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池鸢坦言道,“你们只有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后,圣教就会派人过来屠村。因为他们找不到我,就会查到你头上,查到你头上之后,不管跟这个村子有没有关系,屠村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说到这里,池鸢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其实圣教确实草菅人命,像屠村这种事,我以前也做过,为了追杀挑衅的正道门派,反手就把掌门家眷所在的村落毁了个干净,我对此一点感觉都没有,其他圣教中人也是如此,所以吃亏的是你们!”
当然,池鸢同样不得不承认另一个事实——原来在她眼里的一个不值钱的村落,里面生活着六十三户活生生的人,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感情,都有自己对未来的渴望。
原来,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草芥,更不存在“命如草芥”的说法。
“江御,我不想连累你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离开,或者干脆让同僚把我的尸首带回去。”
“不行!”江御再也听不下去了,当即怒斥道:“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我不准你动不动就设想自己死了就会如何,你死了只会对不起那些在乎你的人,对不起那些已经接纳你的村民!”
“可是……”
江御回道:“别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明白的,就像我能处理明白你和村民之间的关系一样。”
次日,江御便再度召开了村民大会,而这一次,池鸢明确拒绝参加,江御问她原因,她只说自己不想看到他们赶自己离开的场面,只要开完会给她一个结果就可以。
江御没有强迫她,只是吩咐江萌萌在家里看着她,千万不能让她做什么傻事。
随后,江御便召开大会,说明了三天后魔教要来屠村的情况。
一听这话,村民们惊道:“是不是因为在追杀那个魔教的姑娘啊!”
江御点了点头:“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刘老汉道:“我们能有什么看法?村长,您带她回来第一天我们就担心会受到影响,如果她能安生的在这里隐匿也就罢了,可如今追杀她的人要屠村,您作为村长,要考虑我们的安危啊!”
村民们附和道:“是啊是啊!”
他们对池鸢没说一句重话,就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但江御还是回道:“我建议大家先行撤离,以魔教的秉性,不论能否找到池鸢都会攻击村落泄愤,大家务必先保护好自己。”
王大壮道:“可是我的房子刚刚建好,定好了三日后成婚啊!如果房子毁了、钱财没了,那怎么办?我都快四十了,好不容易才说成这么一桩婚啊!”
刘老汉道:“是啊,我们若是走了,我们这果园怎么办?这百亩果园是我和我家老婆子毕生的心血……”
柱子也直接哭了起来:“我家的牛和羊群能带走吗?我不想把它们留在这里!”
六十三户村民每一户都有割舍不下的存在,都不肯全身而退。
让江御没想到的是,这时池鸢已经带着江萌萌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的一切。
本来说好了不想去的,但江萌萌还是劝她勇敢一点,允许一切发生。
池鸢在看到这一切后,心里更堵了,她就知道江御一开始就不该把她捡回来,如果最后她没能活下来还连累六十三户村民给她陪葬的话,她就算到了九泉之下都不会安宁的。
最终,仅有二十六户村民选择撤离,更多的村民无法接受积累多年的财产全部毁灭,用他们的话说,那些猪马牛羊、果园池塘、房屋院落就是他们的命,如果这些东西全毁了,他们以后只能去流浪,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御劝说良久,他们都不肯离开。
池鸢终究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身就打算去找蝠王,她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命交给他,能让蝠王多得到一些好处,总比便宜别人要强很多。
但就在池鸢转身的瞬间,江萌萌紧握住她的手,认真的道:“爹爹交代了,让萌萌看好姨姨,姨姨不可以寻死喔。”
池鸢回道:“难道你不觉得我留在这里只会害人吗?”
江萌萌摇了摇头,郑重的道:“萌萌只知道为了让你活下来,爹爹付出了太多。他每天晚上不睡觉都在你身边看你的状态,早上吃饭的时候要先喂你吃,你吃好了爹爹才会动筷,他还要一直用热水给你清洗身体,促进血液循环……他努力了那么久,不是为了让你一声不响的再度寻死的!”
池鸢想说的是——江御这又是何苦呢?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她,搞得好像她能逃过此劫似的!
接下来的三日内,池鸢就这么看着江御挨家挨户的劝说,并且购置了马车,如果劝说成功了,立刻让他们上车离开。
可就算如此,第三日的夜里,还有二十五户人家不肯走,其中就包括刘老汉夫妇和柱子家,江御劝了多次,他们就是要和自己的家产共存亡。
晚上的时候,江萌萌无奈的道:“唉!爹爹,村长的工作不好做啊!这就好比着火了还有人冲进火场拿东西一样,自己不要命,谁也没办法……”
“不是这样的,萌萌。”江御教育江萌萌道,“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存在,有些存在在他们眼里已然超过了自己的性命,那是无法割舍的羁绊。”
池鸢终究是听不下去了,直言道:“这都是因我而起,就算是你强行把我带回来的,我也得承担这份责任,是不是?就像你第一次救我的那天,因为追杀我的人毁了你的院子,你就得找我索赔,对吗?”
江御怔了怔,他现在对当初的做法有些后悔,从某种角度讲,他当时救醒池鸢实在是因为没有人可以赔偿他的损失了,所以池鸢必须醒过来去承担她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但现在,他不想再讹诈池鸢了,遂道:“我给你找了个地方,刘老汉的果园下方有个地窖,那里直通邻村,你进去躲一躲吧,你如果不在,或许他们轰炸完村子就会离开了,到时候我会扛一下,以我现在的功力,应该也能防御一阵子。”
池鸢驳道:“你没必要替我去硬扛这些!”
但江御却是坚持道:“村民和村子是无辜的,而你是我强行救回来并留下的,所以你也是无辜的。那么,后续发生了危险,该承担责任的本就是我,而不是你!这个道理,你明白吗?”