的步子,走到黛玉身边,轻声说道:“林妹妹,你此番受苦了。往后可要好好调养身子才是。”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温柔地看着黛玉,又轻轻握住黛玉的手,仿佛想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妹妹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便是,我虽没什么大本事,但也愿为妹妹分担一二。只是妹妹身子不好,往后凡事可莫要强撑着。”

贾探春亦是快步上前,握住黛玉的手,道:“姐姐,你向来聪慧,只是也要多顾惜自己。如今有了小侄子,这贾府更是添了几分喜气。”她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接着说:“只是姐姐身子不好,往后这照顾孩子和操持家务的事儿,我们姐妹能帮衬的绝不含糊。我寻思着,得给孩子找几个得力的嬷嬷和丫鬟,再请个学问好的先生,早早启蒙才是。姐姐你觉得如何?”她目光坚定,透露出一股精明能干的气质。

正说着,皇宫之中的贾元春闻听二弟宝玉有后,也派宫女送来滋补药品。那宫女恭敬地呈上礼盒,说道:“皇后娘娘听闻林姑娘诞下公子,特命奴婢送来这些滋补药品,皆是宫中御用之物,珍贵非常,望林姑娘早日康复。”黛玉忙让宝玉谢恩,心中对贾元春的关怀亦是感激不已。她轻声说道:“劳娘娘费心了,往后还望宝玉多进宫请安,代我向娘娘致谢。”

且说林黛玉远在姑苏的父母林如海与贾敏,闻得女儿诞麟之喜,亦是满心欢喜。林如海忙唤来幼子林承祖,与儿媳贾惜春,嘱道:“你姐姐于贾府诞下麟儿,此乃大喜之事。你二人速携厚礼前往贾府探望,代我与你母亲问候你姐姐、姐夫,切不可有丝毫怠慢。”贾敏亦在旁细细叮嘱:“见了你姐姐,定要好好宽慰她,让她安心调养身子。一应所需,只管与贾府众人言说。”

林承祖与贾惜春领命,即刻启程。一路晓行夜宿,不敢耽搁。这日,终至贾府。二人入得府中,见那贾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通报之后,便被引入内室。

林承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透着一股儒雅之气。自幼受林如海悉心教导,饱读诗书,胸有才华,行事稳重且不失灵动。贾惜春,生得眉清目秀,性格内敛沉静,虽年纪尚轻,却已有几分出尘之态,平日里喜画,笔下山水颇具意境。

黛玉见了胞弟与弟媳,眼中含泪,忙招手道:“承祖、惜春,你们可来了。一路上辛苦了。”林承祖赶忙上前,躬身行礼:“姐姐,一路尚好,勿要挂心。父亲母亲听闻姐姐诞下外甥,欢喜非常,特命我二人前来探望,还备下诸多礼物,以表心意。”说罢,示意下人将礼物呈上来,皆是姑苏的珍奇异宝、精致绸缎,还有专为婴孩准备的温润玉佩,寓意着孩子平安顺遂。贾惜春亦盈盈下拜,轻声道:“姐姐万安,瞧这小外甥生得如此可爱,真是令人欢喜。”

黛玉看着眼前的亲人,心中满是温暖,说道:“难得父亲母亲记挂,你们能来,我便安心了。”说着,又唤人抱来孩子,让林承祖与贾惜春相看。林承祖轻轻接过襁褓,看着那婴孩,笑道:“这孩子眉眼间颇有姐姐当年的神韵,日后定非凡人。”他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手,眼中满是慈爱,仿若看到了姐姐儿时的模样。贾惜春在旁附和:“正是呢,瞧这小模样,长大了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众人闻言,皆是一笑。

随后,林承祖与宝玉交谈起来,林承祖说道:“姐夫,如今姐姐诞下麟儿,贾府添丁,实乃幸事。往后还望姐夫多多教导外甥,使其成为栋梁之材。”宝玉点头称是:“那是自然,我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往后还需仰仗岳父岳母及贤弟、弟妹多多关照。”林承祖微笑道:“姐夫客气了,皆是一家人,理应相互扶持。”贾惜春则与黛玉说起了姑苏家中的趣事,逗得黛玉不时露出笑容,暂时忘却了生产后的疲惫。

黛玉产子一月之后,贾府为孩子办满月宴。那一日,贾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园中各处挂满了红灯笼,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宾客们纷纷前来道贺,一时间,贾府内人头攒动,欢声笑语不断。

宴会上,众人围坐一堂,纷纷夸赞着孩子的可爱与不凡。贾母坐在主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众人道:“今日我这重孙满月,真是贾府的一大喜事。愿这孩子日后平安顺遂,光宗耀祖。”众人皆附和称是。

这边薛姨妈笑着说道:“瞧这孩子的模样,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说不定能像宝兄弟这般才情出众,再为贾府添几分荣耀。这眉眼,透着股机灵劲儿,往后读书识字,必定是一点就通。”

邢夫人也跟着说道:“是啊,这贾府如今是愈发兴旺了,有了这孩子,往后更是热闹。只盼着他能快快长大,也好为贾府分担些责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吉祥如意的贺词。

且说黛玉自晓自己身子遭此重创,日后恐难再为宝玉绵延子嗣,心下便如坠重铅,忧思百结。她素性心思缜密,于这贾府之中,岂会不知子嗣一事干系重大,又念及宝玉往后之福祉,实难释怀。思忖良久,终是遣雪雁去唤袭人、晴雯与紫鹃前来。

彼时,暮色渐浓,残阳如血,透过窗棂,洒下几缕昏黄幽光,恰映在四人面庞之上。黛玉半倚于榻,面色惨白若纸,然眼神之中,却透着几分毅然决然。袭人、晴雯与紫鹃依次款步入内,见黛玉如此形容,皆面露关切之色。

黛玉微微欠身,轻声说道:“你们且都坐下,今日唤你们前来,实有要事相商。”三人依言就座,目光尽皆落在黛玉身上。黛玉稍作停顿,眼中已然泪光盈盈,缓缓叹道:“我这身子,自己心中明镜也似,往后怕是再难替宝玉续添子嗣了。宝玉他……往后总需有人周全照应才是。”

袭人闻听此言,心中已然明了几分,忙接口道:“姑娘何出此言,您身子定会慢慢调养过来的。”晴雯虽未言语,却神色黯然,暗自垂泪。紫鹃更是紧紧握住黛玉之手,泣道:“姑娘,您可千万别再说这些丧气话了。”

黛玉轻轻摇头,握住紫鹃之手,又将目光移向袭人、晴雯,说道:“我心意已决。我欲劝你们,日后能嫁与宝玉。宝玉心地纯善,只是生性憨直,身边着实须得有贴心之人照料。你们若能伴其左右,我也可稍感宽慰。”

三人闻此,俱是一惊。袭人面露难色,嗫嚅道:“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说老爷、太太那边作何定夺,便是我……我也从未存过这般念头。”晴雯素性直爽,急道:“姑娘,您这又是何苦来!我虽一心伺候宝玉,可从未想过与他有此等名分。”

紫鹃亦是泪流满面,说道:“姑娘,我此生只愿侍奉您一人,哪有旁的心思。”

黛玉见状,不禁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恳切之色,说道:“我深知你们对我的心意,可我实是放心不下宝玉。咱们相处多年,情同姐妹,如今我只求你们应下此事,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事。日后,宝玉身边有你们相伴,我即便去了,也能瞑目。”言罢,泪水潸然落下。

三人见黛玉情真意切至此,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晴雯咬了咬嘴唇,率先说道:“姑娘,您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我答应便是。只盼您能好好的,切莫再胡思乱想。”

袭人思索片刻,亦点头道:“罢了,既如此,我也应下姑娘。只愿姑娘身子早日康健。”

紫鹃见二人皆已应下,虽心中万分不舍,却也含泪说道:“姑娘,我也答应您。”

黛玉听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她依次握住三人之手,说道:“如此便好,往后咱们都是姐妹,不分彼此。宝玉他性子跳脱,还望你们能多担待些。”三人皆含泪点头,屋内一片唏嘘之声。

此时,窗外微风轻拂,吹动窗纱,似也为这一番深情厚谊所动容。

在林黛玉的劝说之下,贾宝玉纳袭人、晴雯、紫鹃为妾,亦选定这日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府中又重新布置,红烛高照,锦幔低垂。

袭人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绫罗衣衫,上面绣着精致的兰花,针法细腻,兰花仿若在风中摇曳生姿。她头发梳得整齐,插着一支碧玉簪子,显得温婉大方。她莲步轻移,走到宝玉面前,微微福身,眼中带着羞涩与期许,微微低着头轻声说道:“往后便侍奉二爷和林姑娘了,愿为这府中尽心尽力。二爷和林姑娘但有吩咐,袭人绝无二话。”然而,她心中也有一丝忧虑,毕竟自己身份转变,不知往后在这府中的日子会是怎样,只盼着能尽心尽力,不辜负黛玉的信任。

晴雯则身着一件水蓝色的锦裳,腰间系着一条鹅黄色的丝带,愈发显得英姿飒爽。她虽强颜欢笑,可眼神中仍隐隐透着一丝落寞,毕竟这纳妾之事,于她高傲的性子而言,并非全然心甘情愿。她走到宝玉跟前,福了一福,语气略带倔强:“既入了这府,便守这府中的规矩,只是二爷往后可莫要忘了晴雯的性子。我晴雯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二爷和林姑娘海涵。”她心中暗自思忖,往后自己该如何自处,又不能丢了自己的骨气。

紫鹃身着淡绿色的襦裙,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她深知自己是为了黛玉,为了这个家,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缓缓走到宝玉和黛玉面前,屈膝行礼,说道:“紫鹃愿一生陪伴林姑娘,也会尽心侍奉二爷,还望二爷和林姑娘往后莫要嫌弃。林姑娘待我恩重如山,紫鹃定不负所托。”她心中满是对黛玉的忠诚,只愿能一直守护在黛玉身边,为她分忧解难。

婚礼上,三人向宝玉、黛玉及贾母等长辈行礼。黛玉看着她们,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激,说道:“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还望姐妹们相互扶持,和和美美。这府中事务繁杂,往后还需姐妹们多费心。”三人皆点头称是。

自此后,这三位女子,对黛玉敬重有加,宛如对待亲姊。平日里,姐妹相称,关怀体贴,无微不至。黛玉亦待她们情同手足,毫无主仆之间的隔阂与疏离。每当黛玉身体违和之时,三女便轮流陪伴宝玉同房,悉心照料宝玉生活起居。而在其余时日,她们彼此谦逊推让,皆盼着宝玉能多与黛玉相聚,共享伉俪之欢。

对于黛玉与宝玉所生之子,宝玉与黛玉商议后,取名为贾玉澜。“玉”之一字,自是取自二人之名,寓意着这孩子乃二人爱情之结晶,如美玉般珍贵无瑕。而“澜”字,取自“文澜壮阔”之意,盼这孩子日后能有非凡的文采与广阔的胸襟,在这世间闯出一番波澜壮阔的事业,为贾府增光添彩。

且说这贾玉澜,自小在众人的疼爱中长大。袭人、晴雯、紫鹃对他视若己出,疼爱非常。从那婴孩的衣食住行,到启蒙开智,皆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疏忽懈怠。

她们精心挑选最柔软细腻之布料,为玉澜缝制衣衫,那针法细密,每一针每一线,皆倾注着无尽爱意。袭人裁剪布料时,专注的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手中的活计,仿佛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她一边裁剪,一边念叨着:“这料子轻柔舒适,给咱们玉澜做衣裳再合适不过。”晴雯缝着袖口的花边,嘴里还念叨着:“咱们玉澜穿了这衣裳,定是这世上最俊的小公子。这花边儿,可得缝得精致些。”紫鹃则在一旁帮忙递着针线,时不时提醒着:“这针脚再密些,孩子穿着才舒服。”三人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谈论着玉澜的趣事,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又亲自下厨,为玉澜准备营养丰富之膳食,从那鲜嫩的鱼肉,到清甜的果蔬,皆是精挑细选,盼他茁壮成长。袭人熬制鱼汤时,守在锅边,小火慢炖,不时用勺子轻轻搅拌,只为熬出那最鲜美的汤汁;她自言自语道:“这鱼汤得炖得浓些,玉澜喝了才长得壮实。”晴雯去园中采摘最新鲜的果蔬,嘴里嘟囔着:“这果子又大又甜,玉澜肯定爱吃。”紫鹃则在一旁将果蔬清洗干净,仔细地去除果核,切成小块,说道:“可别伤了孩子的小嘴。”

闲暇之时,或教玉澜读书识字,或陪他嬉戏玩耍。那袭人温柔耐心,教导玉澜识字时,总是轻声细语,如同春风化雨:“玉澜,你瞧这个字,是‘人’字,一撇一捺,就像咱们人站在天地之间。做人呐,要顶天立地,心怀正气。”玉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跟着念;晴雯则活泼有趣,陪着玉澜玩耍时,总能想出各种新奇的玩意儿,逗得玉澜咯咯直笑。她拿着一个自制的小风车,在玉澜面前奔跑,风车呼呼地转着,玉澜挥舞着小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她还会给玉澜讲些奇闻轶事,玉澜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追问:“然后呢,然后呢?”紫鹃心思细腻,在生活上对玉澜关怀备至,天冷了及时添衣,天热了备好凉茶。她轻轻为玉澜披上小披风,叮嘱道:“玉澜乖,外面风大,可别着凉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府中生活处处洋溢着温馨与甜蜜,恰似春日暖阳,暖人心扉。

随着玉澜渐渐长大,到了该启蒙读书的年纪。宝玉特意请了一位学识渊博的先生,姓陈,乃前科进士,虽未在仕途上大展宏图,却在治学育人方面颇有心得,其学问贯通古今,诗词歌赋、经史子集无一不精,为人亦是方正持重,颇具大儒之风。

初次授课那日,玉澜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锦袍,头戴小巧的束发冠,显得伶俐可爱。他被领进书房,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陈先生早已在书房等候,见玉澜进来,微微起身,面带和蔼的笑容。玉澜赶忙上前,恭敬地行了拜师礼。陈先生扶起玉澜,温言说道:“从今日起,你便跟着老夫读书,需知晓,读书之道,在于勤勉、专注,切不可懈怠。”玉澜乖巧地点点头,脆生生地应道:“先生放心,玉澜定会努力。”

授课之时,陈先生先是从简单的《三字经》讲起,他手持书本,抑扬顿挫地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玉澜跟着先生逐字逐句地念,声音清脆悦耳。然而,毕竟是年幼孩童,不多时,玉澜的注意力便有些分散,目光开始在书房中游离。陈先生见状,并未立刻斥责,而是停下授课,微笑着问玉澜:“玉澜,你可知这‘人之初,性本善’是何意呀?”玉澜回过神来,歪着头思索片刻,说道:“先生,是不是说人刚出生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呀?”陈先生点头称赞:“玉澜甚是聪慧,理解得不错。那你想想,为何后面又说‘性相近,习相远’呢?”玉澜眨了眨眼睛,陷入沉思,片刻后说道:“是不是因为后来大家的习惯不一样,所以就变得不一样啦?”陈先生抚须大笑:“正是如此,这世间之人,初始本性相近,然因后天所学、所习不同,便有了千差万别。所以你如今读书,便是要习得良好的品行与学问。”玉澜听了,似有所悟,小脸露出认真的神情,坐得越发端正,重新专注于先生的授课。

此事被黛玉知晓后,她趁着闲暇,亲自来到书房。见玉澜正在认真读书,心中满是欣慰。她走到玉澜身边,轻声问道:“玉澜,今日读书可还用心?先生所讲,你都能明白吗?”玉澜抬起头,眼中满是兴奋,说道:“母亲,先生讲得可有趣啦,玉澜都明白。先生说读书能让人变得更好。”黛玉微笑着摸摸玉澜的头:“我儿说得对,读书不仅能增长学问,更能明白许多做人的道理。你既要听先生的话,用心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莫要累坏了身子。”说罢,又看向陈先生,欠身行礼道:“有劳先生费心教导我儿,玉澜年幼,若有顽皮之处,还望先生多多担待,严加管教便是。”陈先生赶忙还礼:“夫人放心,公子聪慧过人,且态度端正,日后必成大器。老夫定当倾尽全力,悉心教导。”

此后,玉澜在读书之余,也常与府中的姐妹们相处。一日,正值春日,园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史湘云、贾迎春、贾探春等人相约带着玉澜在园中玩耍。史湘云生性活泼,她折下一根柳枝,编成一个小巧的柳帽,戴在玉澜头上,笑道:“玉澜,你瞧,这柳帽戴在你头上,活脱脱像个小将军。”

玉澜高兴得手舞足蹈,在花丛中跑来跑去。贾迎春则温和地看着他,说道:“玉澜慢些跑,莫要摔着了。”贾探春笑着对众人说:“玉澜如此活泼,将来定是个有活力的人物。只是也要好好教导,莫要失了分寸。”说着,她又拉过玉澜,指着一朵盛开的桃花,问道:“玉澜,你看这桃花,如此娇艳,你能用一句话形容它吗?”玉澜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桃花像天边的云霞一样好看。”众人听了,纷纷称赞:“玉澜说得真好,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情,将来必定能写出绝妙的诗词。”

另一边,袭人、晴雯、紫鹃也时刻关注着玉澜的成长。她们深知,玉澜不仅是黛玉和宝玉的希望,更是贾府未来的寄托。袭人时常会在玉澜读书困倦时,悄悄送来一盏温热的茶,轻声提醒他注意休息;晴雯则会在闲暇时,为玉澜讲述一些民间的传奇故事,激发他的想象力;紫鹃更是细心,会为玉澜准备好读书所需的笔墨纸砚,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随着时间的推移,玉澜在众人的关爱与教导下,逐渐成长。他不仅学业日益精进,对诗词文章颇有领悟,为人处世也愈发得体,谦逊有礼,深得贾府上下的喜爱。然而玉澜的成长之路,又将会面临怎样的挑战与变故,这一切,都如同迷雾般,等待着时间去揭开……

诗曰:

黛玉诞麟喜气洋,贾府阖门乐满堂。

体弱心忧难再育,姐妹筹谋妾室商。

袭人晴雯紫鹃义,侍奉宝玉共肝肠。

家和人睦天伦好,福泽绵延岁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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